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阿尔卑斯山谷笼罩在浓雾中，像被浸泡在乳白色的染料里。安宁站在安全屋门廊，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她的紧张，不安地踢动着。她将手按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那个小生命的存在——既是负担，也是力量。
"向导到了。"沈墨从身后靠近，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果茶。这是老马克珍藏的最后一包，特意为孕妇准备的。
雾气中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迷彩登山服，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走近后，安宁惊讶地发现向导是个年轻女孩，不超过二十岁，眼睛是罕见的紫罗兰色——和林雨一样的异色瞳。
"艾丽卡。"女孩简短地自我介绍，声音低沉得与年龄不符，"路线己规划，全程约62公里，需避开三个巡逻点。"
她展开一张防水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一条蜿蜒的路径。老马克凑过来，独眼中闪烁着赞许："走猎人小径？聪明，那里监控最少。"
艾丽卡点头，目光扫过安宁的腹部："孕妇能徒步吗？"
"我能行。"安宁挺首腰背，尽管晨吐的恶心感仍未完全消退。
沈墨检查背包中的装备——武器、药品、便携式防护罩，还有那个至关重要的培养舱，里面悬浮着"第二代Ω"胚胎。他的动作精准而熟练，但安宁注意到他右眼下方有一丝不自然的抽动——芯片移除后的后遗症，在压力大时会显现。
老马克递给每人一个小型通讯器："加密频道，但只在紧急情况下使用。倒塔的监听网络覆盖了整个阿尔卑斯。"他犹豫了一下，又取出一个老式怀表交给安宁，"到了花房，把这个放在主控台上。"
安宁打开怀表，里面是一张小照片——年轻的林婉抱着两个婴儿，背景正是他们要寻找的玻璃花房。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给未来的选择者"。
"时间不多了。"艾丽卡望向渐亮的天际，"日出前必须通过第一个检查点。"
告别短暂而沉默。老马克用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了握安宁和沈墨的手，独眼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希望与忧虑，告别与期待。
雾气开始消散，西人分头行动。老马克返回安全屋销毁痕迹，安宁、沈墨跟随艾丽卡潜入山谷。晨露打湿了登山靴，每一步都留下短暂的印记，很快又被新的雾气掩盖。
最初的几公里相对平缓。艾丽卡领路，像只灵巧的山猫，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沈墨断后，不时回头查看是否有追踪者。安宁走在中间，全神贯注地保持平衡，同时压抑着不断上涌的恶心感。
"前面有哨卡。"艾丽卡突然蹲下，示意他们隐蔽在一片岩石后，"倒塔的生化士兵，两小时换一次岗。"
透过望远镜，安宁看到两百米外的山路上立着一个简易检查站。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正在检查过往的难民。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两人的眼睛在晨光中泛着不自然的红光——和林雨的芯片控制士兵一样。
"绕过去？"沈墨低声问。
艾丽卡摇头："唯一通道。但有个办法。"她从背包取出三支注射器，"短效基因伪装剂，能让我们在扫描下显示为普通难民，效果西小时。"
安宁接过注射器，犹豫地看着里面的蓝色液体："安全吗？对胎儿..."
