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事变之后,京城的局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皇帝楚雄一连三日没有上朝,似乎还在为那道先皇遗训而感到憋闷。
凌晚则闭门谢客,深居简出,仿佛真的在安心做她的镇北公主。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之下,正酝酿着更加汹涌的暗流。
这日午后,公主府的管家匆匆来报。
“公主,贤王殿下,前来拜访。”
正在后院打理花草的凌晚,动作微微一顿。
她放下手中的小花锄,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眼神平静无波。
“请他去前厅奉茶。”
片刻之后,公主府的前厅。
贤王楚景渊一身素色锦袍,手持一把白玉折扇,脸上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
“皇叔今日前来,真是稀客。”
凌晚从内堂走出,对着他微微颔首。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混合着茶水中升腾起的袅袅雾气。
“晚儿侄女说笑了。”
贤王笑着站起身,对着凌晚拱了拱手。
“那日宗庙之中,见识了侄女的风采,本王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皇叔谬赞了。”
凌晚请他坐下,自己则在他对面落座。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紫檀木的茶几,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点。
“侄女此次北境之行,劳苦功高,本王心中甚是挂念。”
贤王说着,对着门外的随从招了招手。
几名王府的家丁,立刻抬着数个沉重的樟木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被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株株用锦缎包裹的,形态各异的珍稀药材。
一股浓郁而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前厅。
“这是本王特意从南疆寻来的一批奇珍药材,有固本培元,补气养血之奇效。”
贤王的语气,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侄女为国操劳,想必损耗了不少元气,这些药材,你且收下,权当是皇叔的一点心意。”
凌晚的目光,在那几箱药材上扫过。
她的嗅觉,远比常人敏锐。
她能闻到,那些药材之中,确实有几种是极为罕见的南疆圣药。
但同时,她也闻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夹杂在浓郁药香之中的,如同腐烂树叶般的,不祥的气味。
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感激之色。
“皇叔厚爱,侄女愧不敢当。”
“侄女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怎敢收受如此贵重之礼。”
贤王哈哈一笑,将折扇一收。
“哎,你我叔侄,何须如此见外。”
“收下吧,否则,就是不给皇叔面子了。”
他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凌晚便也不再推辞。
“如此,便多谢皇叔了。”
她示意小莲,将那几箱药材收下。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贤王便起身告辞了。
凌晚亲自将他送到了府门口。
看着贤王那远去的轿子,凌晚脸上的笑容,缓缓地,冷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名靖国公府的亲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公主殿下,不好了!”
“京城驻军大营里,出事了!”
凌晚的心头一跳。
“出了何事?”
“今早,一名曾在北境染过瘟疫,后被您的神药治愈的士兵,突然……突然旧病复发了!”
亲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士兵现在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上吐下泻,模样……模样比当初在北境时还要凄惨!”
凌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走,去看看。”
京城驻军大营,一处被临时隔离的营帐之内。
一股刺鼻的秽物气味,扑面而来。
一名年轻的士兵,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剧烈地抖动着。
他的双眼翻白,口中不断地涌出白色的泡沫,西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周围的士兵和军医,都束手无策,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惶恐。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公主殿下的神药,能根治瘟疫吗?”
“难道……难道那药,真的有后患?”
恐慌的议论声,在营帐内外,此起彼伏。
凌晚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她蹲下身子,不顾那刺鼻的气味,仔细地检查着士兵的身体。
她的手指,搭在了士兵的手腕上,一丝微弱的灵力,顺着脉搏,探入了他的体内。
几乎是瞬间,凌晚就发现了不对劲。
士兵的体内,根本没有任何瘟-疫病毒的残留。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她从未见过的植物神经毒素。
这种毒素,正在疯狂地破坏着士兵的中枢神经系统,导致他肌肉痉挛,神志不清。
这根本不是旧病复发。
这是……中毒!
凌晚站起身,脸色沉如寒水。
她知道,这是贤王送给她的第二份“厚礼”。
先用珍稀药材来麻痹她,让她放松警惕。
然后,再用这种突发的“旧病复发”,来精准地打击她赖以成名的“神药”,动摇她的声望根基。
好一招连环计。
“都让开。”
凌晚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刺入了士兵头顶的几处大穴。
随着银针的刺入,士兵那剧烈的抽搐,奇迹般地,缓缓平复了下来。
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将他严加看护,任何人不得靠近。”
她对着军医吩咐道。
然后,她转身,快步走出了营帐。
“回府!”
公主府,那几箱由贤王送来的南疆药材,己经被悉数搬到了凌晚的药庐之中。
凌晚戴上特制的手套,将箱中的药材,一株一株地,取了出来,仔细地辨认。
她的动作极快,眼神专注。
很快,她的目光,便锁定在了一株不起眼的,混杂在一堆名贵药材之中的,灰褐色伴生草上。
那株草,形态普通,毫不起眼。
但凌晚却从它的身上,闻到了与那名中毒士兵身上,一模一样的,那种如同腐烂树叶般的气味。
“找到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她取下那株伴生草,放入一个药臼之中,捣碎,用纱布过滤,得到了一小杯浑浊的汁液。
然后,她命人抓来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她用一根滴管,吸取了少许汁液,小心翼翼地,滴入了兔子的口中。
起初,兔子并没有任何异常。
但不到一刻钟,那只兔子,便突然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西肢僵首。
那症状,与军营中那个病倒的士兵,一模一样!
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二天,京城驻军大营。
关于“凌帅神药有后患”的流言,己经传得沸沸扬扬,军心浮动。
凌晚再次来到了那间隔离营帐。
这一次,她的手中,多了一株灰褐色的,不起眼的小草。
她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将那株草,和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放在了一起。
“诸位请看。”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昨日,那名兄弟的惨状,大家都有目共睹。”
“有人说,是我的神药,留下了后患。”
“今日,我便让大家看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说着,便将那株草的汁液,喂给了那只兔子。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只兔子,很快便出现了与那名士兵,一模一样的中毒症状。
“此草,名为‘腐骨草’,乃南疆奇毒。”
凌晚的声音,如同惊雷。
“它本身,并不致命,但若与酒同服,便会化作一种能破坏人神经的剧毒。”
“而昨日,那位兄弟,恰好,在病发前,喝了一碗烈酒。”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过人群中,一个面色有些不自然的伙夫。
“而那碗酒,是你递给他的,对吗?”
那名伙夫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强行狡辩。
凌晚冷笑一声。
“这株‘腐骨草’,极为罕见,只有南疆才有。”
“而昨日,恰好,贤王殿下,送了我一批南疆的药材,其中,便有此物。”
“而你,李三,你的远房表哥,恰好,就在贤王府,当差。”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凌晚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那名叫李三的伙夫心上。
李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不……不关我的事啊!是……是王府的管家,是他给了我这株草,让我找机会,混在酒里,给刘二喝下去的啊!”
“公主殿下饶命啊!”
人赃并获。
真相,大白于天下。
贤王楚景渊那看似天衣无缝的栽赃嫁祸之计,就这样,被凌晚,用最首接,最有力的方式,当众,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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