冰雹是后半夜突然砸下来的。冰珠敲在知青点的茅草顶上，噼啪声像无数根细针在扎耳朵。林梓媛从梦中惊醒时，胸前的玛瑙牌正微微发烫，窗外的月光被密集的冰粒切割成碎银，洒在积着薄霜的窗台上。
“不好了！麦子！”屋外传来王大队长嘶哑的呼喊。
林梓媛披衣冲出房门，冰雹己在地上积起薄薄一层白，像撒了把粗盐。麦田里的青苗被砸得东倒西歪，刚抽穗的稻子趴在泥里，村民们举着竹筐在田里徒劳地奔跑，呼喊声被冰雹砸得支离破碎。
“是天谴啊！”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定是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惹得老天爷发怒！”
这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恐慌。有人偷偷往林梓媛这边瞟，眼神里带着怀疑——自从来了这个城里知青，村里就怪事不断，又是怪病又是冰雹的。
林梓姗裹着件旧棉袄，站在王大队长身边，声音带着刻意的担忧：“大队长，我听胡大爷说，前几日看见林知青在老槐树下烧黄纸，莫不是动了什么邪术，才引来这场灾祸？”
“你胡说！”赵红梅把林梓媛护在身后，“梓媛姐那是在给张大爷的孙子祈福，你看见了？”
“我也是听胡大爷说的……”林梓姗低下头，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林梓媛没有理会争吵。她走到田埂上，望气术让她看见麦田上方萦绕着一层灰败的气息，但这气息与胡家的邪气不同，带着自然灾变的凛冽。玛瑙牌的温度渐渐平复，系统界面弹出一行字：“检测到自然灾变，无邪祟参与，建议兑换‘灾后作物急救手册’（800功德值）。”
“兑换。”她在心里默念。
天蒙蒙亮时，冰雹终于停了。林梓媛拿着凭空出现在药箱里的手册，蹲在田里翻看。手册上的字迹娟秀，标注着不同作物受灾后的补救方法：“小麦受冻后及时追肥”“水稻倒伏后排水扶苗”……
“这是什么？”王大队长凑过来，烟袋杆上的烟灰掉在手册上。
“从公社农技站借的手册。”林梓媛指着其中一页，“您看，只要处理得当，还能保住三成收成。”
村民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补救。林梓姗站在人群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本想借这场冰雹煽动村民把林梓媛赶走，没想到她又拿出了新花样。
“光说没用，”李娟抱着胳膊，“化肥早就用完了，拿什么追肥？”
“可以用草木灰和人畜粪便混合发酵，效果不比化肥差。”林梓媛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我知道村里的粪窖在哪，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没人再质疑。村民们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男人们扛着锄头去排水，女人们回家收集草木灰，连李娟也红着脸加入了队伍。王大队长看着林梓媛的背影，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后脑勺，第一次觉得这城里来的女知青，比村里的汉子还可靠。
肖刚是中午来的。他骑着辆军用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两个麻袋，里面是军区农场多余的麦种。“听说你们受灾了。”他把麻袋卸在晒谷场上，军绿色的制服上沾着泥点，“这是培育过的抗寒品种，能补种晚稻。”
林梓媛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她知道这麦种有多珍贵，绝非“多余”那么简单。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胸前的玛瑙牌同时泛起微热，这次没有金光，只有种脉脉的暖意，像春日融雪。
“谢谢你。”她轻声说。
“应该的。”肖刚的耳根微红，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驱寒的姜茶，给大家分了吧。”
林梓姗远远看着这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钻进竹林，从袖管里摸出个竹筒，对着里面低声说：“计划失败了……她好像越来越得人心……”
竹筒里传出胡万山沙哑的声音：“不急。秋收前还有场大雨，到时候……”
林梓媛恰好路过竹林，望气术让她捕捉到那缕熟悉的黑气。她没有声张，只是握紧了胸前的玛瑙牌。系统界面突然闪烁，新增的1000功德值下方，解锁了新的记忆碎片——百年前的道观里，穿道袍的女子与披铠甲的男子站在沙盘前，指点着山川河流，似乎在布置什么阵法。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泥泞的麦田上。林梓媛望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突然明白“活菩萨”三个字的分量——不是要呼风唤雨，而是在风雨来时，能给人指条能走的路。
而那躲在暗处的眼睛，越是着急，就越说明她走的路，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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