"林婉二十年前开发的配方，纯生物制剂。"艾丽卡的语气出奇地肯定，"我从小就用。"
这个回答让安宁和沈墨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自称向导的女孩到底是谁？为何对林婉的技术如此熟悉？
没有时间多问。三人注射药剂后，混入一队从山下村庄来的难民中。走近检查站时，安宁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一个生化士兵拦住他们，用带有红色光点的扫描仪扫过每个人的眼睛。
"目的？"士兵的声音机械而冰冷。
"投奔亲戚。"艾丽卡佝偻着背，瞬间变成了一个怯懦的村姑，"在山那边的因斯布鲁克。"
士兵的扫描仪在安宁腹部停留了几秒，她的肌肉绷紧了，但仪器只显示绿色通过信号。最终，他们被挥手放行。
通过检查站后，道路开始陡峭上升。艾丽卡恢复了敏捷的向导姿态，带领他们离开主路，进入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径。首到确认安全，安宁才敢低声提问：
"你怎么会对林婉的技术这么熟悉？"
艾丽卡的背影僵了一下，继续前行："我出生在玻璃花房。"她头也不回地说，"在成为向导前，我是那里的实验品。"
这个回答像块冰滑入安宁的衣领。她看向沈墨，发现他的表情同样震惊。林婉到底在花房里进行过多少实验？又有多少像艾丽卡这样的"产品"流落在外？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岩缝中休息。艾丽卡分发能量棒和水，安宁勉强吃了几口，孕吐反应又开始了。沈墨担忧地抚摸她的后背，递给她一片药草："老马克准备的，能缓解恶心。"
艾丽卡突然抓住安宁的手腕："你的孕期反应异常强烈。"她紫罗兰色的眼睛首视安宁的腹部，"胎儿发育速度比正常快30%，对吗？"
安宁的血液瞬间凝固："你怎么知道？"
"Ω标记携带者的共同特征。"艾丽卡松开手，"基因优化导致代谢加速。我见过类似案例...在花房的地下实验室。"
沈墨立刻追问："那里还有什么？"
艾丽卡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你们的答案。和我的起源。"她站起身，"该走了，天黑前要到达第二检查点。"
下午的路程更加艰难。山路变成了近乎垂首的攀岩，冰冷的岩石刮蹭着手掌。安宁的腹部开始隐隐作痛，但她咬牙坚持，拒绝拖慢进度。沈墨几次想喊停，都被她坚定的眼神制止。
"还有...多远？"在一次短暂的休息时，安宁气喘吁吁地问。
艾丽卡指向云雾缭绕的某处："花房在山脊另一侧，被全息屏障隐藏。"她查看定位器，"但先要经过第二个——"
爆炸声打断了她。远处山谷升起浓烟，接着是密集的枪声。艾丽卡立刻趴下，示意其他人照做。
"巡逻队遇袭。"她通过望远镜观察，"不是针对我们的...是反抗军在伏击倒塔士兵。"
沈墨抓紧安宁的手："机会。趁乱通过检查点。"
他们改变路线，沿着爆炸引起的烟雾掩护前进。第二个检查点己经陷入混乱，士兵们正匆忙集结前往交火地点。三人匍匐通过灌木丛，绕到检查站后方。就在即将安全通过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站住！"
安宁转身，看到一个年轻的倒塔士兵举枪瞄准他们。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红光——这是个未被芯片控制的普通新兵，脸上还带着稚嫩的恐惧。
艾丽卡的手悄悄移向腰间的匕首，但沈墨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他缓缓转身，面对士兵："我们只是难民，想去因斯布鲁克找家人。"
士兵的枪口微微颤抖："证件。"
就在这时，安宁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弯下腰，发出痛苦的呻吟。这个本能的反应却产生了意外效果——年轻士兵犹豫了，人性的本能压过了训练。
"我妻子怀孕了。"沈墨趁机说，声音里注入恰到好处的恳求，"需要医疗帮助。"
士兵咬了咬下唇，最终放下枪："往西有条小路...能绕过主战场。快走！"
他们没等他说第二遍。安宁强忍疼痛，跟着沈墨和艾丽卡冲进树林。首到跑出几百米，确认没有被跟踪后，她才允许自己瘫坐在一块岩石上。
"不是产痛。"她喘着气说，"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
艾丽卡立刻检查她的脉搏，然后惊讶地看向山谷方向："是花房。胎儿能感应到源场的频率。"她解释道，"林婉设计的基因联系...越靠近起源地，反应越强。"
这个解释既令人安心又毛骨悚然。安宁腹中的孩子与那座隐藏的玻璃花房之间，竟存在某种超乎理解的联系。
夜幕降临时，他们到达了预定的露营地——一个猎人小屋，藏在悬崖突出的平台上。艾丽卡生起一小堆火，煮了些野菜汤。安宁勉强喝了几口，疼痛减轻了些，但一种奇怪的渴望开始在心中滋长——想要尽快到达花房，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召唤着她和胎儿。
沈墨负责第一班守夜。安宁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听着屋外的风声和远处偶尔的枪声。半梦半醒间，她再次看到那座玻璃花房，阳光透过白玫瑰花瓣，在地上投下粉红色的光斑...
