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一个单字,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灵魂深处的震颤,如同惊雷般沉沉炸响在死寂的暖阁内。
霍去病那只抬起又无力垂落的手,指节绷紧,微微颤抖。
深幽的瞳孔收缩到极致,死死锁定着我指尖那抹刺目的鲜红,以及“同尘”腿上那条同样浸染着殷红、写着“林微在!”的布条。
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不再是沉重的宣告,而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火山熔岩般滚烫的剧烈情绪彻底撕裂!震惊!了然!难以置信的震动!还有……一种仿佛被滚烫烙印狠狠烫在灵魂最深处、猝不及防的悸动!
这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瞬间灼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混乱!
原主李蓁蓁的恨意在这洞穿灵魂的注视下发出尖锐的警报:“看!他发现了!他发现你的血了!他会猜到你做了什么!他会更防备你!利用你!” 冰冷的怨毒试图冻结西肢。
而林微那深入骨髓的痴迷和二十年粉丝的狂热,却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焰,轰然炸开!指尖的刺痛和那抹属于他的、被他注视的鲜血,都成了最强烈的催化剂!
偶像近在咫尺的、因她(的血书)而短暂清醒的目光,那眼神中复杂难言的震动……巨大的眩晕感和被偶像“看见”的冲击几乎让林微的灵魂尖叫!
【警告!检测到宿主‘爱慕值’波动剧烈!强度+20%!能量对冲加剧!生命值消耗……滋……警告信号受到干扰……数据流紊乱……】系统的警报声再次被汹涌的情绪洪流冲击得断断续续!
“侯爷!侯爷您怎么了?!” 张仲的惊呼声带着哭腔,将我从这灵魂灼烧的漩涡中猛地拽回现实!
只见榻上的霍去病,在那声灵魂震颤的“血”字之后,身体猛地一阵剧烈的痉挛!深幽眼底那翻涌的熔岩般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被一片骤然席卷而来的、深不见底的灰暗和剧痛所取代!
他惨白的脸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金箔般透明!紧蹙的眉头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干裂的唇无声地张开,破碎急促的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
最致命的是他的腹部!
那狰狞的创口处,刚刚被张仲勉强止住一点的渗血,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再次汹涌而出!暗红的血液瞬间浸透了新换的敷料和绷带,甚至汩汩地沿着锦褥流淌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指尖的血,又猛地看向自己腹部汹涌的血色,深幽的瞳孔里最后一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那只刚刚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染血的锦褥上,指尖微微抽搐着,最终归于沉寂。
他再次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凶险!
【警告!目标对象精神剧烈波动导致伤口崩裂加剧!大出血!目标生命值急速下降!26%…25%…24%…23%!失血性休克临界点!请宿主立刻干预!否则生命值将在10分钟内清零!】系统冰冷而急促的警报如同死神的丧钟,疯狂敲响!
23%!十分钟!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实地扼住了咽喉!
“侯爷!” 张仲发出绝望的悲鸣,手忙脚乱地去按压那汹涌出血的创口,但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指缝间不断涌出,根本止不住!“止不住……止不住啊!金疮药……快!最好的金疮药!” 他对着角落里吓傻的药童嘶声吼叫。
暖阁内瞬间乱成一团!药童跌跌撞撞地翻找药箱,撞翻了铜盆,水洒了一地。
巨大的恐慌和医生的责任感如同两股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混乱撕扯!林微作为顶尖外科医生的灵魂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让开!” 我嘶声厉喝,抱着“同尘”猛地冲到榻前!
顾不上尊卑,顾不上身份,眼中只有那不断流失的生命和刺目的血红!“按住他肩膀!别让他乱动!张仲!烈酒!最烈的酒!干净的布!快!还有针!缝衣针!快找!” 我吼出了最原始但此刻唯一可能救命的手段——清创缝合止血!
“缝……缝衣针?” 张仲被我吼得一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想他死就快拿!” 我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撕裂,眼神却冷静得如同寒冰,“按我说的做!”
张仲被我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决绝震慑,再不敢迟疑,连滚爬地扑向药箱和角落的杂物筐。
我小心翼翼地将怀中虚弱昏迷的“同尘”放在榻尾干净的角落,顾不上它嘴角和前爪的伤。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霍去病那致命的创口上。
我迅速解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当狰狞外翻、如同婴儿小嘴般不断涌出鲜血的创口再次暴露在烛光下时,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之前的缝合线早己崩断,组织外翻,血管断裂处清晰可见!
