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的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冲天的浓烟,如同北狄游牧民族心中,一道永远也无法抹去的、耻辱的烙印。
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被付之一炬。数千名精锐的守军,在睡梦之中,便被那从天而降的“妖术”与神兵,屠戮殆尽。
消息传回雁门关外,那十万陈兵于此、耀武扬威的北狄铁骑,瞬间,不战自溃。
没有了粮草,没有了过冬的物资,他们,便如同一群被拔了牙的老虎,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北狄可汗,在得到消息的当晚,便急火攻心,呕血不止。
第二日,一封措辞谦卑、近乎哀求的求和国书,便由快马,加急送往了雁门关。
国书之上,再无之前的半分倨傲。通篇,只剩下两个字——
求饶。
他们,愿意退兵百里。
他们,愿意奉上牛羊万头,战马千匹。
他们,只求,大夏朝,能重新开启边境互市,卖给他们,足以让他们熬过这个寒冬的……粮食与盐铁。
萧决,看着那封与之前判若云泥的国书,只是冷冷一笑。
他只回了八个字。
——“俯首称臣,永不来犯。”
北狄,再无选择。
……
半月后,京城。
一场初冬的瑞雪,将整座雄城,都妆点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童话般的世界。
然而,今日的京城,却比最盛大的节日,还要更为热闹,也更为……狂热。
从城门到皇宫的十里长街,早己被自发前来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骄傲与崇敬的激动。
他们在等。
等他们的英雄,凯旋。
“来了!来了!陛下的龙旗!”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呐喊!
人群,瞬间,沸腾了!
只见远处的大道之上,一队身披玄甲、手持长枪的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不可阻挡的洪流,正缓缓地,向着城门,驶来。
为首的,正是那三千名,创造了“鬼愁涧”神话的,玄甲锐士!
他们的甲胄之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与厮杀的痕-迹。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百战归来的疲惫与风霜。
但,他们的眼神,却亮得,像两颗最璀璨的星辰!他们的脊背,挺得,比手中的长枪,还要笔首!
他们,是英雄!
在他们的簇拥之下,一架没有顶盖的、由八匹神骏的黑色战马拉着的巨大战车,缓缓地,驶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战车之上,萧决一身玄色龙袍,头戴平天冠,手按着腰间的天子剑,渊渟岳峙。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与冰冷,只有一种……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旁那山呼海啸般的百姓。
而在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的,是那个,创造了这场战争神话的……真正的灵魂。
苏卿言,一身火红色的凤袍,外罩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她没有戴那顶繁复的凤冠,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将满头青丝,高高束起。
风,吹起她额角的碎发,也吹起了她那红色的大氅,让她整个人,如同一团在冰雪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羞与柔弱。
只有一种……如同雪山之巅的清莲般,清冷,傲然,却又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
当百姓们的目光,触及到这对,如同神仙眷侣般,并肩立于战车之上的帝后时。
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狂热的情绪,终于,彻底地,爆发了!
“——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大夏万胜!大夏万胜!”
“战神!神医!天佑我大夏啊!”
山呼海啸般的、充满了崇敬与爱戴的欢呼声,如同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的天空,都给掀翻!
百姓们,将手中的鲜花,将过冬的果品,将自己能拿出的、最美好的东西,疯狂地,向着那辆战车,抛洒而去!
一时间,整个十里长街,下起了一场……五彩斑斓的、充满了祝福与感恩的……花雨。
苏卿言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些,发自内心欢笑的、充满了希望的脸庞。
她的心中,那块因见惯了生死与背叛而变得有些冰冷的磐石,似乎,被什么东西,彻底地,融化了。
她缓缓地,伸出手,对着那些,向她欢呼的子民,轻轻地,挥了挥。
她的嘴角,也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而璀璨的……笑容。
那一笑,仿佛让这整个初冬的、萧瑟的天地,都瞬间,春暖花开。
……
朝堂之上。
那些曾经,以“出身不高”、“名声有瑕”为由,极力反对她封后的老臣们,此刻,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倨傲与偏见。
只有,无尽的,发自内心的……敬畏,与臣服。
丞相李斯年,更是老泪纵横,捧着那封由北狄可汗亲笔写就的、措辞谦卑到了尘埃里的“称臣纳贡”国书,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皇后娘娘……以一人之智,退十万敌军!不费我大夏一兵一卒,一两白银,便换来了……我北境,至少三十年的太平!”
“此等功绩,莫说是我大夏,便是纵观前朝历代,亦是……闻所未闻!”
“臣等……有眼无珠!臣等……愧对陛下!愧对娘娘!愧对天下万民啊!”
他说着,重重地,将自己的额头,磕在了那冰冷的金砖之上。
“臣等,附议!”
殿下,所有的文武百官,都齐刷刷地,跟着,磕下了头。
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臣等有罪”,那一道道充满了敬佩与折服的目光,本身,就是一种,最高级别的……加冕。
苏卿言静静地坐在珠帘之后。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无人,敢质疑她的皇后之位。
她,不再需要,依靠萧决的宠爱,不再需要,依靠老夫人的庇护。
她,用自己的智慧,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赢得了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尊重。
也彻底地,稳固了,这个由她与萧决,亲手开创的……崭新的王朝。
龙椅之上,萧决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在珠帘之后,静静地坐着,却仿佛比他这个帝王,还要更具光芒的女子。
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宠溺。
他缓缓地,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那道,隔开了君与后的珠帘之前。
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伸出手,亲自,为她,撩开了那道,象征着距离与礼法的……珠帘。
他,将她,从那片属于“后”的阴影之中,拉了出来。
拉到了,与他,并肩而立的,阳光之下。
他握住她的手,对着下方那俯首称臣的文武百官,对着这整个,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万里江山,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的声音,缓缓宣告:
“众卿,平身。”
“今日,朕要让你们,永远记住一件事。”
“朕的皇后,苏卿言。”
“她,不仅仅是,朕的妻子。”
“她,更是,这大夏江山,另一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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