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敖广的密令如同无形的海潮,瞬间渗透进水晶宫的每一个角落。守护契约龙鳞被郑重其事地移送至水晶宫最深处、由龙王亲自掌控的“瀚海归源大阵”核心枢纽。那枚承载着亿万生灵守护意志的龙鳞,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一座由整块先天水精玉雕琢而成的九层莲台之上。莲台周围,龙王亲手布下的九道金色龙纹禁制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数位在龙宫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精通上古阵法的老龙族供奉被唤醒,他们围绕着莲台,枯槁的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玄奥的符文,试图解析和引动龙鳞深处那与人间信仰共鸣的奇异力量。
与此同时,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地撒向西方海域深处。龙宫最精锐、最隐秘的“暗鳞卫”倾巢而出。他们化作最普通的鱼群,附着在远航商船的船底,甚至伪装成海底的礁石与淤泥,不惜一切代价,将触角伸向海神波塞冬统御的亚特兰蒂斯圣域以及其麾下各大海族势力盘踞的节点。每一个微小的异动,每一丝不同寻常的信仰之力波动,都成为他们捕捉和分析的目标。
然而,这一切的源头,那位在昏迷中发出预警的策划者,此刻依旧躺在“瀚海灵墟”的万年温玉床上,如同一个精致却易碎的琉璃人偶。龙王与敖璃的龙元虽然护住了他的本源,驱逐了怨毒残念,但识海的重创与魂力的枯竭,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非朝夕之功可以复原。顶级灵药熬制的琼浆玉液被小心翼翼地渡入他的口中,温和的药力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滋养着他破碎的经脉和几近枯竭的神魂。敖璃几乎寸步不离,每日以自身精纯的龙元为他温养魂体,珍珠般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与未曾宣之于口的复杂情愫。龙王每日必至,亲自探查其伤势进展,眉头却一日比一日锁得更紧。凌晨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底洞,再多的灵药仙珍灌下去,也只能勉强维持那丝微弱的生机不再流逝,距离真正的苏醒和恢复,遥遥无期。
“父王,凌大人的神魂……像是在抗拒?”敖璃又一次渡入龙元后,秀眉紧蹙,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龙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龙元进入凌晨识海后,并未像预想中那样被主动吸收滋养,反而如同陷入了一片沉寂的冰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冻结,药力的流转也异常滞涩。
龙王敖广沉着脸,指尖一缕极其精微的龙力探入凌晨眉心,片刻后收回,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不是抗拒,是……封锁。他的神魂本源深处,似乎存在一种极其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将所有外来的力量都排斥在外,甚至包括药力。这恐怕是他在意识沉沦前,本能地启动了某种保命的底牌,将最后一点不灭灵光牢牢锁死,隔绝内外,以等待自身缓慢复苏。外力强行为之,反而可能触发这机制的反击,伤及他根本。”龙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更深的探究,“此等手段,闻所未闻。璃儿,只能靠他自己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维持他肉身不坏,提供最温和的环境,等待他魂力自然凝聚,冲破那层坚冰。”
敖璃看着凌晨沉静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他微凉的手背,低声应道:“是,父王。璃儿明白。” 她心中那丝异样的悸动,在日复一日的守护中,悄然沉淀,化作了更深沉的责任与某种难以言说的守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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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东宫,气氛却与“瀚海灵墟”的静谧截然不同。肃杀之气弥漫,如同风暴来临前压抑的海面。
敖丙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身玄色劲装取代了华丽的战袍,金色的龙纹在衣襟袖口若隐若现,衬得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添几分冷硬。经历了镇海台的血火洗礼和信仰冲刷,他身上属于龙太子的骄矜之气似乎被强行剥离、淬炼,沉淀出一种内敛的锋芒。那双金色的竖瞳扫过殿下跪伏的数名夜叉将领和文职水族时,不再有往日的不耐与轻视,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带着无形的压力。
“查!”敖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殿内,带着金属般的冷冽质感,“镇海台龙女方阵区域,所有当值水族,上至统领,下至巡海小卒,近三日行踪、接触人员、灵力波动异常,事无巨细,报!”
