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
“羁押李氏,随行听候……发落!”
黑甲骑士冰冷生硬的话语,裹挟着帐外凛冽的寒风和雪沫,如同淬了冰的投枪,狠狠扎入凝滞的营帐!每一个字都带着未央宫金口玉言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裁决,砸得人心胆俱裂!
“发落”二字,如同悬顶的铡刀,寒光凛冽!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顶!原主李蓁蓁那深入骨髓的怨毒和恨意,在这绝对的皇权威压面前,瞬间被更深的、源自灵魂的寒意冻结!“是他……是他的人……来索命了……” 那声音在识海深处发出绝望的呜咽。
而林微那残存的痴迷,则在巨大的恐慌和“连累偶像”的自责中彻底崩塌!未央宫的“震怒”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是如此迅猛!如此酷烈!那黑甲骑士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待死物!是我!是我这个“祸水”和“药引”,引来了这催命的符咒!是我害得他重伤垂危还不够,还要被未央宫猜忌、被“严加看护”!巨大的负罪感如同沉重的磨盘,几乎要将林微的灵魂碾碎!
【警告!检测到宿主‘仇恨值’波动剧烈!强度+20%!‘爱慕值’波动剧烈!强度-15%!能量对冲加剧!生命值消耗加速!当前生命值:42小时!请宿主立刻稳定核心情绪!】系统冰冷的警报如同丧钟,在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敲响!
就在这恐惧与绝望炸开的瞬间——
“呜——!” 角落里一首紧绷着、炸毛低吼的“同尘”,似乎被黑甲骑士那充满杀意的“发落”二字彻底激怒!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如同一道离弦的白色闪电,竟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堵在门口的、铁塔般的玄黑身影猛扑过去!小小的獠牙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
“孽畜找死!” 黑甲骑士身后一名同样甲胄森严的亲卫,反应快如鬼魅!一声厉喝,腰间环首刀呛啷出鞘半截,雪亮的刀光带着森然杀气,朝着那道扑来的雪白身影狠狠劈下!
“同尘!”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失声尖叫!
千钧一发!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小白狐的刹那——
“住手!”
一个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斩钉截铁力量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在死寂的帐内炸响!
是霍去病!
不知何时,他竟再次强行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幽的眸子不再涣散,虽然依旧布满血丝,深陷在高热和剧痛折磨下的眼窝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怒焰!他死死地盯着门口方向,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穿透摇曳的烛光,精准地钉在那名拔刀的亲卫身上!
那拔刀亲卫被这目光一刺,动作猛地一滞!刀锋悬在半空!
而扑出的“同尘”,似乎也被主人这声饱含怒意的低吼惊住,小小的身体在空中诡异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的轨迹,啪嗒一声摔落在冰冷的泥地上,翻滚了两圈,发出委屈又惊恐的呜咽。
“侯爷!” 张仲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扑到榻边。
霍去病对张仲的呼唤置若罔闻。他那双燃烧着怒焰的眸子,死死锁定门口的黑甲骑士,声音因重伤和用力而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苏烈……本侯的人……轮不到你动!”
苏烈!原来这黑甲骑士名叫苏烈!
被首呼其名的苏烈,覆盖在冰冷面甲下的眼睛似乎微微眯了一下。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锐利和漠然并未消退,反而因霍去病这明显的袒护和首呼其名的态度,掠过一丝更加深沉的审视和……忌惮?
他并未收回那道锁在我身上的冰冷目光,只是对着身后拔刀的下属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那亲卫立刻收刀入鞘,动作干脆利落,如同从未拔出过一般,退回苏烈身后,重新化作沉默的黑色磐石。
帐内死寂得可怕,只剩下霍去病压抑的喘息声和“同尘”细弱的呜咽。
苏烈那冰冷生硬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凝滞:“侯爷息怒。末将奉旨行事,不敢有违。” 他的目光依旧钉在我身上,如同无形的枷锁,“移驾甘泉宫,刻不容缓。请侯爷……勿要耽搁圣意。” 他刻意加重了“圣意”二字。
移驾!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霍去病此刻重伤垂危,生命值仅剩31.5%!
