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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次陪同与本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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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哨带来的剧痛和那决绝离去的车影,如同冰冷的楔子,深深钉入了林默(陈烬)的心脏。接下来的日子,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巡林、记录、吃饭、睡觉。左脸上的疤痕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死寂,不再抽搐,只是麻木地附着在那里。护林站的小屋更冷了,连炉火都驱不散那股浸入骨髓的寒意。他刻意避开所有可能听到林星野消息的渠道,收音机彻底成了摆设,电视机的电源线被拔掉扔进了床底。他用沉默和忙碌筑起更高的围墙,试图将自己彻底封死在名为“林默”的躯壳里。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一周后的清晨,林默刚套上冰冷的胶鞋准备出门巡护,场长那辆破旧的吉普车就卷着尘土和寒气,“嘎吱”一声急刹在护林站门口。场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脸上是混合着狂喜和焦虑的复杂表情。

“林队!林队!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他喘着粗气,一把抓住林默的胳膊,“林先生!林星野先生!他又回来了!”

林默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他猛地抽回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抗拒:“他…回来干什么?”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拍纪录片!正片!”场长兴奋地搓着手,唾沫星子飞溅,“说是上次素材不够,这次要深入核心区腹地,拍点更震撼的原始林风貌!点名了!林先生亲自点名了!还是要你带队!全程陪同!林队,这可是咱们林场露脸的大好机会啊!你可千万不能推…”

场长后面的话,林默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又回来了?点名要他陪同?深入核心区腹地?这哪里是拍纪录片?这分明是林星野不依不饶的追猎!是冲着他来的!那枚骨哨的冰冷触感和林星野最后那个失望心死的眼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痛苦。

他想拒绝。疯狂地想拒绝。甚至想立刻收拾东西逃离这片林区。

可是,场长那热切到近乎哀求的眼神,还有“林场露脸”、“大好机会”这些沉甸甸的字眼,像无形的枷锁,牢牢捆住了他。他是林场的护林队长,场长对他有收留之恩。他无处可逃,也不能逃。

“…知道了。”最终,林默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绝望。他转身,默默地拿起墙上挂着的、更加沉重的装备包。这一次,包里除了工具干粮,他还特意多塞了几卷绷带和一小瓶自制的、林星野当年教他辨认的止血草药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近乎本能的准备。

第二次陪同,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冰冷窒息。

林星野的团队精简了许多,只有他本人、助理小夏、一个扛着沉重摄像机的纪录片导演老周,以及一个沉默寡言的保镖。场长没有跟来,只派了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忙背器材。

林星野穿着一身更专业的登山服,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全程几乎没有说话,对林默的存在视若无睹,仿佛那只是一个移动的路标。偶尔与导演老周低声交谈几句拍摄构思,声音平静无波。那种刻骨的冷漠,比之前的愤怒试探更让林默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痛楚。

林默走在最前面,沉默地履行着向导的职责。他的背脊挺得笔首,却透着一股沉重的、了无生气的僵硬。他不再刻意拉开距离,因为林星野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本身就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帽檐压得更低,阴影几乎完全吞噬了他的脸。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如同走向刑场。

核心区的原始林,树木更加高大粗壮,枝桠虬结,遮天蔽日。地上厚厚的腐殖质层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空气异常安静,只有几人踩踏枯枝落叶的沙沙声,和摄像机偶尔启动的低沉嗡鸣。

他们需要攀爬一段陡峭的山脊,才能到达计划中的拍摄点——一处可以俯瞰广袤原始林海的崖顶平台。山脊狭窄,一侧是近乎垂首的岩壁,布满湿滑的苔藓,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被浓密树冠遮蔽的幽谷。山路是护林员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仅容一人小心通过。

林默率先攀上山脊,动作依旧利落,但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重。他站稳后,习惯性地回头,目光扫过下方正在依次攀爬的众人,确保安全。当他的目光掠过林星野时,心头猛地一紧。

林星野正攀在一块突出的湿滑岩石上,寻找下一个落脚点。他动作矫健,但墨镜遮掩了他的视线方向。就在他右脚抬起,准备踩向一块看起来还算稳固的石块时——

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的闷响,毫无预兆地从林星野头顶上方传来!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只见一棵生长在岩壁上方、根部早己腐朽不堪的老松树,一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枯死枝干,在自身重力和山风的作用下,根部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它正带着沉闷的呼啸,裹挟着碎冰和积雪,如同一条死神的黑色巨蟒,朝着下方毫无察觉的林星野,当头砸落!

“小心——!!!” 导演老周惊恐的尖叫撕破了林间的死寂!

林星野闻声猛地抬头,墨镜后的眼神瞬间凝固!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身体的本能让他想向侧面扑倒躲避,但狭窄的山脊和脚下的湿滑让他根本无处可避!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阴影急速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连保镖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

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近乎狂暴的力量,从山脊上方猛扑而下!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的反应极限!那不是思考后的行动,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超越了生死、超越了理智、超越了一切伪装的本能!

是林默(陈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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