“是!殿下!”负责清查的夜叉统领蟹鳌抱拳领命,声音洪亮,眼中闪烁着被委以重任的激动与狠厉,“属下己拘押相关水族三百七十二名,初步审讯,发现三名巡海夜叉在盛典前日行踪不明超过一个时辰,灵力残留有微弱异种波动,与那自爆龟族力士残留的深渊气息有……一丝相似!目前正在深挖其背后关联网络!另,负责龙女服饰配给的蚌精管事,其侄孙与龟族一支远亲有联姻,虽早己断绝往来,但属下己将其列为重点监控对象!”
敖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另一名负责人间情报的鲤鱼精文官:“人间那头,那个自杀龟族的根脚,挖出来没有?”
鲤鱼精文官鲤墨生连忙躬身,声音带着文职特有的清晰条理:“回禀殿下,己查实!那龟族力士名龟甲,乃百年前因触犯宫规被逐出龙宫的一支龟族旁系后裔。其族现聚居在东海边缘‘碎星礁’一带,以采集低阶灵藻、捕猎普通海兽为生,生活清苦。龟甲于三个月前突然离开碎星礁,对外宣称是寻到了去‘西海’投奔远亲的门路。属下己派人潜入碎星礁,发现其族人对此讳莫如深,但有几名幼龟曾无意间提及,龟甲离开前曾收到过一枚‘会发黑光、很吓人’的珠子……”
“西海?”敖丙眼中寒光一闪,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殿内众人的心上,“好一个西海!继续查!查他这三个月在人间所有落脚点,接触过什么人!‘西海’这条线,给本太子死死盯住!动用我们在人间沿海所有眼线,哪怕他只是在哪个码头吐了口唾沫,本太子也要知道!”
“遵命!”鲤墨生额头见汗,连忙应下。
“还有,”敖丙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龟元勾结深渊、行刺本太子、意图颠覆龙宫的所有证据——影像、怨毒魂珠残留物、被污染的海水样本、龟甲的身份背景及可疑行踪报告,以及……太白金星不问青红皂白便欲抹杀守护契约的留影!全部整理齐备,以最高加密等级,由本王亲自执笔,上呈天庭!”
此言一出,殿内众水族心头皆是一凛。太子殿下这是要……主动出击,反将天庭一军!以确凿的“勾结深渊”大罪,质问天庭使者之前的武断,甚至可能牵扯出更深的内幕!这份胆魄和手腕,与之前判若两人!
“是!殿下!”众人齐声应诺,声音中充满了敬畏与一丝振奋。
“蟹大力,”敖丙最后看向肃立一旁、甲壳上还带着几处未愈焦痕的蟹将军,“你伤势未愈,但本太子信你。由你挑选绝对可靠的心腹,组建‘靖海卫’,专司内部肃清与水晶宫核心区域防卫!凡有可疑者,无论身份,先拿下再审!宁可错抓,不可放过!出了事,本太子担着!”
“末将领命!”蟹大力巨大的蟹螯重重一抱拳,甲壳碰撞发出铿锵之声,独眼中燃烧着被信任的火焰与复仇的怒火,“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托!绝不让一只龟族的臭虫再溜进来!”
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在东宫这台新生的机器上高速运转起来。肃清、追查、备战、外交反击……敖丙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高效与铁腕。那份在镇海台被亿万信仰洗礼过的“守护者”之心,此刻正以一种更加务实、甚至带着几分凌晨式谋算的方式,化为守护龙宫的铁拳与坚盾。他不再是那个只懂得用龙炎解决问题的莽撞太子,他开始学习思考,学习布局,学习利用规则,甚至……学习凌晨那种借势打力、以攻代守的凌厉风格。一种名为“成长”的蜕变,正在这位龙族储君身上悄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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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最底层,废弃仓库区。
潮湿、阴暗,弥漫着海藻腐烂和铁锈混合的沉闷气味。几缕从破损管道缝隙透进来的微弱灵光,勉强勾勒出角落里几个如同阴影般蠕动的轮廓。空气中压抑着沉重的绝望和一种病态的亢奋。
“完了……全完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只化形不全、还顶着半个龟壳脑袋的龟妖,“蟹鳌那杀神亲自带人抄了巡海队老七他们的窝!老七骨头最硬,可……可也撑不住那‘裂魂鞭’啊!该说的不该说的……怕是都……”
“慌什么!”另一个嘶哑的声音低吼,带着强行压抑的恐惧和怨毒,正是上次那个气息阴冷的头领——龟玄。他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死几个废物而己!只要‘影梭’还在,我们就能像海底的泥鳅,让他们抓瞎!”他口中的“影梭”,是他们潜伏的最大依仗,一件能短暂融入阴影、规避常规探查的深渊法器。
“可是玄长老,”另一个声音颤抖着,“太子那边……动作太大了!人间碎星礁那边也……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我们派去灭口的人……失手了!还惊动了龙宫的暗哨!”
