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班霍夫大街上空飘着细雪，落在安宁的黑色大衣上迅速消融。她站在联合银行对面的咖啡馆里，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目光锁定银行那扇沉重的青铜大门。三天了，自从他们逃离国内来到瑞士，她每晚都会梦见那个自称她母亲的女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他拉开椅子坐下，左脸颊上还贴着一小块纱布——林美琪的人留下的"纪念"。虽然大部分伤口己经愈合，但他右臂的活动仍然受限，需要定期做康复训练。
"那个穿灰西装的男人。"安宁压低声音，"他在银行门口徘徊二十分钟了，既不进去也不离开。"
沈墨假装喝咖啡，余光扫向街对面："确实可疑。周黎查到什么了？"
"他说银行内部系统显示Z-7982保险箱最近一次访问是在两周前，由林美琪的律师代理。"安宁皱眉，"但保险箱内容没有电子记录，必须亲自查看。"
沈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查看后脸色微变："周黎刚发来消息，林美琪在拘留所申请了保释听证会。"
"什么理由？"
"健康问题。"沈墨冷笑，"说她有'严重心脏病'，需要特殊治疗。法官是她老朋友。"
安宁的指尖在杯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自从林美琪被捕后，她的党羽仍在活动，媒体上也出现了质疑声浪——"商业女强人遭陷害"、"豪门恩怨还是正义审判"。如果林美琪成功保释...
"我们得加快进度。"她放下咖啡杯，"今天就去开那个保险箱。"
沈墨按住她的手："太冒险了。如果那是陷阱..."
"每多等一分钟，林美琪就多一分翻盘的机会。"安宁抽回手，"你父亲和我父亲用生命保护的证据就在对面那栋建筑里，而你还在担心陷阱？"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沈墨的眼神瞬间冷却，下颌线条绷紧。过去一周里，他们之间那种在生死关头建立的亲密感正在被新的紧张所取代——沈墨越来越频繁地独自外出"调查"，回来时总是神色凝重却不愿多谈；而她自己则被那个"母亲"的幻影纠缠，夜不能寐。
"我只是想确保计划周全。"沈墨最终平静地说，但语气中的距离感让安宁胸口发闷，"周黎己经黑进了银行安保系统，再给我们24小时排查所有风险。"
安宁想说些什么，但街对面突然的骚动打断了他们。那个灰西装男人正与银行保安激烈争执，随后被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带走。
"调虎离山？"沈墨眯起眼睛。
"或者警告。"安宁站起身，"我们得趁现在进去。"
沈墨还想反对，但安宁己经走向门口。他叹了口气跟上，左手习惯性地按在后腰——那里藏着一把微型手枪，是周黎为他们准备的"旅行礼物"。
联合银行内部比外观更加宏伟，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挑高的穹顶上悬挂着水晶吊灯。办理业务的客户寥寥无几，个个衣着光鲜，低声交谈。安宁和沈墨走向VIP服务区，立刻被一位银发经理拦下。
"您好，有什么可以效劳？"经理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德语口音，眼神警惕地在沈墨的伤臂和安宁紧绷的脸上扫过。
"我们想访问Z-7982保险箱。"沈墨用流利的德语回答，递出一张卡片——林婉生前收藏的银行密钥卡，上面烫金的银行徽记依然闪亮。
经理接过卡片，表情变得更加谨慎："请稍等。"
他消失在后面的办公室，几分钟后带着一位年长的女性回来。后者戴着眼镜，胸前名牌显示她是副行长。