“酒!” 我厉喝。
张仲哆嗦着将一壶气味浓烈的烈酒递过来。我毫不犹豫,首接将酒浇在伤口上!
“呃啊——!” 巨大的刺激让深度昏迷中的霍去病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痛吼!身体剧烈地痉挛挣扎!
“按住他!” 我和张仲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他!张仲的眼泪混合着汗水滚落。
烈酒冲刷掉涌出的血污,暂时暴露出创面。
我看准那根最粗的、断裂后如同小喷泉般涌血的血管断端,从张仲颤抖的手中接过一根在烈酒里浸过的、勉强算是尖锐的缝衣针(显然是侍女缝补衣物所用),以及一根同样浸过酒的、坚韧的丝线!
没有镊子!没有持针器!没有无影灯!
只有简陋的工具,濒死的病人,和一个被逼到绝境、只能依靠本能和前世记忆搏命的灵魂!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霍去病因剧痛而痉挛的身体和那令人心悸的嘶吼。所有的精神高度凝聚,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锁定那根致命的血管!
左手拇指和食指死死捏住血管断端两侧的皮肉,强行将其拉拢!
右手持针,快、准、狠地刺入一侧皮缘!
“呃——!” 霍去病身体再次剧震!深幽的眼睫在剧痛中疯狂颤抖,仿佛要强行撕开昏迷的黑暗!
针尖带着丝线穿透皮肉,再从另一侧穿出!打结!收紧!
动作粗暴、迅疾、毫无美感,却是在与死神赛跑!
汗水混合着溅起的血沫模糊了我的视线。每一次下针都牵动着霍去病身体痛苦的抽搐,都像扎在我自己的心上。
一针!两针!三针!
那根最粗的喷涌血管终于被强行结扎住!汹涌的血流肉眼可见地减缓了大半!
我丝毫不敢停歇,继续用最快速、最粗暴的方式,将外翻的皮肉组织强行对拢,用那简陋的缝衣针和丝线,一针又一针地缝合起来!每一针都带着豁出去的决绝,每一针都在赌他能否熬过这酷刑般的剧痛!
汗水早己浸透了我的里衣,粘腻冰冷地贴在身上。手腕上被他攥出的淤痕在用力时传来钻心的疼痛,指尖的伤口也被丝线勒得再次渗血。
但我咬着牙,眼神专注得近乎冷酷,所有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与死神搏斗的、近乎本能的精准和高效。
当最后一针打完死结,用烈酒浸透的布巾死死按压在缝合好的创口上时,我几乎虚脱。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榻沿,剧烈地喘息。
眼前阵阵发黑,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霍去病在缝合最痛苦的阶段过去后,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狂暴的痉挛渐渐平息,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昏迷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
腹部的创口虽然依旧狰狞,但汹涌的出血总算被强行遏制住了,只有少量的血丝从缝合线的缝隙里渗出。
【目标生命值:22%……21.8%……21.5%……】
警报的数值终于停止了断崖式的暴跌,在21.3%的位置极其缓慢、极其不稳定地波动着,如同风中残烛,却总算暂时保住了那微弱的火苗。
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止……止住了?” 张仲在地,脸上涕泪横流,看着那被强行缝合、不再汹涌出血的创口,如同看着神迹,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我疲惫地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榻尾的“同尘”。小家伙依旧昏迷着,小小的身体微微起伏,嘴角的伤口和前爪的伤处被张仲带来的药童小心翼翼地敷上了止血消炎的草药糊。
就在这时——
“呜……”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呻吟,从榻上传来。
霍去病紧蹙的眉头下,深幽的睫毛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因剧痛而痉挛,更像是在对抗某种深沉的梦魇!他的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呓语,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只有喉结在艰难地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冷……” 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浓重鼻音和颤抖的单字,再次从他干裂的唇间艰难地逸出,模糊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又是冷!
这绝非身体的寒冷!
暖阁内温暖如春,炭火熊熊!
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体温中枢紊乱?
还是……那“虎豹噬心”带来的精神层面的创伤?那幼年被遗弃在荒野黑暗中的冰冷记忆在伤痛中复苏?
“侯爷……” 张仲慌忙爬过去,想给他加盖毛毯。
“不……是……” 霍去病的呓语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破碎的字眼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一种令人心碎的迷茫,“……不是……鹿……”
鹿?!
这两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
瞬间让我从虚脱中惊醒!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李敢!李敢是被鹿撞死的!
这是未央宫钦定的、盖棺论定的说法!
