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得比李兰兰预想的稍快。
三天后,翠羽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炫耀的大嗓门就在后花园里响了起来,隔着假山石都听得清清楚楚:“……夫人说了,后日天气好,准我们大小姐去西郊青霞观进香散心!车马都备下了,护卫也加了人手,务必让大小姐舒心!”
李兰兰正坐在花园角落的石凳上,假装低头看一本枯燥的《女诫》,闻言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后日!时间确定了!
她立刻合上书,站起身,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卑微的焦急,脚步匆匆地往主院方向走去。她知道,这个时辰,王氏通常会在主院的小花厅用早茶。
刚到主院门口,就碰上了正要出来的管事嬷嬷张妈妈。张妈妈是王氏的心腹,一脸精明刻薄相。
“二小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张妈妈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李兰兰微微垂首,声音细弱蚊蝇:“张妈妈安好。我……我想求见母亲。”
“夫人正忙着,二小姐有什么事?”张妈妈没动,显然不想放她进去。
李兰兰捏紧了手里的《女诫》,指节泛白,显得更加紧张:“是……是关于母亲寿辰的。我……我想给母亲绣一幅观音像贺寿。听说城西彩云坊新进了一批苏杭的上好丝线,颜色极正,绣佛像最是庄严。我……我想亲自去挑选一些,怕下人挑的不合心意,辜负了母亲……”她说着,头垂得更低,一副诚惶诚恐又努力尽孝的模样。
张妈妈皱了皱眉,审视的目光在李兰兰身上停留了几息。这个二小姐向来胆小懦弱,存在感极低,今天倒是难得地为了给夫人贺寿主动请缨。亲自去买丝线?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显得用心。
“彩云坊?”张妈妈哼了一声,“那地方可不近。二小姐金贵,万一磕着碰着……”
“不会的不会的!”李兰兰连忙保证,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我就带小桃去,快去快回,绝不敢在外逗留。张妈妈,您帮我在母亲面前说说情吧?我保证挑最好的线回来,好好给母亲绣寿礼。”她适时地露出一点泫然欲泣的表情。
张妈妈看着李兰兰那副可怜兮兮又“孝顺”的样子,心里盘算着:放她出去一趟也无妨,一个庶女翻不出浪来。若是拦着,显得夫人刻薄,不让庶女尽孝。再说,她亲自去挑,绣出来的东西若是不好,正好有理由责罚。若是好了,夫人面上也有光。
“罢了,”张妈妈摆摆手,一副施舍的口气,“念在你一片孝心。我会禀明夫人。不过,只准带小桃一人,申时前必须回府!若是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是!是!多谢张妈妈!多谢母亲恩典!”李兰兰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感激的颤抖,心里却长长舒了一口气。成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兰兰带着一脸不情愿、哈欠连天的小桃,拿着张妈妈给的出府对牌,从尚书府西侧的角门溜了出来。角门的婆子收了李兰兰偷偷攒下的几个铜板,懒洋洋地放了行。
一踏出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呼吸到外面微凉而自由的空气,李兰兰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都轻了几分。她贪婪地看了一眼清晨空旷的街道,随即收敛心神,快步朝着西市方向走去。
“二小姐,您慢点儿!”小桃在后面小跑着跟上,抱怨道,“彩云坊又不会跑了,去那么早作甚?那些掌柜的怕是还没开门呢!”
“早些去,花样和丝线才齐全。”李兰兰头也不回,声音平淡,“跟紧些,莫要走丢了。”她脚步不停,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着路线。彩云坊在西市,而青霞观在西郊,两者并不顺路。她必须在彩云坊速战速决,然后找借口甩开小桃,或者……利用这个贪玩又没规矩的丫头。
西市渐渐热闹起来。各色店铺卸下门板,早点摊子冒着热气,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搬空京城后我成了女帝》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李兰兰无心流连,目标明确地找到彩云坊。这是一家老字号,门面颇大,各种丝线、布料、绣品琳琅满目。
李兰兰走进去,首奔丝线柜台。她根本不懂什么苏杭上品,随手挑了几卷看起来顺眼的、价格中等的丝线,又快速选了两个最普通的花样册子。
“掌柜的,就这些,包起来吧。”她动作麻利,声音干脆,与小桃印象中那个磨磨蹭蹭、拿不定主意的二小姐判若两人。
“好嘞,姑娘稍等!”掌柜的也乐得爽快。
付完钱(用的是柳姨娘偷偷塞给她的、为数不多的体己钱),李兰兰抱着东西走出彩云坊,前后不过一刻钟。
“咦?这就买完了?”小桃惊讶地看着她,又看看天色,“这也太快了吧?二小姐,我们这就回去?”她脸上写满不乐意,显然还没逛够。
李兰兰看着小桃,心中有了计较。她故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疲惫:“嗯,买好了。只是……走了这一路,有些口渴。小桃,我记得前面街角有家‘李记’糖水铺子?他家的桂花酸梅汤最是解暑。你去帮我买一碗来可好?我就在这巷口阴凉处等你。”她指了指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口。
小桃一听有吃的,眼睛一亮,但又有些犹豫:“二小姐,您一个人在这儿……”
“光天化日的,就在这巷口,能有什么事?”李兰兰语气带着点不耐,又塞给她两个铜板,“快去快回,也给你自己买一碗。剩下的钱,赏你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桃那点犹豫立刻烟消云散,喜滋滋地接过钱:“哎!谢谢二小姐!您就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走开啊!奴婢马上回来!”说完,像只兔子似的蹦跳着朝街角跑去。
看着小桃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李兰兰眼神一凝,再无半分犹豫。她迅速将手里的绣线和花样册子塞进巷口一个不起眼的废弃箩筐里(回头再取),然后身形一闪,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汇入西市边缘朝着城门方向涌动的人流之中。
她步履匆匆,避开大道,专挑人少的小巷穿行。凭借着原主模糊的记忆和路上向几个看起来面善的老者打听,她终于摸到了西城门。
缴纳了出城的几枚铜钱,李兰兰踏上了通往西郊的土路。道路两旁的景色逐渐荒凉,高大的城墙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农田和成片的野树林。空气变得清新,却也带着一丝野外的寂寥。
按照打听到的路线,沿着这条主路走大约五六里,会看到一条向北岔开的小路,再走两三里,就能看到青霞观所在的山坡。
李兰兰不敢停歇,加快了脚步。她必须赶在小桃买完糖水、发现她不见之前,找到青霞观,并且最好能在今日就确定那石像的具置!时间太宝贵了!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汗水己经浸湿了她的鬓角。终于,她看到了那条向北的岔路。岔路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模糊地刻着“青霞”二字。
就是这里了!
李兰兰精神一振,拐上小路。这条路更加崎岖狭窄,杂草丛生,显然少有人走。又走了一刻钟左右,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不算高的山坡上,几座破败不堪的殿宇掩映在荒草和稀疏的树木之间。断壁残垣,瓦砾遍地,山门早己坍塌,只剩半截石柱孤零零地立着。一块爬满苔藓、字迹模糊的石匾斜插在泥土里,依稀能辨出“青霞观”三个字。
一股苍凉、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破败荒芜。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怪响,如同鬼泣。
李兰兰定了定神,压下心头升起的一丝寒意。她不是来欣赏古迹的,她是来寻找生机的!她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石瓦砾,走进了这座被遗忘的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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