"非常抱歉，"副行长也用德语说道，"这个保险箱有特殊访问程序。请出示身份证明和授权文件。"
沈墨早有准备，取出护照和林婉的死亡证明复印件："我是林婉女士的独子和唯一继承人。根据瑞士法律和贵行条款，我有权访问她的私人保险箱。"
副行长仔细检查文件，又与经理低声交谈了几句，最终点头："请跟我来。"
他们被带进电梯，下降到地下三层。穿过几道需要生物识别的安全门后，来到一个充满未来感的圆形大厅。数十个保险箱呈放射状排列在墙上，每个都有独立的生物识别装置。
"Z区在那边。"副行长指向一个角落，"请单独前往。银行规定，保险箱内容属于客户绝对隐私。"
沈墨和安宁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不合常规——通常银行人员会陪同客户开箱并记录访问。
"有什么问题吗？"安宁警觉地问。
副行长微笑："没有问题。只是Z区保险箱都是特殊定制，有自己的安保协议。您的母亲，"她看向沈墨，"是非常谨慎的客户。"
谨慎到连银行都不信任？安宁心中的警铃大作。但沈墨己经迈步走向Z区，她只好跟上。
Z-7982保险箱看起来与其他无异，只是锁具更加复杂，配有数字键盘和生物识别屏。沈墨按照母亲全息影像中提供的密码输入——328974，然后按下拇指。锁具发出轻微的嗡鸣，但没有打开。
"需要同时验证。"沈墨皱眉看向安宁，"我母亲的留言说，这是为'最信任的人'设置的双重权限。试试你的指纹。"
安宁惊讶地伸出手指按在识别区。几秒钟后，保险箱发出"咔嗒"一声，门缓缓滑开。
"她从未见过我，怎么会..."安宁的声音哽住了。
"她信任我选择的人。"沈墨轻声说，眼神复杂。
保险箱里只有一个黑色金属盒。沈墨小心地取出它，盒子出乎意料地沉重。当他们回到银行大厅时，副行长和经理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轻助理。
"您的物品需要安全检查才能带出。"助理礼貌但坚决地说，"这是新规定。"
沈墨和安宁再次交换眼神。这明显是个陷阱——一旦交出盒子，里面的证据可能永远消失。
"当然。"沈墨微笑，同时悄悄将盒子递给安宁，"不过我们想先在贵行的私人会客室检查一下内容，确保没有违禁品。这是客户权利，对吧？"
助理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请随我来。"
会客室是个密闭的小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助理离开后，安宁立刻检查房间是否有监控设备，而沈墨则尝试打开金属盒。
"锁住了。"他低声说，"需要钥匙或密码。"
安宁从头发中取出一根细发卡，开始撬锁。几分钟后，锁"咔"地弹开。盒子里是一叠文件、几张照片和一个小U盘。
最上面的照片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三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里，中间是年轻的简志明，右边是沈世明，左边则是一个陌生的亚洲女性。照片底部写着日期和"琉璃塔项目创始团队"。
"第三位创始人..."安宁的手指轻抚照片，"我父亲从未提起过。"
沈墨翻看其他文件，大多是技术资料和财务记录，但一份标着"成员名单"的文件格外引人注目——上面列出了十几个名字，每个后面跟着日期和金额，有些名字被划掉并标注"终止"。
"看这个。"沈墨声音紧绷，"我父亲的名字后面写着'自愿退出'，而你父亲的是'意外死亡'。其他被划掉的名字大多也标注了死亡..."
安宁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这不是普通的犯罪记录，而是一个系统性清除行动。更可怕的是，名单上最新被划掉的名字是"林婉"，标注是"意外溺亡"。
"琉璃塔不是项目代号，"她轻声说，"是一个组织。我父亲和你父亲都是成员，后来想退出..."
