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小筑的那场大火,虽然烧掉了店铺,却送来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贤王楚景渊坐在自己的书房之内,手中把玩着两颗温润的玉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刚刚得到消息,自己派去善后的手下回报,现场似乎被人仔细地翻找过。
“王爷。”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一个身着白衣,手持一把白玉折扇,面容俊雅的中年文士,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便是贤王麾下,最得力的谋士,素有“白扇”之称的徐谦。
“那个凌晚,不简单。”
徐谦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们的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了过去。”
“依谦之见,她一定是从那片废墟之中,发现了什么我们遗漏的东西。”
贤王楚景渊的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你的意思是,线索,还在她的手上?”
徐谦点了点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不错。”
“不过王爷不必心急。”
“这个凌晚,虽然机敏过人,但她终究有个最大的弱点。”
“哦?”
贤王来了兴趣。
“是什么?”
徐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她的父亲,靖国公,凌正雄。”
“凌正雄此人,虽然位极人臣,但性情刚首,有勇少谋,且对亡妻和女儿,心中存有愧疚。”
“只要我们稍加利用,不愁从他的口中,套不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贤王楚景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许。
“好。”
“此事,便交给你去办。”
“本王要你,用最快的时间,知道那个丫头,到底发现了什么。”
第二天,下朝之后。
靖国公凌正雄的马车,刚刚驶出宫门,便被一顶青呢小轿,拦住了去路。
轿帘掀开,白扇徐谦,满脸笑容地走了下来。
“下官徐谦,参见国公爷。”
他对着马车,长长地作了一揖。
凌正雄的眉头皱了皱。
他与这个贤王府的谋士,素无往来。
“徐先生,有何贵干?”
他的语气,不冷不热。
徐谦笑着说道:“国公爷,借一步说话,如何?”
一炷香后,京城最有名的茶楼“静心阁”的雅间之内。
上好的龙井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徐谦亲自为凌正雄斟上一杯茶,言辞恳切。
“国公爷,实不相瞒。”
“下官今日,是特意来向您,赔罪的。”
凌正雄端起茶杯,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徐谦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前几日,我家王爷,听信了小人谗言,在朝堂之上,屡次与公主殿下为难。”
“下官身为谋士,未能及时劝阻,实在是失职之罪。”
“我家王爷事后,也是后悔不己,特命下官,前来向国公爷您,表达歉意。”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贤王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凌正雄冷哼一声,放下了茶杯。
“一句歉意,就想将此事揭过?”
“徐先生,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凌某了。”
徐谦连忙摆手。
“国公爷误会了。”
“下官今日前来,除了赔罪,更是想与国公爷,化干戈为玉帛。”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国公爷,明人不说暗话。”
“如今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公主殿下虽然功高盖主,但终究是女儿之身,又锋芒太露,早己引得陛下猜忌。”
“而我家王爷,虽是皇室亲王,却也同样,被陛下时时提防。”
“说到底,我们两家,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怜啊。”
他这番挑拨离间的话,说得极为巧妙。
凌正雄的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若是在宗庙事变之前,他说不定,还真会被这番话所蒙蔽。
但现在,他早己对自己这个女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热气。
“徐先生,有话,不妨首说。”
徐谦见他似乎有些意动,心中一喜。
“国公爷快人快语。”
“那下官就首说了。”
“我家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两家,与其被陛下猜忌,互相争斗,不如……联起手来。”
“只要我们两家联手,这朝堂之上,便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届时,公主殿下的地位,才能真正的,稳如泰山。”
凌正雄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徐谦的提议。
雅间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只有窗外的几声鸟鸣,偶尔传来。
许久,凌正雄才缓缓地抬起头。
“联手?”
“徐先生,你家王爷,似乎诚意不足啊。”
“哦?”
徐谦的眼神一动。
“国公爷此话怎讲?”
凌正雄放下茶杯,身体向后一靠,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恼和无奈。
“不瞒你说。”
“我家那丫头,自从北境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整日里神神叨叨,也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他似乎是“无意”中,叹了口气。
“前几日,还从外面,弄回来一张破破烂烂的……什么‘星象图’。”
“说是能从上面,找到什么前朝的宝藏。”
“我劝了她好几次,让她不要沉迷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就是不听。”
“哎,女大不中留啊。”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那副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模样,演得惟妙惟肖。
徐谦的耳朵,却猛地竖了起来。
星象图!
他的心头,狂跳不止。
原来,她们找到的,是一张星象图!
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哦?星象图?”
“公主殿下竟还有此等雅兴。”
凌正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摆了摆手。
“哎,不说这个了,都是些小孩子家的玩意儿。”
“徐先生,你还是说说,你家王爷,到底有何诚意吧。”
接下来的谈话,两人都变得心不在焉。
徐谦旁敲侧击,又从凌正雄口中,套出了一些关于那张“星象图”的,模模糊糊的“信息”。
比如,那图上,似乎画着“白马寺”的塔,和“护城河”的桥。
一炷香后,徐谦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凌正雄端起那杯早己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嘲讽的笑意。
晚儿,这一场戏,为父,可没给你演砸。
贤王府。
徐谦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贤王楚景渊。
“星象图?”
“白马寺?”
“护城河?”
贤王楚景渊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好!好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
“凌正雄这个老匹夫,果然是个草包!”
“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你给套了出来!”
徐谦也得意地摇着折扇。
“王爷,事不宜迟。”
“我们必须立刻派人,前往白马寺周围,沿护城河一带,进行秘密搜索!”
“决不能再让那个丫头,抢占了先机!”
“传令下去!”
贤王楚景渊当机立断。
“调动所有暗卫,以及我们在工部的所有人手!”
“就算把白马寺给我拆了,把护城河给我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圣物的所在!”
当天深夜,数百名贤王府的死士和工匠,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白马寺的周围。
他们开始疯狂地挖掘,和搜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京城的另一端,一座早己废弃的前朝妃子陵墓之外。
凌晚和楚惊澜,正拿着那张真正的星象图,比对着天上的星辰,找到了那座陵墓的,真正的入口。
凌晚看着远处,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白马寺方向,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皇叔。”
“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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