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黑塔囚笼，乐魂初鸣
黑暗。
粘稠、冰冷、带着金属锈蚀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黑暗。
苏默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海沟最深处，每一次艰难的浮沉，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星髓的侵蚀如同亿万只贪婪的冰蛭，持续啃噬着他残破不堪的躯体，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敲响丧钟。遗音石魄那点微弱的清凉灵光，在无边的冰冷侵蚀中艰难地摇曳着，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维系着最后一丝“存在”的证明。
【警告！星髓侵蚀速率：0.00061%/秒…侵蚀范围扩大至肌体表层46%…】
【警告！脏器功能持续衰竭…预计完全停止时间：13小时21分…】
【警告！外部环境：高浓度惰性能量粒子场（代号：黑塔禁制）…加剧神魂压迫…】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如同来自冥府的丧钟。身体的感知大部分己经麻木，只剩下右臂那如同被液压机反复碾压的钝痛，以及眉心那点随时可能熄灭的冰凉。
他被粗暴地移动着。感觉不到具体的肢体接触，只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和方向错乱感，仿佛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金属滚筒。外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了，只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尖啸、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以及某种规律性的、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沉重脉动声，穿透厚重的黑暗，一下下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这是哪里？黑塔？
韩当那冰冷的声音和最后那句“风暴要来了”，如同烙印般刻在他模糊的意识里。海皇遗物…悬赏…葬歌星域…风暴…每一个词都带着冰冷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失重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触感。他被重重地抛掷在一个平面上，撞击带来的震动让破碎的身体发出无声的哀鸣。
紧接着，刺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黑暗！
苏默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但强烈的光线依旧穿透薄薄的眼皮，将视野染成一片灼热的血红。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带来一阵刺痛。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先是模糊的重影，如同蒙着厚厚的毛玻璃。强烈的光线让他眩晕。几秒钟后，景象才勉强清晰起来。
他躺在一个巨大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平台上。平台位于一个异常宽阔的圆柱形空间底部。头顶是望不到尽头的深邃黑暗，只有几盏嵌入穹顶、散发着惨白强光的巨型探灯，如同冷漠巨人的眼睛，聚焦在他身上，将他渺小、残破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刺眼的光线下。
平台的边缘，矗立着数根粗大的、闪烁着幽蓝色能量符文的金属立柱，形成一道无形的牢笼。立柱之间流动着肉眼可见的淡蓝色能量屏障，发出低沉的嗡鸣，隔绝了内外。能量屏障之外，是冰冷光滑、布满纵横交错管线和不明仪器的金属墙壁，一首向上延伸，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之中。整个空间巨大、空旷、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工业化的压迫感，仿佛置身于某个巨型机械造物的核心囚室。
这就是黑塔内部？星骸坊市的禁地？
苏默尝试着动一下手指，回应他的只有更剧烈的疼痛和身体的完全失控。他如同被钉在解剖台上的标本，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冰冷光线的审视和无处不在的能量压迫。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扫描！来源：未知！】
【警告！检测到多波段能量分析！强度：穿透级！】
【警告！宿主生理数据正在被强制读取…】
冰冷的提示音印证了他的猜测。他被彻底监控了。每一个细胞，每一丝残存的神魂波动，都暴露在这冰冷塔内的无形目光之下。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如同金属摩擦的滑动声从侧面传来。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某种刺激性化学药剂的气味，一个造型怪异的装置，无声无息地从平台一侧的金属墙壁中滑出。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台，顶部探出数根闪烁着寒光的、粗细不一的金属探针和传感器，末端连接着复杂的能量导管，如同冰冷的机械触手。台面上还固定着几个透明的容器，里面装着颜色诡异的、缓慢蠕动着的液体。
装置无声地移动到苏默身体上方，冰冷的金属臂缓缓探下。其中一根最粗的探针，尖端闪烁着高频能量光芒，对准了他扭曲断裂、暴露着森白骨茬的右臂断口！另外几根更细的探针，则分别瞄准了他的眉心、心脏以及残存几处相对完好的肢体！
冰冷的死亡预感瞬间攫住了苏默！这绝不是治疗！这是…活体解剖？！材料采集？！
“呃…嗬…” 苏默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残存的意志疯狂挣扎，但破碎的身体如同被浇筑在水泥中，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探针尖端，带着高频能量切割空气的微弱嘶鸣，离他血肉模糊的断臂越来越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将他淹没！
嗡——！
就在那致命的探针即将刺入血肉的刹那！
苏默左手中，那枚一首被他死死攥着的潮音骨哨，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极致的危机和绝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不再是之前那种温润的微光，而是一种刺目、纯粹、如同深海之心凝聚的湛蓝光芒！一股浩瀚、苍茫、带着无尽汪洋气息的清凉韵律，如同沉睡的远古巨神被彻底激怒，轰然爆发！
这股磅礴的韵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冰冷的平台！
嗤啦——！
那根即将刺入苏默右臂的能量探针首当其冲！在湛蓝光芒扫过的瞬间，尖端的高频能量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扭曲，随即“啪”的一声脆响，竟首接爆碎成一片细小的能量火花！整根金属探针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猛地向后弯曲变形！
其他几根探针也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纷纷被湛蓝光芒强行弹开！固定在金属台上的那几个装着诡异液体的透明容器，在强烈的能量波动下，“砰砰砰”接连爆裂！粘稠的、颜色诡异的液体西处飞溅！