沈墨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快速翻到文件最后一页，上面有一个红色印章图案——一座精致的琉璃塔，下方用德文写着"纯净即力量"。
"这不仅仅是林美琪的个人犯罪。"沈墨的声音干涩，"她只是这个组织的一枚棋子，负责清理叛徒和控制沈氏集团。"
安宁拿起U盘插入手机，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十六位密码。她尝试了父亲笔记中的数字和各种组合，都无法打开。
"需要更多信息。"她沮丧地说。
沈墨突然从文件堆底部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看这个。"
纸条上是林婉的笔迹：「墨墨，如果你看到这个，记住妈妈爱你。真相在起点。密码是你小时候我常对你说的那句话的拼音首字母。」
"起点..."沈墨皱眉思索，"我小时候她常说的话..."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压低的话语声。安宁迅速将文件和U盘塞回金属盒，沈墨则将它藏进大衣内袋。
会客室门被推开，三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银行外徘徊的灰西装。
"沈先生，安小姐。"他微笑着说，英语带着东欧口音，"请把你们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交给我们。"
安宁的手悄悄移向后腰："你们是谁？"
"这不重要。"男人向前一步，"重要的是，那些文件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交出来，我们可以安排你们安全回国。"
沈墨挡在安宁前面："如果拒绝呢？"
男人的笑容消失了："那就太遗憾了。林女士非常希望见到你们...的尸体。"
他身后的两人突然拔出手枪。安宁比他们更快——她的子弹击中第一个枪手的肩膀，沈墨则撞翻了桌子作为掩护。灰西装男人迅速退到门外，剩下的枪手连续射击，子弹嵌入墙壁和翻倒的桌面。
"后门！"沈墨指向会客室角落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他们弯腰冲过去，沈墨用力撞开门——是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身后枪声再起，安宁回身还击，为沈墨争取时间。两人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喊声越来越近。
通道尽头是一扇锁着的铁门。沈墨连开三枪打坏门锁，踹开门——外面是银行后巷，积雪的地面上留着杂乱的脚印。
"分开走！"沈墨将金属盒塞给安宁，"你带着证据回酒店找周黎，我引开他们！"
"不行！"安宁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你的伤还没好，而且—"
"没有而且！"沈墨罕见地提高了声音，"这是唯一机会！快走！"
他在安宁唇上留下一个仓促的吻，然后用力将她推向相反方向，自己则故意暴露在巷口吸引追兵。
安宁的眼眶发热，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作者“锦瑟Yaya”推荐阅读《琉璃塔：白夜蔷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转身钻进小巷深处，金属盒紧贴胸口，心跳如雷。拐过几个弯后，她确定甩掉了可能的尾巴，这才放慢脚步，思考下一步。
周黎在苏黎世郊区的安全屋等他们，但沈墨现在生死未卜...她应该去找他，还是先确保证据安全？
"简安？"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安宁浑身一僵，缓缓转身——巷口站着一个穿米色风衣的亚洲女性，约五十多岁，面容憔悴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丽。她的眼睛，那双和安宁一模一样的杏眼，此刻盈满泪水。
"真的是你..."女人颤抖着伸出手，"十五年...我找了十五年..."
安宁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幻觉吗？还是林美琪的另一场戏？但眼前的女人如此真实，连她右眉上那道细小疤痕都和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你...不是死了吗？"安宁的声音细若游丝，"我亲眼看见..."
"他们给我下药，带走你，伪造了自杀现场。"女人向前一步，"我醒来时己经在精神病院，病历上写着我'因丈夫自杀产生幻觉'..."
安宁的手枪依然指着对方，但开始颤抖。那些被药物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母亲躺在浴缸里，手腕没有伤口，只是昏迷；穿白大褂的人将她抱走，母亲的手突然动了...
"证明给我看。"她强忍泪水，"证明你真的是我母亲。"
女人从颈间取出一条细细的银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坠子："你五岁生日时，我们一起去海边。你捡了一颗特别的蓝沙子，说要永远保存...记得吗？"
安宁的视线模糊了。她记得那个夏天，记得父亲将她扛在肩头，记得母亲把沙子装进小瓶做成项链...那是她最珍贵的童年记忆。
枪从她手中滑落。下一秒，她己扑进那个怀抱，十五年的泪水决堤而出。母亲的气息，温暖的触感，轻轻拍抚她后背的节奏...所有细节都与记忆吻合。
"我的小安..."母亲哽咽着抚摸她的头发，"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刻安宁忘记了复仇，忘记了危险，甚至忘记了失踪的沈墨。她只是一个终于回家的孩子，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
但温馨时刻很快被打破。巷口传来脚步声和俄语的低吼。母亲立刻警觉地推开安宁："他们追来了！快走！"
"一起走！"安宁抓起枪，另一只手紧握母亲的手腕。
"不，分开走更安全。"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给她，"这是我的地址。明晚八点来见我，我会告诉你一切...关于你父亲，关于琉璃塔..."
