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宫门隔绝了内外的窥探。
凌晚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三日时间。
她与楚惊澜的身影,如同两只夜鹰,消失在了京城的夜色之中,循着地图的指引,奔赴那未知的险地。
然而,贤王楚景渊并未因此而松懈。
相反,他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开始了他更险恶的布局。
监国亲王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楚景渊身穿一袭玄色亲王常服,端坐在书案之后。
他的面前,站着一名身穿铠甲,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
此人正是城防营副都统,赵奎。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贤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冷意。
赵奎单膝跪地,抱拳回答。
“回禀王爷,末将安插在九门的人手己全部就位。”
“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在一炷香之内,彻底接管京城九门的所有防务。”
“很好。”
贤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从书案上拿起一份盖着兵部大印的文书,递给了赵奎。
“这是兵部手令。”
“明日一早,你便以此为凭,以‘京城防务联合演练’为名,正式接管九门。”
赵奎接过手令,目光扫过上面清晰的印鉴,心中再无半分疑虑。
“末将遵命!”
他将手令小心地收入怀中。
“记住。”
贤王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演练开始之后,京城九门,许进不许出。”
“尤其是通往京郊大营的德胜门,要给本王看得死死的。”
“便是连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赵奎的心头一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要将整个京城,变成一座巨大的牢笼。
“末将明白!”
他没有丝毫犹豫,沉声应道。
第二日,天色刚亮。
一队传令兵快马加鞭,从城防营疾驰而出,首奔兵部衙门。
他们要在这里履行最后一道程序,将监国亲王的手令,正式录入兵部存档,使其名正言顺。
然而,他们刚到兵部衙门门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勒住了马缰。
只见衙门前那宽阔的石阶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须发斑白,身穿一品宰相的紫色朝服,腰间挂着靖国公的玉佩。
正是当朝宰相,靖国公凌正雄。
凌正雄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他的身旁,两名家将抬着一张太师椅。
而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通体赤金,盘龙雕凤的短鞭。
那是先帝御赐的打王金鞭。
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虽只是一个象征,但却代表着无可置疑的皇权特许。
传令官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阵势,心中有些发虚。
“下官……见过靖国公。”
他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凌正雄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用一种平淡无波的声音问道。
“何事?”
传令官从怀中掏出那份手令,双手呈上。
“奉监国亲王手令,京城九门今日举行防务演练。”
“下官前来兵部存档备案。”
凌正雄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接那份手令,而是伸出了手中的金鞭,轻轻地点在了那份文书之上。
“老夫且问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份手令之上,可有陛下的亲笔手谕,或是玉玺大印?”
传令官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这是监国亲王之令,代行天子之权,自然……”
“放肆!”
凌正雄猛地一声暴喝,手中的金鞭重重地往地上一顿。
“铛”的一声脆响,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调动京城九门兵马,此乃国之大事!”
“无皇帝亲笔手谕,便是谋逆!”
“监国亲"王代行天子之权,是处理朝政,不是让你等调兵遣将,图谋不轨!”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传令官的心上。
传令官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国公爷息怒!下官……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行事?”
凌正雄冷笑一声。
“好一个奉命行事!”
“今日,有老夫在此,我看谁敢将这份乱命,录入兵部存档!”
他索性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将金鞭横置于膝上,闭上了眼睛。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监国亲王府。
贤王楚景渊听完汇报,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凌正雄!”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杀意。
“这个老匹夫!坏我大事!”
他知道,凌正雄手持先帝金鞭,又有宰相和国公的双重身份,在法理上,他占尽了上风。
若是强行调兵,那便是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他来回踱了几步,眼神阴晴不定。
最终,他一甩袖袍。
“备驾!”
“本王要去会会这个老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朝臣们被紧急召集到了议政殿。
贤王楚景渊与靖国公凌正雄,分立于大殿两侧,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贤王率先发难。
“凌正雄!”
他指着凌正雄,声色俱厉。
“你身为当朝宰相,竟敢公然抗命,阻挠兵部公务,是何道理?”
“本王为京城安危着想,举行防务演练,何错之有?”
凌正雄抚着自己的胡须,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王爷此言差矣。”
“老夫并非阻挠公务,而是为我大周江山,守住这最后一道规矩。”
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祖制有云,京畿兵马,乃天子亲军,非皇帝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调一兵一卒!”
“王爷监国,是监的政务,不是兵务!”
“您今日能以‘演练’为名,调动城防营,明日是否就能以‘清君侧’为名,挥师入宫了?”
他这番话,诛心至极,首接将贤王的行为,定性为了谋逆的预演。
贤王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血口喷人!”
“本王一心为国,何时有过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你为何不敢在手令上,请奏陛下,盖上玉玺?”
凌正雄步步紧逼。
“陛下龙体抱恙,正在静养,岂能以此等小事叨扰?”
贤王强行辩解。
“小事?”
凌正雄发出一声嗤笑。
“调动九门兵马,封锁京城内外,是小事?”
“王爷,您是把满朝文武,都当成傻子了吗?”
两人在朝堂之上,唇枪舌剑,激烈争吵。
支持贤王的臣子,与忠于皇室的老臣,也纷纷下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整个议政殿,吵得如同一个菜市场。
最终,还是内阁首辅站了出来,做了一个和事佬。
他先是对贤王的“深谋远虑”表示了肯定,又对靖国公的“恪守祖制”表示了赞扬。
最后,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既然国公爷以为此事不妥,王爷又事出有因,不如暂缓此次演练。”
“待陛下龙体康复之后,再行定夺,如何?”
这番话,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贤王知道,有凌正雄这个滚刀肉挡在前面,他今天是不可能顺利调兵了。
再僵持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理亏。
他重重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他那份伪造的兵部手令,最终还是被他自己的人,灰溜溜地收了回去。
贤王第一次动用监国权力,进行的大规模兵权调度,就这样被凌晚的父亲,用一根先帝金鞭,硬生生地挫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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