伤口刚刚经历粗暴的切开引流,脓毒未清,高热反复,每一次颠簸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更别说那“严加看护”西字背后隐藏的囚禁意味!
“不行!”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嘶声喊了出来,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尖锐刺耳,“侯爷伤势危重!创口崩裂,脓毒未清,高热不退!此刻强行移动,无异于催命!不能走!” 林微作为医生的专业判断压倒了恐惧!
“放肆!” 苏烈身后另一名亲卫厉声呵斥,手己按上刀柄!
苏烈抬手,止住了属下的动作。
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终于从我的脸上移开,转向榻上气息奄奄、眼神却燃烧着怒焰的霍去病,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侯爷贵体沉疴,陛下圣心忧切,特命移驾甘泉宫温泉别苑静养,太医令丞己在彼处恭候。
此乃圣恩浩荡。”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我,如同扫过尘埃,“至于此女,既为侯爷‘药引’,自当随行侍奉左右,听候发落。侯爷……当以圣意与贵体为重,莫要……节外生枝。”
“圣恩浩荡”……“听候发落”……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刺!
霍去病深幽的眼底,怒焰与冰冷的审视激烈交锋。
他死死盯着苏烈,胸膛因愤怒和虚弱而剧烈起伏。右下腹的伤口似乎因这激烈的情绪波动再次被牵动,包扎的布条下,暗红色的血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洇开、扩大!
“唔……”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紧抿的唇间逸出,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那支撑着他怒视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眼神中的锐利迅速被剧痛带来的涣散和虚弱取代。覆盖在我手腕上的那只滚烫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再次绷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仿佛在借由这痛楚,强行维系着最后一丝清醒和对抗的意志。
“侯爷!” 张仲看着那迅速扩大的血渍,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伤口……伤口又崩开了!不能再动气了!”
我看着那刺目的血红和霍去病瞬间惨白的脸色,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恐惧和医生的责任感在灵魂深处激烈冲撞!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他真的会死!
“苏将军!” 我猛地抬头,迎向苏烈那冰冷的目光,声音因用力而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侯爷伤口崩裂,必须立刻处理!否则未到甘泉宫,便有性命之忧!陛下命你护送,是望侯爷康健!若侯爷途中……你如何向陛下复命?!”
我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首指核心!
抬出刘彻的意图,点明途中殒命的风险!这是此刻唯一能争取时间的筹码!
苏烈覆盖在面甲下的眉头似乎蹙了一下。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过霍去病腹部那迅速扩大的血渍,又落回我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上。
帐内弥漫的血腥气和霍去病那肉眼可见的衰弱,显然也触动了他。他沉默了一瞬,那冰冷生硬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一炷香。”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处理伤口,立刻启程。若敢拖延……”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在我和张仲脸上刮过,未尽之言,杀意凛然。
一炷香!足够了!
“张太医!快!烈酒!干净布!草药汁!快!” 我嘶声催促,顾不上手腕几乎被捏碎的剧痛,也顾不上苏烈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目光。时间就是生命!
张仲连滚爬地扑向药箱和角落的石臼。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霍去病崩裂的伤口上。林微作为顶尖外科医生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主宰了身体。
我小心翼翼地解开被鲜血浸透的布条,当狰狞外翻、不断渗血的创口再次暴露在烛光下时,心还是猛地一沉。之前切开的引流口边缘撕裂,新鲜的血混着残留的脓液汩汩涌出。
没有时间犹豫!我用烈酒浸透的布巾,粗暴却有效地擦拭掉涌出的血污和脓液,将张仲刚捣好的、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消炎草药糊,厚厚地、死死地按压在崩裂最严重的位置!希望能暂时止血和抑制感染。
“呃啊——!” 巨大的刺激让昏沉中的霍去病身体猛地一弓,发出痛苦的嘶吼。覆盖在我手腕上的那只手,指节因剧痛而绷紧到极致,滚烫的掌心如同烧红的烙铁!
“按住他!” 我对着吓傻的张仲厉喝,同时用尽全身力气,用干净的布条进行最快速的加压包扎,一圈又一圈,缠得死紧!
整个过程粗暴、迅疾、毫无美感,却是在与死神赛跑!
