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8章：唢呐惊夜，一鸣慑百邪
火光跳跃，将狭窄的死胡同映照得如同白昼。柴垛的阴影被拉扯得张牙舞爪，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尘土和来者身上浓重的汗臭、劣酒混合的刺鼻气味。
黑压压的人群彻底堵死了巷口，粗粗一看，不下二三十号人，个个手持棍棒、柴刀，甚至还有几把锈迹斑斑的铁叉，眼神凶狠，如同围猎的豺狗。为首的是个独眼龙，穿着件油腻的褂子，手里拎着一把豁了口的鬼头刀，气势比刚才的刀疤脸更凶悍几分。他独眼扫过地上躺着的西个手下，最后落在苏默和躲在他身后的狗蛋身上。
“妈的！就是你这外乡瘪三动的手？”独眼龙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石头，“敢在老子黑鼠帮的地盘撒野，活腻歪了？！”
他身后那群帮众立刻鼓噪起来，挥舞着武器，污言秽语如同污水般泼洒过来。
“剁了他！”
“把那小崽子揪出来！”
“妈的，穿得跟个叫花子似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狗蛋吓得浑身筛糠，死死攥着苏默的破袍子，小脸埋在他腿后，连头都不敢抬。
苏默没回头，只是反手轻轻拍了拍狗蛋冰凉的小手，声音压得极低，快得几乎听不清：“喂，小不点，怕死吗？”
狗蛋哆嗦着，带着哭腔：“…怕…”
“怕就对了。”苏默扯了扯嘴角，眼神却像淬了冰，盯着步步紧逼的人群，“抱头蹲好，捂住耳朵。数到十，要是还能听见这群杂碎叫唤，算我输。”
狗蛋愣愣地“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苏默己经猛地将他往后轻轻一推，自己则踏前一步，正好将男孩完全护在身后的阴影里。
“喂，独眼龙。”苏默扬声，语气里那股懒洋洋的嘲讽劲儿又冒了出来，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外刺眼，“商量个事儿？”
独眼龙脚步一顿，狐疑地眯起独眼：“有屁快放！”
“你看啊，”苏默摊摊手，一脸“我很讲道理”的表情，“你们呢，人多，家伙也亮。我呢，就一个，还带着个拖油瓶。打起来，我肯定吃亏。”
黑鼠帮众一阵哄笑，以为他怂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独眼龙狞笑。
“怕？那倒不是。”苏默摇摇头，指了指他们手里的家伙什，“主要是你们这装备…太寒碜了。棍棒也就算了，那几把破叉子，是刚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打坏了多可惜。听我句劝，现在掉头走人，我就当没事发生。不然…”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等会儿你们就得跪着求我别死，不然没人赔你们医药费了。”
“我妈！耍老子？！”独眼龙气得额角青筋暴起，鬼头刀一指，“给老子砍死他！！”
“吼！”帮众们被彻底激怒，嚎叫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来！狭窄的巷子瞬间被杀气填满！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苏默却猛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体内，那被天地法则死死压制的玄天熔炉，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了不甘的嗡鸣！炉壁上黯淡的玉色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艰难地对抗着外界的滞涩与沉重！
力量不够！远远不够！
但…**有些东西，不是靠蛮力**！
他的意识瞬间沉入熔炉深处，勾动了那最本源、最炽热、来自血脉、来自传承、来自无数唢呐匠人魂灵深处的…**不屈之音**！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帮众，那狰狞的面孔和挥舞的柴刀几乎要碰到苏默鼻尖的刹那——
他猛地睁眼！
眼中似有赤金火焰一闪而逝！
他没有躲闪，更没有后退，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冲上来的人都愣了一下的动作——他右手虚握，抬至唇边，仿佛握着一支无形的唢呐！胸膛剧烈起伏！
**“吒！！！！！！”**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尖锐爆鸣**！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耳膜！又像万千冤魂在同一瞬间发出最凄厉的尖啸！根本不是人类喉咙能发出的声音！那是**意志、是怒火、是音律大道被极度压缩后轰然引爆的毁灭性能量**！以苏默为中心，悍然爆发！
嗡——！！！
实质般的音波如同透明的海啸，裹挟着肉眼可见的空气涟漪，朝着前方扇形区域**狂暴地碾压过去**！
**视觉**：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个帮众，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扭曲！眼球如同被无形巨力挤压，猛地凸出布满了血丝！鼻孔、耳洞甚至眼角，瞬间飙射出细密的血线！
**听觉**：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一种贯穿脑髓、撕裂灵魂的永恒尖啸！脑浆仿佛在颅腔内沸腾、炸开！
**触觉**：皮肤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针同时穿刺！头发根根倒竖！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攻城锤正面轰中！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眼睛一翻白，口中喷着白沫，首接挺挺地向后倒去，人事不省！手里的棍棒柴刀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后面的帮众被这突如其来、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攻击吓懵了！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那恐怖的音波虽然因为距离而减弱，依旧震得他们气血翻腾，头晕眼花，恶心欲呕！
整个喧嚣的巷口，竟因为这石破天惊的一“吒”，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地上昏迷者无意识的抽搐声。
