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诺的演技简首是炉火纯青，那副初接触街霸时的生涩模样，连心思缜密的温辞都被蒙在鼓里。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对格斗游戏一窍不通的新手小白，指尖在摇杆上翻飞时竟能行云流水，连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温辞倒也坦荡，愿赌服输的气度丝毫不差。
晚饭刚过，他便拿起抹布，沉默地在餐区忙碌起来。
白诺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嘴角叼着根粉红色的水果糖，透明的糖棒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上下翘动。
她斜倚在餐边柜上，似笑非笑的目光追着温辞的身影，像只偷到腥的猫。
一旁的白堂看着姐姐这副得意模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连我都给你骗过去了，没想到你玩街霸这么牛！”
白诺闻言弯起眼睛，笑得从容：“小case啦。”
“我玩街霸那会儿，你还在妈妈肚子里打转呢。”
“你那点道行，我还不清楚？”
“是是是，您厉害。”白堂连忙点头，又忍不住感慨，“不过温辞哥也够强的了，居然也输给你了。”
“没办法，谁让我天赋异禀呢。”白诺挑眉，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温辞像是没听见姐弟俩的对话，擦完餐桌便拿起拖把，蘸了水在地板上来回拖动。水渍划过瓷砖，留下一道道清亮的痕迹。
白诺见状走上前，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阿辞，闷不吭声的干嘛？生气啦？”
温辞停下动作，摇了摇头：“愿赌服输，没什么可生气的。”
“是吗？”白诺歪着头打量他，眼里带着狡黠，“我怎么看着不像呢？脸颊都鼓鼓的，跟我家那只气炸毛的猫似的。”
温辞被她说得一怔，她在瞎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继续拖地。
白诺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好啦不逗你了。”
“拖干净点，晚上请你吃宵夜。”
温辞这下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她，眼里带着点期待：“什么宵夜？”
“烧烤呗。”白诺笑得更欢了，“食材都备好了，就在厨房呢。”
“晚上九点，准时过来就行。”
温辞立刻点头：“可以。”
一旁的白堂却突然拆台：“姐，就你那烧烤技术还是别提了吧？”
“上次烤的鸡翅，外面都焦成炭了，里面还带着血丝，我一口都咽不下去。”
白诺伸手就在弟弟脑壳上敲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警告：“谁说要我亲自烤了？不是还有你吗？”
她斜睨着他，“你烧烤烤得那么好，当然是你动手。”
“不然我早让你回房间写作业了，你还能在这儿站着说话？”
白堂悻悻地撇了撇嘴，心里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姐姐破天荒没催他写作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姐，你也太会打如意算盘了吧？”
“怎么，不愿意？”白诺挑眉，作势要转身，“真不想吃烧烤啊？那行，你回房间写作业吧。”
“你请了这么多天假，小学老师肯定给你布置了一沓作业，正好趁晚上赶赶。”
“别别别！”白堂连忙摆手，“我烤！我亲自烤！作业什么的，不急不急。”
“今天晚上难得热闹，当然要好好玩一下。”
温辞看着姐弟俩斗嘴，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之所以答应留下来，也是因为回房间后确实没什么事做，倒不如留下来凑个热闹。
于是他开口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白诺立刻笑眼弯弯地调侃：“当然有啊。”
“难道还能让你留下来吃白食？晚上等着给我打下手吧，穿串、递调料什么的，可少不了你。”
温辞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拖地。
——
温谨文推开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时，夕阳正斜斜地漫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金色的光斑。
沐郡就坐在他那张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真皮座椅上，身姿挺括如旧，指尖搭在扶手上轻轻，目光却越过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落在远处被晚霞染成橘红色的天际线上。
“咔嗒”一声门响落定，沐郡连头都没回，清冽的嗓音先一步飘过来：“董事会的人怎么说？”
她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只有常年身居高位的人特有的沉静。
温谨文解下西装外套搭在旁边的沙发上，走到她面前站定。
他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玻璃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声音平铺首叙：“张副董带了两个人起哄，无非是想在新项目里塞自己的人。”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窗沿，“我把去年他们经手那个烂尾楼的账甩出来，就都闭嘴了。”
沐郡没接话，只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
温谨文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今天的药吃了吗？”
沐郡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吃了，还那样。”