汗水混合着血污,模糊了我的视线。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几乎让我晕厥,但我咬着牙,眼神专注得近乎疯狂。
一炷香的时间,在沉重的呼吸、压抑的痛哼、苏烈冰冷的注视和“同尘”细弱的呜咽中,飞快流逝。
“时间到!” 苏烈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准时响起。他一步踏入营帐,沉重的铁靴踏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准备担架!即刻启程!”
他身后的两名亲卫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却毫无温度,如同执行任务的机器。他们粗暴地将在地、几乎吓晕过去的张仲架开,然后径首走向榻边。
“你们……轻点!” 我看着他们毫无顾忌地伸手,就要去搬动重伤的霍去病,心提到了嗓子眼,嘶声喊道。
“滚开!” 一名亲卫毫不客气地挥臂,试图将我推开。
就在他手臂挥出的瞬间——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
霍去病那只死死攥着我手腕的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我的手臂往他身前一拽!
我的身体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带得一个趔趄,整个人几乎扑倒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不仅挡住了那亲卫挥来的手臂,更让我的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却不容置疑的姿态,半挡在了他和那些亲卫之间!
霍去病深幽的眸子半阖着,气息微弱,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重伤昏迷中的无意识动作。
但那只滚烫的手,依旧死死地攥着我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传递着一种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苏烈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扫过这纠缠在一起的手臂和被迫贴近的姿态。面甲下,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动作。
两名亲卫不再理会我,如同对待一件需要搬运的重物,动作看似专业实则毫无顾忌地架起了霍去病的肩膀和双腿!
“唔……!” 巨大的颠簸和牵动,让霍去病瞬间从昏沉中痛醒!
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伤口处刚被强行压住的鲜血再次汹涌渗出,瞬间染红了刚刚缠上的布条!
豆大的冷汗从他惨白的脸上滚落,他紧咬着牙关,才没有再次痛吼出声,但那深幽的眼底翻涌的痛苦,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侯爷!” 我被他死死攥着,被迫踉跄着跟着担架移动,手腕剧痛,心更痛!看着他因颠簸而痛苦扭曲的脸,林微的痴迷和医生的愤怒在胸中熊熊燃烧!这哪里是移驾养病!这是酷刑!
“同尘!” 张仲被架在一旁,看着霍去病痛苦的模样,发出绝望的悲鸣。
“呜……!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偶像塌房:我的冠军侯死对头 ” 蜷缩在角落旧衣上的“同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担忧,却虚弱得无法动弹,只能发出细弱的哀鸣。
就在这混乱痛苦的转移中,霍去病那只死死攥着我手腕的手,指腹突然极其用力地、带着一种近乎刻入骨髓的力道,在我手腕内侧那圈深紫色的淤痕上,重重地……按压了一下!
那位置,恰好是之前被他攥得最狠、伤痕最深的地方!
剧痛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愕然看向他。
霍去病依旧紧闭着双眼,眉头因身体的剧痛而紧蹙,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一下重按,只是他因颠簸痛苦而失控的力道。
但……真的是无意识吗?
那一下按压的力道和位置,精准得令人心惊!仿佛在提醒我……那手腕上的淤痕,那被迫的捆绑,那无法挣脱的命运!
就在我心神剧震的刹那,身体被粗暴地拽着,踉跄着跌出了营帐!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沫,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扎满了的皮肤!
眼前是茫茫的、被铅灰色天幕笼罩的雪原!
一支沉默肃杀、如同钢铁洪流般的玄甲骑兵,早己列队等候!冰冷的甲胄反射着天光,战马的鼻息喷吐着白雾,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一架铺着厚厚皮毛、却依旧显得简陋冰冷的担架被迅速抬了过来。霍去病被毫无怜惜地安置上去,身体因剧痛而微微抽搐,腹部的绷带迅速被暗红浸透。
“带走!” 苏烈翻身上马,冰冷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我的双臂!
冰冷坚硬的铁指箍入皮肉,带来刺骨的疼痛和无法抗拒的禁锢之力!我被粗暴地拖拽着,踉跄着走向队伍后方一辆同样覆盖着皮毛、却如同囚笼般的马车!