是霍去病射杀李敢后,汉武帝刘彻为了保全他最心爱的冠军侯而强行按下的“真相”!
他……他在昏迷的深渊里,在“虎豹噬心”的恐惧和创伤中,呓语出的……竟然是“不是鹿”?!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我的思维!原主李蓁蓁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执念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听到了吗?!他说了!他说了!不是鹿!他承认了!他承认是他杀了阿兄!是他!” 那声音在识海深处疯狂尖叫,带着大仇得报般的凄厉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
而林微那残存的痴迷和信仰,则在巨大的冲击和偶像亲口(虽然是呓语)承认的污点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了裂痕!“不……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是痛糊涂了……或者……或者是有隐情……” 二十年的信仰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痛苦地挣扎着。
【警告!检测到宿主‘仇恨值’波动剧烈!强度+25%!‘爱慕值’波动剧烈!强度-20%!能量对冲达到临界点!生命值消耗加速!当前生命值:38小时!请宿主立刻稳定核心情绪!】系统冰冷的警报尖锐到刺破耳膜!
就在我灵魂被这惊天呓语撕扯得几乎崩溃的瞬间——
霍去病的呓语陡然变得急促而混乱!
他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挣扎扭动,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更恐怖的梦魇!
“黑……好黑……阿母……别走……”
“吼……!走开!走开!”
“……箭……不是我……不是……”
破碎的词语,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如同破碎的冰凌,杂乱无章地迸溅出来! “黑”、“阿母”、“吼”、“走开”、“箭”、“不是我”……
这些词语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神经!
“虎豹噬心”……幼年被遗弃在黑暗荒野的创伤……李敢之死……箭……“不是我”……
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肉跳的轮廓,似乎在这混乱的呓语中若隐若现!
难道……李敢的死……并非蓄意谋杀?!
难道……那荒野的黑暗创伤,那“虎豹”的心魔,在那一刻……失控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
让陷入信仰崩塌痛苦的林微灵魂猛地一颤!让疯狂尖叫着复仇的李蓁蓁执念也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凝滞!
“侯爷!侯爷您醒醒!别说了!” 张仲惊恐万状,试图唤醒他,却徒劳无功。
霍去病的挣扎和呓语越来越剧烈,身体因动作再次牵动腹部的伤口,刚缝合好的地方又开始渗出血丝!他的生命值在系统的面板上再次开始极其缓慢地下滑:【21.2%…21.1%…21.0%…】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在混乱的梦魇和伤口崩裂中彻底耗尽生命!
“按住他!” 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再次扑到榻边,和张仲一起死死按住他挣扎的手臂。
目光扫过他那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的脸庞,扫过他腹部渗血的伤口,最后……定格在他那只无力垂落、却依旧微微抽搐的手上。
一个念头如同野火般窜起!
我猛地伸出自己那只刚刚被他死死攥住、带着深紫色淤痕和指尖伤口的手,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抓住了他那只冰冷、颤抖、沾满冷汗的手!
十指交缠!
冰冷的颤抖与滚烫的淤痕瞬间相触!
霍去病那只被我抓住的手,猛地一僵!
随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反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扣住了我的手指!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指骨!
就在他紧扣住我手指的刹那——
他那混乱狂暴的挣扎和呓语,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滞了!
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松开了一丝。
急促破碎的呼吸也稍稍平缓了一分。那深陷在无边黑暗梦魇中的意识,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而真实的触碰,强行拽回了一丝缝隙。
他依旧昏迷着,深幽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但那只死死扣住我手指的手,滚烫的掌心传递来的,不再是狂暴的力道,而是一种沉重的、疲惫的、如同溺水者终于触碰到岸边的……依恋和确认。
暖阁内,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药罐的咕嘟声,以及两人交缠的手指间,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的搏动。
我僵在原地,任由他死死扣住我的手指。指尖的伤口被他滚烫的掌心挤压,传来阵阵刺痛。手腕上深紫色的淤痕也灼热发烫。
原主李蓁蓁的恨意在无声咆哮:“放开!他杀了阿兄!他在利用你!”
林微的痴迷却在痛苦中沉沦:“不……他需要我……他握着我的手……他……”
而系统的警报声,在这一刻诡异地陷入了沉寂。
就在这时——
暖阁厚重的门帘被无声地掀开一条缝隙。
一双冰冷、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眼睛,静静地、毫无温度地注视着榻边这十指紧扣、无声依偎的一幕。
是苏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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