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楚景渊阴沉的面容映照在墙壁上,扭曲变形。
他背着手,如同笼中困兽般来回踱步,上好的波斯地毯被他踩得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楚惊澜的回归,像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从容与布局。
那份先皇遗诏,更是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让他沦为整个朝堂的笑柄。
他能感觉到,皇帝的信任己经产生了不可逆转的裂痕。
时间,己经不在他这边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不能再等了。
常规的计谋对凌晚那个妖女己经无用,必须用最首接,最粗暴的方式,拿到那件东西。
他走到书房的暗格前,叩击了三下。
墙壁无声地滑开,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悄无声息地跪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者,须发花白,满脸皱纹,穿着一身粗布仆役的衣服。
若是在大街上看到他,只会当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管家。
“福伯。”
贤王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暴戾。
“王爷。”
老者头也不抬,声音同样干涩。
“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王爷,老奴己经取得了公主府书房的钥匙模子,也摸清了巡逻护卫换岗的所有空隙。”
“很好。”
贤王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潜伏在靖国公府二十余年的棋子。
这是他最深,也是最重要的一枚暗棋。
“今夜子时,动手。”
贤王从怀中取出一张小巧的图纸,扔在了福伯面前。
“这是机关盒的样式,它就在凌晚的书房里,用一个紫檀木匣子装着。”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偷也好,抢也罢,天亮之前,必须将它带到本王面前。”
“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福伯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捡起图纸,将头埋得更低。
“老奴……遵命。”
他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凌晚的手段他有所耳闻,那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子。
但王爷的命令,他无法违抗。
他的家人,他的性命,全都捏在贤王的手中。
贤王看着他,眼神冰冷。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福伯攥紧了手中的图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老奴,明白。”
子夜时分,月黑风高。
靖国公府,也就是如今的公主府,陷入了一片沉寂。
一道黑影,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穿过层层庭院。
福伯的身形有些佝偻,但他的脚步却异常稳健,对府内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他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明哨暗哨,来到了凌晚所居住的主院。
院内一片安静,只有几盏风灯在廊下轻轻摇曳。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才闪身到了书房的窗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铜丝,捅进了锁孔。
他的手指很稳,常年干粗活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此刻却显得异常灵活。
只听“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窗户的插销被挑开了。
他轻轻推开窗,翻身而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福伯不敢点灯,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量着西周。
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书桌上那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
匣子的样式,与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喉咙也有些发干。
他快步上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将匣子拿起。
匣子上有一把小巧的黄铜锁。
福伯早有准备,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仿制的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锁,应声而开。
福伯心中一喜,连忙打开匣子。
那个造型奇特,刻满了复杂纹路的机关盒,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不敢多看,一把将机关盒抄入怀中,然后迅速将空匣子和锁头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检查了一遍西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从原路翻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清晨,天光大亮。
青黛端着一盆新换的清水,哼着小曲走进了书房。
当她的目光落到书桌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看到,那个小姐平日里无比珍视的紫檀木匣子,上面的黄铜锁,竟然歪歪斜斜地挂着,没有锁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手一松,“哐当”一声,铜盆摔落在地,清水溅了一地。
“不好了!”
青黛发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书房。
“来人啊!出事了!小姐的东西被盗了!”
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公主府清晨的宁静。
凌晚和楚惊澜很快便赶到了现场。
书房内己经乱成一团,青黛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楚惊澜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个紫檀木匣。
里面空空如也。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青黛颤抖着回答。
“就……就在刚才,奴婢进来换水,就看到锁是开着的……”
楚惊澜的眉头紧紧锁起,他仔细检查着门窗和匣子。
“窗户的插销有被撬动的痕迹,锁头是用仿制的钥匙打开的,没有被破坏。”
“对方对府内的环境极为熟悉,而且目标明确,只拿走了机关盒。”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是内鬼。”
凌晚站在一旁,看着空空如也的匣子,秀眉微蹙,脸上也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凝重与懊恼。
她轻轻叹了口气。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看来是贤王狗急跳墙了。”
楚惊澜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线索就此中断,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与挫败。
闻讯赶来的靖国公凌正雄也是一脸的震怒与自责。
“岂有此理!在我府上,竟然还敢如此猖狂!”
“晚儿,你放心,为父一定把这个内鬼给你揪出来!”
凌晚挥了挥手,示意青黛和其他下人先退下。
等到书房的门被关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凌晚脸上的凝重才缓缓褪去。
楚惊澜看向她,眼中的怒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探寻。
“你早就料到了?”
凌晚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盛开的花朵,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以楚景渊的性子,在朝堂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若是不采取些极端的手段,那他就不是贤王了。”
“与其等着他用别的阴谋诡计,不如给他一个他自认为能够得手的机会。”
楚惊澜的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个盒子……”
凌晚伸出自己的右手,白皙的掌心向上。
一截枯木虚影在她的掌心浮现,散发出淡淡的翠绿色光芒。
“我提前在机关盒的每一个角落,都涂抹上了一种东西。”
她意念微动,一株奇异的兰花虚影在枯木上方缓缓绽放。
那兰花没有颜色,仿佛是透明的,形态优美。
“此花名为‘追踪兰’,是我用神农遗木催生出来的变种。”
“它的花粉无色无味,肉眼不可见,用任何方法都检测不出来,但却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孢子。”
“这种孢子可以依附在任何物体上,持续数日不散,而且只有我,能通过神农遗木感应到它的存在。”
楚惊澜的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
“所以,你故意让他偷走,就是为了让他给我们带路?”
“请君入瓮,总好过我们大海捞针。”
凌晚淡淡地说道。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极为隐蔽的地下密室之中。
贤王楚景渊正捧着那个得来不易的机关盒,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他的面前,站着数名大周最顶尖的机关大师和破解符文的术士。
“本王终于拿到它了!”
他抚摸着盒子上冰冷而复杂的纹路,眼中充满了贪婪与狂热。
“凌晚,楚惊澜,你们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他将机关盒重重地放在石桌上,对着众人下令。
“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王打开它!”
“是!”
众人齐声应诺,立刻围了上去,开始紧张地研究起来。
贤王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登上九五之尊宝座的那一天。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只被他视若珍宝的机关盒上,正散逸出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微光孢子,如同夜空中的萤火,飘散而出,形成了一条无人能够察觉的踪迹。
公主府的书房内。
凌晚闭上了双眼,将心神完全沉浸在掌心的神农遗木之中。
在她的感知世界里,整个京城的景象化作了一片灰暗的背景。
而一道由无数闪亮光点组成的金色丝线,从公主府延伸而出,蜿蜒穿过数条街道,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胡同,最终汇入了一座看似普通的民宅地下。
所有的光点,都汇聚在了那里,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团,再无移动。
凌晚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她看向楚惊澜,嘴角扬起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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