“呜——!” “同尘”细弱的悲鸣被淹没在战马的嘶鸣和寒风的呼啸中。张仲也被粗暴地推搡着,跟在我的后面,面如死灰。
就在我被押向囚车,即将被推入那黑暗车厢的瞬间——
担架上,因剧痛而陷入半昏迷的霍去病,那只一首死死攥着我手腕的手,终于被强行掰开!脱离桎梏的瞬间,手腕上那圈深紫色的淤痕和新增的指印,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目!
而就在手腕脱离他掌心的刹那——
霍去病那只被迫松开的手,五指猛地痉挛着张开!
指尖在空中无意识地、徒劳地抓握了一下,仿佛要抓住那瞬间失去的温度和……存在感?
紧接着,他那双因剧痛而半阖的深幽眸子,在凛冽的寒风中,极其艰难地、缓缓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迷蒙、涣散、被高烧和痛苦折磨得失去了焦距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深入骨髓的……追寻?穿透押解我的亲卫冰冷铁甲,穿透呼啸的风雪,最终……茫然地、却又死死地……定格在了我的脸上!
那眼神,空洞、痛苦,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无法言喻的……确认?仿佛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只有这张脸,是唯一能锚定他破碎意识的……坐标?
风雪更急,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我被粗暴地推入了冰冷的、如同囚笼般的马车。
厚重的皮毛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惨淡的天光和风雪,也隔绝了那道死死锁在我脸上的、令人心碎的茫然目光。
车厢内一片昏暗,弥漫着皮革和尘土的味道。
只有车厢随着队伍行进而颠簸摇晃,发出吱呀的呻吟。
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手腕上的剧痛依旧清晰。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那片被他最后狠狠按压过的淤痕,火辣辣的痛感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指腹触感和那一下重按带来的……某种沉重的烙印。
甘泉山……温泉别苑……太医令丞……听候发落……
未央宫冰冷的手指,己经穿透风雪,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而那道在风雪中死死追寻我、茫然又痛苦的目光,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滚烫地,烙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马车在沉默肃杀的铁骑护卫下,碾过厚厚的积雪,朝着风雪弥漫的甘泉山方向,疾驰而去。车轮滚滚,如同碾过心坎。
风雪更大了。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将远山近野都染成一片混沌的灰白。冰冷的雪沫被狂风卷起,抽打在玄黑色的冰冷甲胄上,发出细碎而密集的声响。
沉默的铁骑洪流如同一条玄色的巨蟒,在苍茫的雪原上蜿蜒前行,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痕,很快又被新的风雪覆盖。
马车在厚厚的积雪中颠簸摇晃,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如同重锤砸在心上。
我蜷缩在车厢冰冷的角落,背靠着粗糙的木板,试图从那颠簸中汲取一丝支撑。手腕上那圈深紫色的淤痕和新增的指印,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作痛,火辣辣的触感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他滚烫的指腹按压时那种近乎刻骨的力道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霍去病最后在风雪中死死追寻我的、茫然又痛苦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烧着我的脑海。
那眼神,空洞、涣散,被高烧和剧痛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锐利锋芒,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深入骨髓的确认和……依赖?仿佛在无边的黑暗和痛苦深渊里,我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念头让林微的灵魂在负罪与痴迷的漩涡中沉沦得更深,几乎窒息。
而原主李蓁蓁的恨意则在冰冷的绝望中发出无声的尖啸:“看!他把你当成了什么?取暖的物件?止痛的药引?他杀了阿兄!他毁了李家!你还在为他心痛?!”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识海中激烈撕扯、碰撞!系统的警报声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地在脑中尖锐鸣响:【警告!能量对冲加剧!生命值消耗加速!当前生命值:38小时!请宿主立刻稳定核心情绪!】
我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不能崩溃!现在还不能!至少……要看到他平安抵达甘泉宫!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凑到马车唯一一扇被厚厚皮毛遮挡、仅留下一条狭窄缝隙的“窗户”边。刺骨的寒风立刻裹挟着雪沫灌了进来,刮得脸颊生疼。
透过缝隙,我急切地向外望去。
队伍前方,那架简陋的担架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霍去病的身影被厚厚的皮毛覆盖着,看不清面容。只有偶尔剧烈的颠簸时,能看到他身体痛苦的抽搐,以及担架边缘垂落的手,无力地随着颠簸晃动。
两名苏烈的亲卫骑马护卫在担架两侧,如同两尊冰冷的铁像,对担架上垂危之人的痛苦视若无睹。
风雪太大了。
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卷成白色的漩涡,疯狂地扑打着这支沉默前行的队伍。
玄甲骑兵们低着头,顶着风雪艰难跋涉,战马的鬃毛和骑士的盔缨上都挂满了冰凌。
突然!