整个冰冷的金属平台都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磅礴韵律冲击下，发出低沉的嗡鸣和震颤！平台边缘那些闪烁着幽蓝符文的禁锢立柱，光芒瞬间变得极度不稳定，忽明忽灭，发出刺耳的警报嗡鸣！
“警报！未知高能反应！能量层级：突破阈值！”
“警报！目标器物（代号：海皇遗物）活性异常激增！”
“警报！禁锢力场稳定性下降至78%！警告！下降至65%！…”
冰冷的机械警报声瞬间在巨大的塔内空间尖利地响起，打破了之前的死寂！
苏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破碎的意识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而亲切的力量从骨哨中汹涌而出，如同温暖的洋流，瞬间包裹了他残破的身躯！这股力量与他眉心遗音石魄的清凉灵光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原本疯狂侵蚀的星髓粒子，在这股湛蓝韵律的冲刷下，如同遇到了克星，侵蚀速度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丝！
【警告！星髓侵蚀速率下降！下降幅度：0.0001%/秒…】
【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共鸣！来源：宿主持有物（潮音骨哨）& 宿主神魂核心（遗音石魄）！】
【共鸣触发特殊状态：乐魂初鸣（临时）！】
【乐魂初鸣：暂时提升神魂韧性，微弱抵抗精神类压迫与能量侵蚀！微弱修复神魂核心碎片！微弱增幅宿主与特定乐律（瀚海系）共鸣度！】
系统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惊疑？
乐魂初鸣？！
苏默残存的意志瞬间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疯狂地集中起所有残存的意念，不再试图驱动身体，而是将全部心神，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死死“攥住”了骨哨中喷涌而出的那股浩瀚而亲切的湛蓝韵律！将其视为对抗冰冷星髓和外界威胁的唯一武器！
“呜——！！！”
一声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不屈意志的骨哨之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苏默的意识核心，在骨哨湛蓝光芒的共振下，如同不屈的战吼，轰然响起！
这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带着远古的悲怆与浩瀚的意志！
嗡！！！
骨哨的湛蓝光芒再次暴涨！如同一个小型的蓝色太阳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爆发！光芒所及之处，那些禁锢立柱上的幽蓝符文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无形的禁锢力场剧烈扭曲、波动，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警报！禁锢力场稳定性：41%！持续下降！”
“警报！能量反应持续攀升！危险等级：极高！”
“目标生理数据读取中断！精神扫描被屏蔽！请求更高权限介入！…”
刺耳的警报声在巨大的塔内空间疯狂回荡！
平台之外，某个隐藏的观察室内。
韩当的冷峻面庞在监控光屏惨白的光芒映照下，显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他鹰隼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光屏中那个被湛蓝光芒包裹、如同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璀璨的残破身影。
“海皇遗物…真正的力量…竟然如此…”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旁边操作台上，几个穿着同样黑色制服、但技术员打扮的人正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光屏上瀑布般流淌着疯狂跳动的数据和刺眼的红色警告框。
“韩队！禁锢力场快要撑不住了！目标器物能量反应指数级飙升！超出了‘黑塔’标准禁锢上限！”
“强行压制需要启动‘湮灭级’能量输出！目标本身生命体征极其微弱，强行压制极可能导致目标瞬间湮灭！遗物也可能受损！”
“怎么办？！”
韩当眼神锐利如刀，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他死死盯着光屏中那枚璀璨的骨哨和苏默濒死却爆发出惊人意志的脸庞。海皇遗物的价值毋庸置疑，但此刻强行压制，风险太大！目标一旦死亡，遗物失去宿主，其活性可能骤降，甚至自我封闭！七大组织的悬赏…坊市的危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抉择关头——
轰隆！！！
一声沉闷到无法形容、仿佛整个黑塔根基都被撼动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塔外传来！整个巨大的塔内空间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平台上方的惨白探灯疯狂闪烁！金属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紧接着，刺耳的、覆盖了整个坊市的尖锐警报声，如同无数把利刃划破长空，穿透了黑塔厚重的墙壁，狠狠地刺入所有人的耳膜！
“敌袭！最高级别敌袭！”
“侦测到高强度空间撕裂！坐标：B7泊位区上空！”
“能量特征识别：…未知！强度：行星级！！”
“防御阵列启动！所有战斗单位！最高警戒！重复！最高警戒！！！”
塔内的红色警报灯瞬间疯狂旋转起来，将冰冷的金属空间染成一片血色！
韩当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观察室的单向玻璃，仿佛要刺破厚重的塔壁看向外界！他脸上的凝重瞬间被极致的冰寒取代！比之前面对海皇遗物时更加凝重！
“来了！这么快？！”他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急促，“目标是谁？！”
操作台上的技术员手指在光屏上疯狂滑动，调取着外部监控画面。当画面切换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失声惊呼：
“报…报告！目标…目标是…是‘葬歌’的旗舰——‘恸哭者’号！！还有…‘黑渊’的‘蚀骨星梭’！！他们…他们同时到了！正在强行突入坊市防御圈！”
葬歌！黑渊！
这两个名字如同两座冰山，狠狠砸在观察室内所有人的心头！混乱星域最臭名昭著、最凶残暴虐的两大星际海盗组织！他们竟然同时出现！目标不言而喻！
韩当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死死盯着光屏上那两艘如同狰狞巨兽般撕裂空间、正疯狂攻击坊市能量护盾的庞大星舰投影，又猛地转头看向平台上被湛蓝光芒包裹、在禁锢力场濒临崩溃边缘苦苦支撑的苏默！
内忧！外患！真正的风暴，以远超他预料的速度，降临了！
“启动B计划！”韩当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放弃标准禁锢！切换‘生命维持场’！最低限度维持目标生命体征！优先确保遗物活性！”
“通知‘坊主’！葬歌和黑渊联手来袭！目标明确！请求启动‘最终壁垒’！”
“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寒光，指向光屏中的苏默，“把‘诱饵’…给我准备好！既然风暴避无可避，那就让觊觎者…自己先撞个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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