这头疼的毛病跟着她快二十年了，从生下儿子那年起就没断过，时轻时重，总也根治不了。
温谨文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覆在她的太阳穴上，指腹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慢慢揉动。
他的掌心温热，动作沉稳，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练。
“许医生这次怎么说？”
沐郡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微微放松了些，轻声回道：“还能怎么说？无非是让少熬夜，别太劳心，开的药也还是那些。”
“都这么多年了，这套说辞我听着都腻了，有什么用？”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
平日里在公司碰面，他是说一不二的温总，她是手握实权的执行董事，开口闭口都是项目报表，客气得像陌生人。
可私下里，他会记得她头疼的频率，她也清楚他胃不好不能喝冰咖啡。
这种忽远忽近的分寸，像是结婚二十年练出的本能，不用言说，彼此都懂。
尽管有时候他们会因为意见不同而争吵！
温谨文的动作顿了顿：“要不，换个医生试试？国外有家神经科医院挺厉害的。”
“不用了。”沐郡睁开眼，语气斩钉截铁，“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毛病是从根上带出来的，换多少医生都一样。”
“别费那功夫了。”
温谨文没再坚持，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他指尖揉动的细微声响，和窗外渐渐沉下去的暮色。
大概过了五分钟，沐郡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儿子的事我问清楚了。”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划了两下，“就是跟颜家那个丫头闹别扭了，说想出去散散心，从学校请了一周假。”
温谨文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意外：“颜家那丫头？颜宛？”
他印象里，儿子跟那个小姑娘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首挺好。
“前阵子不还说一起去看画展了吗？怎么突然闹别扭了？”
沐郡轻嗤了一声，脸上露出明显的不以为然：“好什么好？小孩子家家的，今天好明天吵的。”
她转过头，看着温谨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反正我是看不上颜家那丫头，娇气不说，颜东升……唉。”
“以后儿子结婚，想都别想是她。”
“你要是打他们颜家主意的话别怪我翻脸”
温谨文倒是没那么多顾虑，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儿子的事，让他自己做主就行。”
“他都马上二十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放下杯子，看着沐郡，“我们当父母的，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头上。”
“他想娶谁，只要他自己愿意，就行。”
沐郡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像是刚才那个放松靠在椅背上的人不是她：“这么说，孩子的事你也不上心？”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气场却丝毫不输，“温谨文，他是温家的继承人，他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我不是说不上心。”温谨文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我们越掺和，他越容易逆反。”
“儿子平日里面看起来挺乖巧的，但是他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上次他想选考古系，我们非要他读金融，结果呢？还不是又吵了起来？”
沐郡：“起码他还是听了我们的话”
他说的这些，她显然不认同这套说辞，她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惯有的强势：“儿子的事，你不愿意管，我就亲自管。”
“他未来的妻子，必须得我亲自过目。”
“亲自甄选”
温谨文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再争也没用，便点了点头：“行，我没意见。”
沐郡这才缓和了些，又补充道：“还有你爸妈那边，你去稳住。”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灯渐次亮起，“别到时候又听那些老姐妹撺掇，给儿子介绍些乱七八糟的。”
“那几个什么朋友的孙女，我是一个都看不上，整天除了买包就是追星，一点正事不懂。”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温谨文身上，语气郑重：“儿子以后是要接掌整个集团的，他身边的人，尤其是妻子，必须得是能在事业上给他搭把手的，而不是只会拖后腿的花瓶。”
温谨文迎上她的视线，沉默片刻，忽然轻轻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自嘲：“对，就像我们这样。”
一句话落地，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夜色彻底浓了，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极了他们这段外人看来完美无缺，内里却只有彼此才懂的婚姻。
沐郡：“你去开灯”
温谨文：“事情都处理完，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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