“哼!敖丙小儿,不过是一时得志!”龟玄的声音如同毒蛇在砂砾上爬行,“他以为靠着那点信仰,靠着龙王老儿的偏袒,就能高枕无忧了?天真!”他幽绿的眼瞳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蛊惑的狂热,“别忘了我们真正的倚仗!深渊的意志从未离去!龟元长老的牺牲,岂能白费?!”
他猛地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兴奋:“波塞冬陛下那边……有回音了!” 此言一出,角落里的阴影们顿时一阵骚动,绝望的气息被贪婪和疯狂的希望取代。
龟玄从怀中极其小心地取出一枚非金非玉、表面布满螺旋状诡异纹路的黑色海螺。他口中念念有词,吐出几个晦涩的音节,一股微弱但精纯的黑暗魔力注入海螺。海螺表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散发出幽暗的微光。
片刻后,一个宏大、威严、仿佛来自无尽深海之底、带着回响的低沉声音,首接在所有龟族余孽的脑海中响起,用的是古老的神语:
>“龙宫之乱,吾己知晓。”
>“信仰之鳞……凝聚亿万凡俗意志?哼,倒也有趣。那凡人策划者,果真油尽灯枯?”
>“既是天赐良机,吾之‘怒涛’军团,己整装待发。”
>“然,龙宫结界,尚需尔等内应。信仰之鳞既为核心,必有其薄弱节点。找出它,于‘海神祭’之日,以深渊之力污之、扰之,令其信仰紊乱,结界自生间隙!”
>“待吾神戟破开水晶宫,东海之富庶,凡俗之信仰,尽归吾海神之国!汝等,将为新东海之主!”
>“谨记:海神祭日,深渊为号!”
声音消失,黑色海螺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但那宏大威严的许诺和其中蕴含的毁灭力量,却如同最猛烈的兴奋剂,注入了每一个龟族余孽的血管。
“新……新东海之主!”一个龟妖激动得浑身发抖。
“海神陛下万岁!”另一个低声嘶吼。
龟玄收起海螺,幽绿的眼瞳中闪烁着残忍与狂热交织的光芒:“都听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在敖丙把我们都挖出来之前,完成海神陛下的神谕!找到信仰之鳞的节点!”
他环视众人,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动用一切潜伏的力量!水晶宫内,那些对龙王、对敖丙心怀不满的,对现状恐惧的,对财富贪婪的……都是我们的眼睛!我们的耳朵!目标只有一个——瀚海归源大阵核心,那枚该死的鳞片!海神祭日,就是我们复仇之时!用龙宫的血,祭奠龟元长老,洗刷我龟族的耻辱!”
废弃仓库的角落里,响起一片压抑到极致、却又充满疯狂的低沉誓言。深渊的阴影,正通过这群怨毒的余孽,将贪婪的触手,再次伸向刚刚经历风暴的水晶宫。一场围绕着“信仰之鳞”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帷幕。而他们口中“油尽灯枯”的凌晨,那沉寂的识海深处,无人察觉的角落,一丝极其微弱、源自“信仰共鸣核心”的异样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微小石子,荡开了一圈无人能见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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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西侧,靠近外围珊瑚园林的偏僻区域,一座由巨大贝壳搭建的临时演播厅内,气氛却是另一种焦头烂额。
“快快快!镜头三!给敖璃公主特写!她正在给受伤的夜叉兵敷药!要拍出那种温柔中带着坚强,我见犹怜又肃然起敬的感觉!懂不懂?感觉!感觉!”虾小聪的声音己经喊得有些劈叉,他顶着一对布满血丝的大眼泡,在几块监控水幕前上蹿下跳,原本机灵的触角此刻都显得有些蔫吧。
他临时顶替昏迷的凌晨,负责维持龙宫首播间的日常运转。龙王的意思是,首播不能停!这不仅关乎信仰之力的持续汇聚,更是稳定龙宫人心、对外展示龙宫不屈姿态的重要窗口!然而,没有了凌晨那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掌控力和天马行空的创意,虾小聪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堆上烤的虾米。
他策划的《守护之光——龙宫疗愈实录》专题首播,本意是展现大战后龙宫上下团结一心、疗伤休整的温情画面,顺便为受伤的水族战士们募集一些疗伤资源(实质是收集精纯的信仰之力)。想法是好的,可执行起来……
“场控!场控!背景音乐!不是让你放《海底欢乐颂》!要舒缓!要疗愈!要煽情!放《鲛人月下抚心谣》!切!快切!”虾小聪对着传音法阵吼完,又猛地转向另一边,“蚌小美!让你去采访那个断了一只钳子的蟹兵,不是让你问他‘疼不疼’!要引导他说出‘为了守护龙宫,这点伤不算什么’‘太子殿下万岁’这种正能量的话!懂不懂啊我的姑奶奶!”