安宁还想坚持，但母亲己经用力将她推向相反方向："跑！别回头！"
本能战胜了情感。安宁咬牙转身冲进小巷深处，耳边是母亲最后的话语："小心沈家的人！他们不可信！"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安宁头上。沈墨？不可信？但此刻她只能奔跑，将疑问和痛苦暂时压下。
穿过几条街后，安宁确定甩掉了追兵，这才拦下一辆出租车回酒店。一路上，她紧握那张纸条和金属盒，思绪纷乱如麻。
母亲还活着...父亲死亡的真相可能完全不同...沈墨在哪里...琉璃塔组织到底有多庞大...
酒店房间空无一人，周黎也不在。安宁锁好门，拉上窗帘，这才重新检查金属盒中的文件。在名单文件背面，她发现了之前忽略的一行小字：「所有终止成员的处理由清洁组执行，当前负责人：林美凤（林美琪）」
所以林美琪确实是执行者，而非主谋。那么谁在指挥她？那个神秘的第三位创始人？
安宁再次尝试破解U盘密码，输入各种与沈墨童年相关的词汇——他母亲的名字、生日、家庭住址...全都无效。
"小时候常说的话..."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沈墨曾提过他母亲喜欢的一句中国古诗。
她输入"cjgcsrjhlh"——"春江潮水连海平"的首字母，沈墨说过这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诗。
U盘解锁了。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几张扫描文件。视频拍摄于十五年前，画面中是年轻的林婉，背景似乎是某个实验室。她神色慌张，声音急促：
"如果我遭遇不测，这段视频就是证据。琉璃塔己经变质，从科研组织变成了犯罪集团。简志明发现了K-37数据被篡改的证据，准备举报。沈世明被林美凤控制，身不由己。第三位创始人苏芮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她利用沈氏集团的资源和渠道在全球范围内..."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几秒闪过一张照片——一个优雅的亚洲女性站在瑞士某标志性建筑前，手腕上隐约可见琉璃塔纹身。
安宁立刻认出这就是实验室照片中的第三人。她翻看扫描文件，发现是几份银行转账记录，显示巨额资金从沈氏集团流向一个名为"GRACE SU"的账户。
最后一份文件让安宁倒吸一口冷气——一份签署于简志明死亡前一天的协议，上面有沈世明的签名，同意将K-37的所有权转让给"苏芮女士代表的国际医药协会"。
"所以这就是动机..."安宁轻声自语，"我父亲发现了这个阴谋，所以他们杀了他..."
门突然被推开，安宁本能地举枪，却发现是满身血迹的沈墨。他踉跄着走进来，左臂新增了一道伤口，脸色惨白如纸。
"沈墨！"安宁冲过去扶住他，"发生了什么？"
"埋伏...五个人...我解决了三个..."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靠在安宁肩上几乎站不稳，"周黎...被抓了...他们逼问保险箱内容..."
安宁扶他到床上，迅速拿来急救包处理伤口。沈墨的伤势比看上去严重，左臂的刀伤深可见骨，后背还有几处淤伤和擦伤。
"得去医院。"她担忧地说。
"不行...医院肯定被监视..."沈墨咬牙忍痛，"你能处理...我信你..."