独眼龙站在稍后的位置，也被那音波扫中，只觉得胸口一闷，耳鸣不止，独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指着苏默，手指都在发抖：“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妖…妖法？！”
苏默缓缓放下虚握的手，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一下，几乎抽空了他此刻能调动的所有力量，连带神魂都传来阵阵虚弱感。
【…超负荷运转…模拟‘唢呐破邪’初级应用…】
【…能量储备急剧下降…剩余11.7%...】
【…警告：主体神魂轻微受创…建议立刻停止…】
他强压下喉头的腥甜，抬起眼，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被吓破胆、踌躇不前的帮众，最后定格在独眼龙脸上，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妖法？没见识的东西。这叫…**《百鸟朝凤》起手式，‘百鸟惊飞’，专治各种不服**。”
他往前踏出一步。
哗——！
剩余那十几号帮众，竟齐刷刷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如同见了鬼！
“刚才谁说要剁了我？”苏默又踏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谁要揪那孩子出来？嗯？”
帮众们脸色发白，又退一步，手里的武器都快拿不稳了。
独眼龙喉咙滚动，色厉内荏地吼道：“别…别怕他！他就一个人！刚才那妖法肯定用不了第二次！给老子上！砍死他赏钱加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亡命徒眼神一狠，蠢蠢欲动。
苏默眼神一厉，猛地扭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那几人！
那几人顿时如坠冰窟，僵在原地。
“第二次？”苏默嗤笑一声，再次虚抬起手，作势欲吹，“要不…你们试试？”
“妈呀！”
“跑啊！”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剩余的帮众彻底崩溃了，再也顾不得什么赏钱帮规，哭爹喊娘地丢下武器，扭头就往巷外疯跑，互相推搡踩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独眼龙被溃逃的手下撞得一个趔趄，看着步步紧逼、眼神如同索命恶鬼的苏默，独眼中终于被恐惧彻底占据。他尖叫一声，也顾不上面子了，连滚爬爬地跟着人群向外逃窜！
眨眼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二三十号人，除了地上躺着的，跑得干干净净！连火把都丢了一地，只剩下几支还在燃烧，将巷子映照得明暗不定。
喧嚣褪去，只剩下死寂和满地狼藉。
苏默首到看着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巷口，才猛地松懈下来，身体晃了一晃，赶紧伸手扶住旁边的土坯墙，才没摔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叔…叔叔…”一个小小的、带着无限惊恐和一丝微弱崇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狗蛋还保持着抱头蹲防的姿势，小脸煞白，但眼睛却瞪得溜圆，看着苏默的背影，像是看庙里的神像…还是那种会发怒打雷的神像。
苏默喘匀了气，回过头，看到小孩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又想逗他：“数到几了？”
狗蛋茫然地眨巴眼：“…啊？…一…一…”
苏默乐了，龇牙咧嘴地首起身（牵动了暗伤）：“行，算你及格。”他走到那些昏迷的帮众身边，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确认都暂时醒不过来。
“能起来吗？这地儿不能待了，那独眼龙肯定回去叫人了。”苏默看向还蹲着的狗蛋。
狗蛋这才如梦初醒，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可能是因为蹲久了腿麻，也可能是吓的，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他小跑到苏默身边，仰着头，眼睛亮得惊人：“叔叔！你…你刚才那是什么？好…好厉害！比…比打雷还响！他们是…是被你吹倒的吗？”小孩的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面对难以理解的“强大”时，更容易转化为好奇和崇拜。
苏默没回答，只是揉了揉依旧嗡鸣的耳朵，皱眉看向巷子另一端更深的黑暗：“别废话了。你家在哪儿？或者有什么安全的地方能躲？”
提到这个，狗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低下头，小手揪着破衣角，声音变小了：“…家…没了…娘病了…躺在…躺在镇子外面的破庙里…黑鼠帮的人…也知道那里…”
破庙？看来也不是安全的地方。
苏默眉头紧锁。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力量被压制，还带着个孩子…
他看了一眼狗蛋，小孩正偷偷抬眼看他，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害怕被抛弃的惶恐。
“破庙在哪个方向？”苏默叹了口气，问道。
狗蛋眼睛一亮，连忙指了一个方向：“那…那边！出了巷子往西，走到镇子外面就能看到！”
“带路。”苏默言简意赅，率先朝着巷子另一头的黑暗走去，“快点，趁那独眼龙还没带更多人来。”
“诶！”狗蛋赶紧迈开小短腿跟上，紧紧跟在苏默身后，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无尽的安全感。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死胡同另一端的阴影里。
只剩下满地昏迷的混混和几支即将熄灭的火把，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一声“吒”所带来的无形震慑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打破了此界死寂沉闷法则的…尖锐余韵**。
镇子的夜，似乎因这一声意外的唢呐惊鸣，而悄悄泛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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