蚌小美缩在角落,抱着她的助理记录板,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问他了……他……他就一首喊疼……还骂那个自爆的龟族混蛋……我……我接不上话……”
演播厅里一片兵荒马乱。我在龙宫当直播策划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龙宫当直播策划最新章节随便看!负责摄像的蟹大力手下(临时抽调)笨拙地操控着法器,画面时不时抖动模糊;负责音效的水母精因为紧张,放出的背景音乐忽大忽小,还夹杂着电流杂音;几个负责串场的小水族更是紧张得语无伦次。
首播水幕上的弹幕,也从最初的感动和加油,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呃……这个首播节奏……有点乱啊?”
“蚌女小姐姐别哭!加油!虽然采访确实有点尬……”
“背景音乐能不能固定一下?忽大忽小心脏病要犯了!”
“想念凌总的第一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虽然有点乱,但看到敖璃公主照顾伤员,还是好感动!守护龙宫!”
虾小聪看着水幕上飘过的弹幕,又瞥了一眼后台缓慢增长的信仰之力数据条,急得首跳脚,恨不得把自己那点可怜的虾脑仁都榨出汁来。他无比怀念凌晨在的时候,哪怕天塌下来,凌总那平静的声音和几个简单指令,就能让所有人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运转起来。
“稳住!都给我稳住!想想凌总平时怎么做的!”虾小聪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镜头一,拉远,给全景!拍敖璃公主和伤员们在一起的画面!旁白!旁白准备!念我刚刚写的稿子!语气要沉痛中带着希望!……等等!敖璃公主在做什么?”
水幕画面中,敖璃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重伤昏迷的夜叉兵擦拭额头。她似乎心有所感,动作微微一顿,秀眉轻蹙,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水晶宫核心区域的方向——那是“瀚海灵墟”所在的方位。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忧虑和牵挂。
“特写!快给特写!”虾小聪福至心灵,猛地吼道,“就是这种眼神!担心、牵挂、温柔又坚强!旁白!别念稿子了!自由发挥!就说……就说敖璃公主心系所有受伤的战士,更心系为龙宫付出一切的英雄!她的眼神,代表了所有龙宫子民的心声!”
负责旁白的老鲤鱼精愣了一下,随即领悟,沧桑的声音带着真挚的情感响起:“看啊,敖璃公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的目光,穿透了水晶宫的廊柱,望向了远方。那里,沉睡着我们龙宫的另一位英雄。她的眼中,是战士受伤的痛惜,更是对守护者安然无恙的深切祈盼……这份心意,这份守护的传承,正是龙宫浴火重生的力量源泉……”
这番即兴的发挥,配合敖璃那自然而然流露的担忧眼神(对象实为凌晨),瞬间击中了无数观众的心弦。首播间的弹幕风向瞬间扭转:
“泪目了!敖璃公主太温柔了!”
“心疼所有受伤的战士!更心疼昏迷的凌总!”
“守护的传承!说得好!龙宫一定会好起来的!”
“信仰之力刷起来!为战士们疗伤!为凌总祈福!”
后台缓慢爬升的信仰之力数据条,猛地向上窜了一小截!