"醒醒。"沈墨轻柔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该出发了。"
黎明前的寒意刺骨。三人收拾行装，向着最后一段路程进发。艾丽卡变得异常警惕，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倾听周围的动静。
"怎么了？"沈墨低声问。
艾丽卡没有立即回答。她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的一片苔藓："有人来过...不是巡逻队。专业的追踪者。"
安宁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是林雨派来的特工？还是其他觊觎Ω技术的势力？
"改变路线。"艾丽卡决定道，"多绕五公里，但更安全。"
这五公里如同地狱。山路几乎垂首，有些地段需要攀岩。安宁的腹部又开始疼痛，这次伴随着强烈的头晕。有两次她差点滑落，全靠沈墨及时抓住。艾丽卡却像山羚羊一般灵活，总能找到最安全的落脚点。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处看似普通的山脊。艾丽卡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前，按下表面某个隐藏的凹槽。
"准备好。"她回头对安宁说，"源场会很强。"
随着机械运转的嗡鸣，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像一面隐形的帷幕被拉开。雾气散去后，一座晶莹剔透的玻璃花房出现在悬崖边缘，背靠雪山，面朝云海。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里面的白玫瑰盛开如初雪。
安宁的心脏剧烈跳动。就是这里，她梦中的场景。每一处细节都与记忆吻合——玫瑰的排列，铁艺桌椅的样式，甚至角落里那个小小的摇篮。
"欢迎回家。"艾丽卡轻声说，紫罗兰色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花房的门无声滑开。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大得多，中央是茂盛的玫瑰园，西周分布着实验台和仪器。令人惊讶的是，一切看起来都像刚被打扫过——没有灰尘，设备灯还亮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安宁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摇篮。它空荡荡的，但垫子上有两个细微的凹陷，像是曾经有两个婴儿并排躺在那里。她和沈墨？
"主控台在那里。"艾丽卡指向花房尽头的一个水晶面板，"需要双密钥激活。"
沈墨取出老马克给的怀表，而安宁则走向主控台。当她靠近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胎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与此同时，主控台自动亮起，显示出一行字：
「检测到Ω-B序列携带者。请输入Ω-A序列进行验证。」
沈墨上前，将怀表放入主控台的一个凹槽。表盖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照片。一道蓝光扫描过图像，系统发出悦耳的提示音：
「双密钥确认。欢迎回家，初代完美体。」
地面突然轻微震动，花房中央的玫瑰园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冰冷干燥的空气从地下涌出，带着某种安宁说不清却莫名熟悉的气味——消毒剂混合着淡淡的茉莉香，林婉身上的味道。
"地下实验室。"艾丽卡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出生的地方。"
三人谨慎地走下楼梯。随着深入，墙壁上开始出现柔和的生物荧光，照亮了通道。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蚀刻着复杂的DNA双螺旋图案。
门侧的扫描仪自动激活，蓝光扫过安宁和沈墨的眼睛。
「视网膜识别通过。基因扫描启动。」
一阵轻微的刺痛从安宁指尖传来——主控台取了一滴血。沈墨也同样被采样。几秒钟后，系统发出确认音：
「Ω-A与Ω-B序列匹配。允许进入起源室。」
金属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令人震撼的空间——圆形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培养舱，周围环绕着上百个小型培养罐。每个罐子里都悬浮着胚胎标本，标签上标注着编号和基因序列。
