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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死之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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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守护之路,从来与危险相伴。一次追踪一群行踪诡秘、手段凶残的盗猎者,将他们引向了一处险峻的峡谷地带。峡谷两侧是风化严重的陡峭岩壁,谷底是湍急的、尚未完全解冻的冰河,布满嶙峋的巨石和危险的冰裂隙。

林星野像最机敏的猎豹,循着蛛丝马迹,判断盗猎者很可能利用狭窄的兽道穿越峡谷,前往另一片原始红松林。他决定抄近路,从峡谷上方一处相对平缓但布满碎石和风化岩的陡坡斜切下去,抢占有利位置拦截。

“跟紧我,踩我的脚印!” 林星野压低声音,语气不容置疑。他率先踏上了那条看似可行实则危机西伏的陡坡。陈烬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踩在林星野留下的、相对稳固的落脚点上。

就在他们下到一半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细微的“咔嚓”碎裂声!

“小心!” 林星野的警告和危险同时降临!

一块磨盘大小、边缘锋利的页岩,因风化松动,被一阵突兀的山风猛地掀离了岩体,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下方两人呼啸砸落!它的目标,赫然是下方正回身准备拉陈烬一把的林星野!

时间仿佛被冻结!林星野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因重心在外而无法瞬间躲闪!陈烬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恐惧在那一刻全部消失,只剩下身体最本能的反应——源于无数次巡护中培养出的、对林星野安危的绝对关注,源于那场暴风雪中滴血的指引刻入骨髓的守护信念!

“星野——!” 一声变了调的嘶吼从陈烬喉咙里冲出!他用尽全身力气,甚至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向前一扑,狠狠撞在林星野的腰侧!

巨大的撞击力让两人瞬间失去平衡,朝着坡下滚去!就在他们滚开的刹那,那块致命的巨石带着沉闷的巨响,狠狠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砰!砰!” 两人在陡峭的碎石坡上翻滚了好几圈,才被一块凸起的岩石挡住。林星野被陈烬护在身下,陈烬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岩石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陈烬!” 林星野瞬间翻身坐起,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他看到陈烬脸色惨白,额角被碎石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衣领。更糟糕的是,陈烬的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刚才撞击或翻滚时脱臼或骨折了。

“你……” 林星野的声音哽住了,他看着陈烬痛苦却强忍的表情,看着他额角的鲜血,看着他为了推开自己而受伤的手臂,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后怕、愤怒和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那不仅仅是对盗猎者的怒火,更是对自己疏忽导致陈烬受伤的狂暴自责。

“没…没事……” 陈烬咬着牙,冷汗涔涔而下,却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盗…盗猎的……”

林星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眼中的风暴迅速压下,转化为一种极致的、冰封般的沉静。他迅速检查了陈烬的伤势,确认骨头没有断裂,只是肩膀脱臼。他撕下自己里衣干净的布条,动作极其利落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为陈烬包扎好额头的伤口。

“忍着点。” 他沉声说,双手稳稳地扶住陈烬脱臼的肩膀。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能将所有的痛苦都驱散。

陈烬死死咬住下唇,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咔哒!”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伴随着剧痛传来。陈烬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好了。” 林星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迅速用布条和树枝为陈烬做了个简易固定。

“还能走吗?” 林星野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西周,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

陈烬试着动了动,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他用力点头:“能!”

林星野不再多言,他半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将陈烬那只未受伤的右臂绕过自己的脖颈,另一只手紧紧揽住陈烬的腰,将他大半的重量架在自己身上。

“走!” 林星野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不再考虑拦截盗猎者,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将陈烬安全地带回去!他架着陈烬,沿着相对安全的路线,一步步艰难地往回走。陈烬身体的重量、伤口的疼痛、内心的自责,都沉甸甸地压在林星野的肩上,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仿佛背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世界。陈烬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星野手臂上传来的、支撑着他生命的巨大力量,感受到他颈侧皮肤传来的、因用力而滚烫的温度,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紧贴的身体传来。一种超越了疼痛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全感,伴随着巨大的愧疚(因为自己拖累了他),在陈烬心中汹涌交织。

这一次,是陈烬用身体挡开了致命的落石。生死的天平在瞬间倾斜,又在两人紧贴的身体和沉重的脚步中,重新归于平衡。那无形的纽带,在鲜血与剧痛的淬炼下,己坚韧如钢。

那次峡谷遇险后,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林星野的沉默里,多了一份难以察觉的、更深沉的关注。陈烬养伤期间,额尼送来的汤药里总会多几味珍贵的补骨草药。林星野不再让陈烬干重活,巡护的路线也尽量选择平坦安全的地带。当陈烬笨拙地用单手劈柴时,林星野会默不作声地接过斧头。当陈烬因伤臂无法灵活地给驯鹿幼崽喂食时,林星野会提前将草料准备好,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次傍晚,陈烬坐在仙人柱外的木墩上,借着夕阳的余晖,费力地用一只手和牙齿,试图缝补林星野那件在峡谷遇险时被树枝刮破的狍皮坎肩(“苏恩”)。布料厚实坚韧,针线在他不灵活的手中显得格外不听话。

林星野巡护归来,远远看到这一幕。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立刻上前。夕阳的金辉洒在陈烬低垂的、专注的侧脸上,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因用力而沁出细小的汗珠。他笨拙却无比认真的样子,像一幅静谧而温暖的剪影,刻在了林星野的眼底。

林星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没有去拿那件坎肩,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干净桦树皮包裹的东西,递到陈烬面前。

陈烬抬头,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桦树皮,里面是几颗圆润、散发着甜香的野山榛子。

“给你的。” 林星野的声音很平淡,眼神却落在陈烬还在笨拙地穿针引线的手指上,“手没好利索,别弄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命令式关怀。

陈烬握着那几颗温热的榛子,看着林星野转身走进仙人柱的背影,心底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暖意。他默默将榛子收好,继续和那件破坎肩较劲,只是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缝补的动作,也仿佛被注入了更多的耐心和…某种隐秘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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