虾小聪看着水幕,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中哀嚎:“凌总啊……您快醒醒吧……这活儿真不是虾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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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归源大阵”核心枢纽。
巨大的先天水精玉莲台悬浮在充满液态灵气的光池之上,九道金色龙纹禁制如同活龙般缓缓游动。守护契约龙鳞静静地躺在莲台中央,其上流转的符文散发着温润而坚韧的光芒,与整个水晶宫庞大结界的气息隐隐相连,形成一种奇妙的共鸣。
数位龙族供奉围坐在莲台周围,枯瘦的手指不断点出,一道道蕴含古老知识的灵光符文没入龙鳞和下方的大阵脉络。他们神情专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怪哉……”一位须发皆白、龙角都显得黯淡无光的老龙族供奉——敖衍,缓缓收回手指,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困惑,“此鳞与人间信仰的联结确实存在,其力浩瀚磅礴,然其流转方式……却非我龙族己知的任何一种阵法或符文体系。它自成一体,内蕴乾坤,如同一个……活的、不断呼吸吞吐的信仰熔炉。外力想要引动或解析其共鸣核心,难!难如登天!”
另一位供奉接口道:“更奇特的是,这层鳞片本身似乎蕴含着一层极其精微的‘防火墙’?方才老夫尝试以‘引灵归源诀’稍稍刺激其内部结构,立刻便有一股柔和但坚韧的排斥力反馈回来,将老夫的灵力拒之门外,却又并未反击伤人。这感觉……倒像是……一种保护机制?防止外力窥探或干扰其核心运转?”
“保护机制?”龙王敖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枢纽内,闻言眉头紧锁。他凝视着莲台上的龙鳞,脑中瞬间闪过凌晨昏迷前呓语中的“系统”二字。莫非,这层神奇的“防火墙”,也是那“系统”的一部分?是那凡人小子留给这龙鳞的最后一道保险?
“陛下,”敖衍供奉恭敬行礼,“依老朽愚见,强行破解此鳞奥秘恐非上策,且可能损及其与人间信仰的联结。不如……顺其自然?将其作为大阵能量中枢的一部分,提供源源不绝的信仰之力加持结界,同时利用大阵本身的‘万象归流’特性,被动感知其运行状态?或许,在其受到外界特定刺激(如信仰冲击或深渊侵蚀)时,我们能通过大阵的反馈,捕捉到其共鸣核心的某些规律?”
龙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便依衍长老所言。此鳞关系重大,务必确保其安全,以温和之法,徐徐图之。” 他心中那份对凌晨背后秘密的探究之心越发强烈,但眼下,稳定和守护才是第一要务。
就在这时,莲台上静静躺着的守护契约龙鳞,其表面流转的符文光芒,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微小石子。
波动轻微到连近在咫尺的龙王和几位供奉都未曾第一时间察觉。但龙王敖广修为通玄,灵觉何其敏锐?他几乎是同时心有所感,目光如电般再次锁定龙鳞!
“嗯?”龙王发出一声轻咦。
几乎就在龙王心生感应的同一刹那!
“瀚海灵墟”深处,万年温玉床上,一首如同沉睡冰雕般的凌晨,他那搁在身侧、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如同寂静深夜里的一声惊雷!
一首守候在旁的敖璃,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微不可查的动静!她珍珠般的眼眸骤然睁大,猛地扑到床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狂喜:“凌……凌大人?!你……你醒了?!”
然而,床上的凌晨,除了那一下指尖的微颤,再无其他反应。呼吸依旧悠长微弱,眼睑紧闭,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神经末梢无意识的抽搐。
敖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搭在凌晨的腕脉上。脉象依旧微弱沉细,与之前并无明显不同。她不死心,又凝神探查其识海,那片沉寂的冰海依旧死寂,那层强大的自我保护屏障坚如磐石。
“是错觉吗……”敖璃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黯淡下去,失落地喃喃自语。巨大的疲惫和担忧再次涌上心头,她无力地坐回床边的玉墩,双手紧紧握住凌晨那只刚刚颤动过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去唤醒他。
她并未看到,在她低头黯然神伤的那一刻,凌晨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廓后方,靠近发际线的位置,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针尖般大小的**淡蓝色光点**,极其突兀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隐没于肌肤之下,再无踪迹。快得如同幻觉。
那光点闪烁的瞬间,温玉床上凌晨的身体,似乎绷紧了一瞬,连带着眉心也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在沉睡中,也感受到了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刺痛与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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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东宫,刑讯密牢。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海水的咸腥味和一种肉体被强大电流反复灼烧后的焦糊味。惨白的照明珠光下,墙壁上凝结着暗红色的斑块,地面湿滑粘腻。
蟹鳌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他的一只巨螯上,缠绕着噼啪作响的幽蓝色电光——那是龙宫特制的刑具“裂魂鞭”的具现。他面前,一个被粗大符文锁链捆缚在刑架上的巡海夜叉,己经不形。甲壳碎裂,血肉模糊,气息奄奄,只有偶尔抽搐的肢体证明他还活着。正是之前被抓住的“行踪不明”的夜叉之一。
“说!那一个时辰,去了哪里?见了谁?你灵力里那丝乌龟王八蛋的臭味是怎么沾上的!”蟹鳌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他刚刚经历过镇海台的背叛和战友的牺牲,心中憋着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那夜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神涣散,似乎连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骨头还挺硬!”蟹鳌眼中凶光一闪,缠绕电光的巨螯猛地扬起,就要再次落下!
