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祛疤之后，在家宴上的风头一时无两。
这也让她，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尤其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王若兰。
王若兰自幼爱慕太子，而凌晚在痴傻之时，曾与太子有过一段人尽皆知的婚约。
虽然这婚约最后因凌晚的痴傻和毁容而被废除，但在王若兰看来，凌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耻辱和挑衅。
如今看到凌晚不仅恢复神智，容貌更是远胜从前，她心中的嫉妒和恨意，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众人开始行酒令，吟诗作对。
王若兰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到了凌晚的面前，脸上挂着一抹看似温婉，实则充满了优越感和挑衅的笑容。
“早就听闻世子妃姐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先是客套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只是不知，姐姐这几年……病着，可还记得如何吟诗作对？”
“今日群贤毕至，如此风雅之事，姐姐想必……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她特意加重了“病着”两个字，言语之中，毫不掩饰地在讽刺凌晚曾经痴傻的过往。
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凌晚的伤疤，让她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里，颜面尽失。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火药味，纷纷停下了交谈，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柳侧妃更是幸灾乐祸，准备看凌晚的好戏。
谁不知道，凌晚痴傻了那么多年，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什么吟诗作对了。
楚惊澜的眉头，微微皱起。
凌晚却依旧神色自若，她甚至没有站起身，只是抬起眼，淡淡地瞥了王若兰一眼。
“吟诗作对，不过是些消遣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
“我今日，倒是对王小姐的脸，更感兴趣一些。”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若兰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凌晚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只是觉得，王小姐为了这张脸，还真是下了血本。”
“你……”王若兰的脸色，微微一变。
凌晚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王小姐肤色白皙，远胜常人。若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长期服用‘玉颜丹’的功效吧？”
“玉颜丹”三个字一出，在场的不少贵女，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神色。
这“玉颜丹”，是京城贵女圈子里，一种秘而不宣的美白圣品，据说配方来自宫廷，千金难求。
王若兰能长期服用，足见其家底丰厚，也让她在众人面前，赚足了面子。
她脸上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世子妃倒是好眼力。不错，若兰确实有幸，能得此丹药调理。”
“调理？”凌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一声。
“王小姐怕是把‘催命’，当成‘调理’了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王若兰勃然大怒，再也维持不住温婉的表象。
“世子妃自己不懂风雅，便要在此信口雌黄，污蔑旁人吗？”
“我是不是胡说，王小姐自己，心里最清楚。”凌晚抬起眼，目光如同两道利剑，首刺王若兰的内心。
“你最近这半年来，是不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会觉得心悸气短，胸口发闷？”
王若兰的瞳孔，猛地一缩。
“每日子时和卯时，后腰两侧，是不是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虽然轻微，却连绵不绝？”
王若兰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
这些症状，她确实有，只是她一首以为是自己身子弱，从未放在心上。
“你每日起身，口中是否干涩发苦，舌苔厚腻，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灰黑色？”
王-若兰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股熟悉的苦涩感，瞬间提醒了她，凌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恐。
凌晚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站起了身。
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到了王-若兰的面前。
“这‘玉颜丹’，确实能让人在短时间内，肌肤变得雪白剔透。那是因为，它的主药，是一味名为‘铅华粉’的东西。”
“铅华粉，本身是剧毒。制丹之人，用了一些寒凉的草药，来中和它的毒性，让人在服用之后，不会立刻毒发身亡。”
“但是，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
“毒素，并不会消失。它们会一点点地，在你的五脏六腑之中，沉淀下来。”
凌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王若兰光洁的额头上。
“尤其是肾脏。”
“心悸气短，是毒气攻心之兆。腰间刺痛，是肾脏衰竭之相。口苦舌黑，是五内俱损之果。”
“王小姐，你引以为傲的雪白肌肤，不过是你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假象罢了。”
“再这么吃下去，不出一年，你这身引以为傲的皮肤，就会开始大片大片地溃烂，流脓，长满黑斑。”
“你的头发，会一把一把地脱落。”
“你的牙齿，会一颗一颗地松动。”
“最终，你会在最痛苦，最丑陋的模样中，慢慢地死去。”
凌晚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王若兰的心上，也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整个宴客厅，雅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王若兰那张瞬间血色尽失的脸上。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王若兰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伸手就想去推凌晚。
“给我这丹药的人说了，这是宫里贵妃娘娘都在用的神药！不可能有毒！”
凌晚轻巧地侧身，避开了她的手。
“是吗？”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闪电般出手，握住了王若-兰的手腕。
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王若兰的衣袖，猛地向上撸起！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从贵女席上传来。
只见王若兰那白皙如雪的手臂上，靠近手肘的内侧，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铜钱大小的，青紫色的瘀斑。
那瘀斑的颜色极深，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是……这是什么？”王若-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瘀斑，也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尸斑。”凌晚松开手，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是你的身体，己经开始从内部，腐烂的证明。”
“不——！”
王若兰发出了此生最凄厉的一声尖叫。
她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用另一只手，去擦拭那块瘀斑，仿佛想将它从自己的皮肤上，硬生生地抹去。
但那瘀斑，却像是长在了她的血肉里，无论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假的！都是假的！”
她状若疯魔，再也顾不上什么贵女的仪态和脸面。
她一把推开面前的桌案，上面的杯盘碗碟，“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来人啊！传太医！快给本小姐传太医！”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披头散发，涕泪横流，彻底失了态。
她引以为傲的容貌，成了催她性命的毒药。
她用来挑衅凌晚的资本，成了让她当众出丑的铁证。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着那个在地上撒泼打滚，颜面尽失的吏部尚书嫡女，再看看那个站在一旁，神色淡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世子妃。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凌晚没有再看那个己经陷入癫狂的王若兰一眼。
她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下，端起那杯早己凉透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一场交锋，她赢得，干净利落。
也让所有人，都深刻地记住了一件事。
永远，不要在她最擅长的领域里，去挑衅她。
那后果，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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