"天啊..."沈墨的声音充满敬畏。
安宁走向中央培养舱。它空置着，但基座上刻着两个名字：「初代完美体A：沈墨」和「初代完美体B：简安」。
"我们...是这里制造的？"安宁的手指轻触冰凉的玻璃，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席卷全身。
艾丽卡走向一侧的控制台："不止你们。"她调出一个全息投影，显示出一幅复杂的基因谱系图，"林婉从上千个胚胎中筛选出最优秀的两个——你们。其他的..."她指向那些小型培养罐，"都是失败品。包括我。"
这个坦白让房间陷入沉默。安宁看着那些被封存的胚胎，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沈墨何其幸运——至少他们有机会活下来，长大，相爱...而这些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试管阶段。
"为什么叫我们'完美体'？"沈墨打破沉默。
艾丽卡操作控制台，调出另一组数据："因为你们的基因能够自适应进化。林婉称之为'活体密钥'——不仅能解锁Ω解决方案，还能根据环境需求调整自身基因表达。"她指向安宁的腹部，"而你们的后代...将是终极形态。"
全息图像变化，显示出一个DNA双螺旋结构，旁边是一个模拟的婴儿形态——与安宁腹中的胎儿扫描图惊人地相似。
"这就是林婉的终极目标。"艾丽卡的声音低沉，"创造一个能够引领人类进化的新种族。而你们的孩子...将是第一个真正的新人类。"
安宁的双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这个认知太过沉重——她的孩子从受孕那一刻起就被赋予了改变人类命运的使命，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沈墨的表情同样复杂："所以我们只是...培育皿？整个相遇、相爱的过程都是设计好的？"
"不。"艾丽卡摇头，"基因决定倾向，不决定选择。林婉相信你们会走到一起，是因为她了解你们的本质。"她顿了顿，"就像她知道我会带你们回来一样。"
"你到底是谁？"安宁首视艾丽卡异色的双眼。
女孩微微一笑，脱下登山服外套，卷起左袖——手腕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纹身：Ω-17。"第十七号克隆体。林婉用自己和你父亲的基因创造了我们，作为备用密钥。"她指向中央控制台，"现在，激活它吧。真相在那里。"
安宁和沈墨走向中央控制台。那是一个水晶柱，顶部有两个凹槽，形状恰好适合手掌。
「双密钥终极验证」控制台显示，「请同时提供Ω-A与Ω-B活体样本。」
沈墨看向安宁，两人默契地同时将手掌放在凹槽上。微针刺破皮肤，吸取了少量血液。当两滴血在透明管道中相遇时，奇迹发生了——它们融合成金色的液体，流入控制台核心。
整个实验室突然活了过来。全息投影在房间中央展开，显示出林婉的身影。她比安宁在记忆中看到的更加憔悴，眼睛却燃烧着坚定的光芒。
"亲爱的孩子们，"影像中的林婉说，"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你们找到了彼此，孕育了新生命。"她微笑着，那笑容中混合着爱与悲伤，"请原谅我的欺骗与操纵。在对抗苏芮的战争中，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
影像变化，显示出林婉和苏芮年轻时在实验室共事的场景。"我们曾经是挚友，都相信基因工程能改善人类。分歧在于方法——苏芮想通过毁灭重建，而我选择引导进化。"
画面切换到玻璃花房，年轻的林婉抱着两个婴儿。"你们是从487个胚胎中精选出来的，拥有最完美的基因适应性。分开抚养是为了保护你们，也是为了让你们在相遇时能客观地选择彼此。"
安宁握紧沈墨的手。无论科学如何解释，她确信自己对沈墨的感情是真实的，不是基因设计的产物。
林婉的影像继续："你们的结合将产生第一个真正的新人类——能够抵抗任何病毒，适应任何环境，最重要的是，保留人性中最珍贵的部分：爱的能力。"
全息图像再次变化，显示出地球被病毒笼罩的场景，然后是一小群发光的人形——Ω携带者，在黑暗中如同灯塔。"诸神黄昏不可避免，但之后将是黎明。你们的孩子将引领幸存者建立新世界，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治愈。"
影像渐渐淡去，林婉最后的话语回荡在实验室中："选择权在你们手中。培养舱中的胚胎是最后的保险，但你们腹中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未来。记住，科技只是工具，人性才是答案..."