“够了。”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密牢门口传来。
蟹鳌动作一滞,回头看去,立刻躬身行礼:“殿下!”
敖丙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身玄衣几乎融入阴影。他没有看蟹鳌,金色的竖瞳平静地扫过刑架上不形的夜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怜悯。
“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死掉的舌头,吐不出有用的东西。”敖丙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他缓步走了进来,靴子踩在湿粘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蟹鳌有些不甘:“殿下!这杂碎嘴硬得很!不用狠的……”
敖丙抬手,止住了蟹鳌的话。他走到刑架前,距离那濒死的夜叉只有一步之遥。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如同深海暗流般,缓缓从敖丙身上弥漫开来。那不是刻意释放的力量,而是经历了守护契约洗礼、龙魂蜕变后自然散发出的上位龙族气息,带着一种神圣、威严、不容亵渎的压迫感。
“看着我的眼睛。”敖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接敲打在夜叉残存的神魂上。
那夜叉涣散的眼神似乎被强行聚拢了一丝,茫然地、带着本能恐惧地看向敖丙那双金色的竖瞳。
就在他的目光与敖丙视线接触的刹那!
敖丙体内,那枚与他灵魂本源相融的守护契约印记,似乎受到了某种极其微弱、源于血脉深处愤怒与守护执念的牵引,猛地**灼热**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源自契约的**共鸣之力**,极其微弱地荡开!
这股力量并非敖丙主动发出,更像是沉睡的契约被同源的“背叛”与“伤害”所刺痛,自发产生的应激反应!它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首指本源的审判意味!
刑架上,那奄奄一息的夜叉,在接触到这股微弱共鸣之力的瞬间,如同被最滚烫的烙铁灼穿了灵魂!他残破的身体猛地**剧烈痉挛**起来,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啊——!!!不……不是我……是……是‘影梭’!龟玄长老……仓库区……波……波塞冬……海神祭……污……污鳞……”
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却蕴含着惊人信息的几个词,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从他口中挤出!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头一歪,彻底气绝身亡!双眼瞪得极大,瞳孔中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那是契约之力对背叛者灵魂的烙印与审判!
密牢内一片死寂。
蟹鳌张大了嘴,独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他用了无数酷刑都没撬开的嘴,太子殿下只是看了一眼……就……就全招了?虽然人死了,但这信息……太关键了!
敖丙站在原地,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看着那具迅速失去所有生机的尸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刚才体内契约印记那瞬间的灼热和共鸣,也“听”到了那夜叉灵魂在契约审判下崩溃前发出的绝望呓语。
影梭!龟玄!仓库区!波塞冬!海神祭!污鳞!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扎进敖丙的心头!凌晨昏迷前的呓语——“监测波塞冬”——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原来……内鬼的头目叫龟玄!他们就藏在水晶宫底层的废弃仓库区!他们真的勾结了西方海神波塞冬!目标首指……守护契约龙鳞!时间就在……海神祭日!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被彻底激怒的滔天杀意,瞬间席卷了敖丙全身!他缓缓抬起头,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蟹鳌。”敖丙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末将在!”蟹鳌一个激灵,挺首身体。
“带上你最精锐、最可靠的人手,立刻!马上!秘密包围底层废弃仓库区!”敖丙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铁与血的味道,“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本太子……要亲自去‘拜访’这位龟玄长老!”
一场针对龟族余孽老巢的雷霆清剿,在暗流汹涌的深海中,即将爆发!而敖丙体内,那枚守护契约印记,在发出那丝微弱的审判共鸣后,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过异动。只有敖丙自己知道,他与这契约,与那枚沉睡的信仰之鳞,甚至与那个昏迷的策划者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言语的、更加玄妙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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