安宁用酒店提供的针线简单缝合了伤口，敷上抗生素，然后用干净绷带包扎。整个过程中，沈墨紧咬牙关，冷汗浸透了衬衫，但一声不吭。
"好了。"安宁最后系上绷带，"暂时不会感染，但你需要专业医生。"
沈墨虚弱地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找到什么了？"
安宁犹豫了一下。母亲那句"小心沈家的人"仍在耳边回响，而视频中林婉明确说沈世明"被控制"。但看着沈墨伤痕累累的样子，想到他为保护自己付出的一切...
她将发现一一告诉沈墨，除了母亲的部分。当提到第三位创始人苏芮时，沈墨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苏芮..."他轻声重复，"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你父亲提过？"
沈墨摇头："不，是母亲...很久以前..."他突然皱眉，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不重要。关键是现在我们有了确凿证据证明林美琪和苏芮的关系，以及K-37背后的阴谋。"
他伸手去拿文件，却不小心碰掉了金属盒。盒底掉出一张之前没注意到的小纸条。安宁捡起来，上面是一串坐标和日期——明天的日期。
"这是什么？"她递给沈墨。
沈墨研究了一会儿："苏黎世湖区的某个位置...像是约会地点和时间。"
"陷阱？"
"或者线索。"沈墨沉思道，"我母亲喜欢这种谜题。也许她安排了什么..."
安宁想起与母亲的约定——明晚八点。同一天，两个神秘的约会...是巧合还是关联？
"我们需要计划。"她收起文件和U盘，"先找到周黎，然后..."
沈墨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想要你的黑客朋友活命，明晚8点单独来湖区码头。带齐所有文件。告诉沈墨就等着收尸。」
安宁和沈墨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明天将是一场生死对决。而更令人不安的是，两个约会的时间地点几乎重合...
"你不能去。"沈墨坚决地说，"这明显是陷阱。"
"周黎为我们冒了无数次险。"安宁同样坚决，"我不会抛弃他。"
"那我跟你一起。"
"不行！他们明确警告告诉你就会杀了他！"安宁的声音因激动而提高，"而且你的伤..."
"所以你就打算一个人去送死？"沈墨也提高了声音，"再次逞英雄？"
"这不是逞英雄！"安宁猛地站起来，"这是责任！周黎是我十五年来的唯一家人！"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沈墨的表情像是被扇了一耳光，眼中的受伤比身上的伤口更甚。
"我明白了。"他冷冷地说，"对你来说，我始终只是个'任务目标'，是吗？即使现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宁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只是...这一切太复杂了。我母亲突然出现，琉璃塔的真相，还有..."
"你什么？"沈墨猛地抬头，"你母亲？"
安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深吸一口气，将巷中的遭遇告诉了沈墨，但隐去了母亲对沈家的警告。
沈墨的表情从震惊变为怀疑："太巧合了...就在我们拿到保险箱文件后？而且她怎么找到你的？"
"她说找了我十五年..."
"安宁，"沈墨严肃地抓住她的手，"想想看。如果你母亲真的活着，为什么这十五年毫无音讯？为什么偏偏现在出现？林美琪刚刚用假母亲打击过你，这不可能是巧合！"
安宁抽回手，胸口发闷。沈墨的怀疑有道理，但那双眼睛，那个小瓶子...没人能伪造那些记忆。
"我明晚会见她。"她固执地说，"亲自问清楚。"
"如果她是琉璃塔的人呢？如果这是个陷阱呢？"
"那我会处理。"安宁的声音冷了下来，"就像处理所有威胁一样。"
沈墨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疲惫地靠回床头："你父亲笔记里说'琉璃塔是关键'...我想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这个组织像毒藤一样缠绕着所有相关的人，首到我们分不清敌友，甚至怀疑最亲近的人..."
安宁没有回应。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苏黎世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明天这个时候，一切可能都会结束——或者迎来新的开始。
她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和那个装着蓝沙子的小瓶子。无论前方是真相还是陷阱，她都己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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