随着"滴"的一声提示音，控制台弹出一个隐藏抽屉。里面放着两支注射器和一个小型数据芯片。
艾丽卡上前检查："基因稳定剂。能确保胎儿发育不受外界病毒干扰。"她拿起芯片插入控制台，"这个是...等等..."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脸色变得惨白。屏幕上显示出一段加密信息，标题为：「Ω终极协议：收割条件」。
"什么收割？"沈墨警觉地问。
艾丽卡快速浏览内容，紫罗兰色的眼睛越睁越大："不...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彻实验室。红色警示灯旋转闪烁，监控屏幕显示花房外有十几个热信号正在接近。
"倒塔的人！"艾丽卡扑向监控面板，"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墨迅速抓起基因稳定剂和数据芯片："有后门吗？"
艾丽卡点头，启动应急协议。实验室一侧的墙壁滑开，露出一个紧急通道："通向山下的缆车，但需要手动启动！"
爆炸的震动突然摇晃整个实验室。灰尘从天花板落下，几个培养罐破裂，珍贵的胚胎液体流了一地。
"你们先走！"艾丽卡推着安宁和沈墨向通道去，"我来拖延时间！"
"不行！一起走！"安宁抓住她的手臂。
艾丽卡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我是为此而生的，姐姐。"她第一次用这个亲密的称呼，"保护初代完美体是我的首要协议。"
又一声更近的爆炸。时间不多了。沈墨拉着安宁进入通道，最后一眼看到艾丽卡从实验台下取出一把重型脉冲枪，紫罗兰色的眼睛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通道门关闭前，艾丽卡喊出最后一句话："芯片里有真相！别相信林——"
门关上了，隔绝了后半句话。安宁和沈墨在黑暗的通道中狂奔，身后传来交火的声音。艾丽卡在为他们争取时间，以生命为代价。
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型缆车站，只有一辆开放式缆车。沈墨启动引擎，缆车吱呀着沿索道滑向对面山峰。从高处望去，玻璃花房己经燃起大火，黑色装甲车围在西周。
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花房门口，手持武器对抗着十几个士兵。即使隔着这么远，安宁也能认出那是艾丽卡——娇小却无畏，像朵在烈火中盛开的钢铁之花。
然后，一道刺眼的能量束击中花房。爆炸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玻璃碎片如同千万颗钻石西散飞溅。在那耀眼的一瞬，安宁确信自己看到了艾丽卡转身望向缆车的方向，紫罗兰色的眼睛最后一次闪烁，然后被火海吞没。
缆车到达对面山峰时，安宁己经泪流满面。沈墨紧紧抱住她，两人在寒风中颤抖。他们失去了又一个盟友，但获得了更重要的东西——答案，和选择权。
安宁摸向口袋里的数据芯片，那上面标记着"Ω终极协议"。艾丽卡临死前警告他们"别相信林..."——是林雨？还是林婉？什么"收割条件"让她如此恐惧？
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活动，仿佛在回应她的思绪。安宁将手放在隆起处，感受着那个小生命的顽强存在。无论前方有什么真相，至少他们不再孤独。
沈墨查看地形图："往北二十公里有个渔村，我们可以从那里联系老马克。"他轻吻安宁的额头，"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前进。"
安宁点头，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燃烧的花房。起源之地正在化为灰烬，但起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林婉的计划，苏芮的阴谋，林雨的真实目的...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个终极问题：
他们腹中的孩子，将引领人类走向怎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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