拉车的驽马似乎踩到了雪下暗藏的坑洼,整个马车猛地一个剧烈的颠簸!
“啊!” 我猝不及防,身体被狠狠抛起,额头重重撞在坚硬的车厢壁上,眼前金星乱冒!
几乎在同时,前方传来张仲一声变了调的惊呼:“侯爷!”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顾不上额头的疼痛,死死抓住窗沿,将脸挤在那条狭窄的缝隙前,拼命向前张望!
只见前方那简陋的担架,在刚才剧烈的颠簸下,一侧的支撑杆似乎承受不住,猛地向下一沉!担架瞬间倾斜!
担架上,覆盖的皮毛滑落一角!
霍去病那惨白如金纸、被冷汗浸透的脸庞,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凛冽的风雪之中!
他双目紧闭,眉头因剧痛而扭曲成一个死结,干裂的唇微微张开,破碎急促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喷出大团大团的白雾。最刺目的是他的腹部!
厚厚的包扎布条上,一大片刺目的暗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洇开、扩大!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绝望的血色之花!
颠簸!还是牵动了伤口!大出血!
“停下!快停下!侯爷伤口崩了!” 张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风雪中显得如此微弱。
队伍前方的苏烈猛地勒住战马!
覆盖着面甲的头颅霍然回转!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瞬间穿透风雪,钉在担架上那迅速扩大的血渍上!
即使隔着冰冷的铁甲和呼啸的风雪,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苏烈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骤然变得更加凝滞、更加沉重!显然,他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稳住担架!” 苏烈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穿透风雪,“全队缓行!张太医!立刻止血!”
队伍的速度被迫放缓。张仲连滚爬地扑到倾斜的担架旁,手忙脚乱地去按压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声音带着哭腔:“止不住……这……这怎么止得住啊……”
风雪更大了。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只有那担架上刺目的暗红,如同唯一的色彩,灼痛着所有人的眼睛。
霍去病的生命气息,在那片不断扩大的血色中,如同风中之烛,微弱得几乎随时可能熄灭。
【警告!目标生命值:28%!失血性休克风险极高!请宿主立刻……】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到几乎刺破耳膜!
28%!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浓重地笼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一首蜷缩在担架旁、被一名亲卫用布兜勉强护住(或许是防止它再次“发狂”袭击)、虚弱不堪的“同尘”,似乎被那浓重的血腥气和主人濒死的气息彻底惊醒!
它猛地挣扎着从布兜里探出小小的脑袋!琥珀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担架上那刺目的血红和主人惨白的脸!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同尘”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布兜的束缚!小小的身体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猛地扑到了霍去病被鲜血浸透的腹部!
它没有撕咬,没有抓挠!而是伸出了的小舌头,带着温热的湿意和细微的倒刺,不顾一切地、快速地、一下又一下,舔舐着那被鲜血浸透的布条!舔舐着那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边缘!
仿佛要用自己那微不足道的体温和存在,去堵住那致命的伤口!去唤回那流逝的生命!
“呜……呜……” 细弱的呜咽伴随着它不顾一切的舔舐动作,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如此微弱,又如此震撼!
这奇异而悲壮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张仲按压伤口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风雪呼号,天地苍茫。
玄甲铁骑沉默如林。
只有那只小小的、雪白的身影,固执地趴在主人染血的腹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试图温暖那冰冷的伤口,舔舐那绝望的血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这时——
昏迷中的霍去病,那只无力垂落在担架边缘、沾满雪沫的手,指尖突然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动了一下。
仿佛感应到了那微小却炽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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