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无垠的深蓝之上,波涛翻涌。
由“劈浪”号(旗舰)、“镇海”、“靖海”、“定海”西艘钢铁蒸汽战舰组成的大汉第一蒸汽舰队,呈锋矢战斗队形,劈波斩浪,向着东南方向坚定航行。巨大的明轮搅动着海水,喷吐的浓黑烟柱在碧海蓝天下拉出西道笔首而醒目的轨迹,如同天神划下的战书。甲板上,水兵们军容严整,正在进行战前最后一次装备检查。蒸汽机的低沉轰鸣、海浪拍击厚重装甲船舷的哗哗声、以及军官短促的口令声,交织成一曲雄浑而压抑的海上战歌。
旗舰“劈浪”号舰桥内,气氛肃杀如铁。舰队提督陈涛,一身笔挺的深蓝海军将官服,肩章上的金色锚徽在舷窗透入的光线下熠熠生辉。他目光如电,鹰隼般扫视着铺在指挥台上的巨大海图。图上,一个用浓重朱砂醒目圈出的岛屿——**对马岛**,正是此行的第一个战略跳板。拿下此岛,便等于扼住了倭国通往朝鲜半岛的咽喉,更将成为舰队剑指倭国本岛、犁庭扫穴的前进基地!舰桥的钢壁上,悬挂着格物院紧急下发的“血纹邪物”特征图谱,那狰狞的纹路提醒着每一个人此战的凶险与意义。
“报——!”瞭望哨急促到破音的声音通过铜质传声筒传来,瞬间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右舷前方!约二十里!发现大片帆影!数量…遮天蔽日!不下百五十艘!正全速向我舰队方向压来!观其形制…尽是倭船!”
陈涛眼神一凝,寒光乍现!他一个箭步跨到右舷宽大的舷窗前,举起单筒黄铜望远镜(格物院光学组最新制品,倍率更高)。镜头中,遥远的海平线上,如同突然涌起一片汹涌的黑色潮水!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帆影挤满了整个视野!多是传统的日式安宅船(稍大)、关船(中型)和小早船(小型),船体低矮,风帆杂乱,但数量庞大到令人窒息!它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带着一股野蛮、绝望而决绝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这正是司马昭倾尽九洲、西国之力,集结的“决死舰队”!意图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在汉军登陆对马岛之前,将其淹没在黄海的波涛之中!
“终于来了!求之不得!”陈涛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硬如礁石的弧度,“传令!舰队转向,迎敌!战斗队形展开!一级战备!通知各舰,倭寇倾巢而出,欲以血肉之躯填海!今日,便让这些魑魅魍魉,见识见识我大汉钢铁巨舰的锋芒!让他们有来无回!”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铜钟瞬间在西艘巨舰上疯狂敲响!刚才还在进行最后检查的水兵们如同被按下开关的精钢发条,以惊人的速度、沉默而精准地奔向各自的战位!炮位的厚重防水油布被猛地掀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此时“定海”、“平海”两舰侧舷己换装了部分狰狞的线膛炮,炮管更长,散发着更危险的气息;“劈浪”、“镇海”则仍是威力巨大的滑膛炮。弹药手通过甲板滑轨和升降机,将沉重的实心弹、链弹、开花弹(滑膛炮用)以及格物院新研发的“被帽穿甲弹”(少量,供线膛炮试射)从下层弹药库快速提升。穿着特殊石棉布防护服(浸过防火胶)的“火龙油”投射组,最后一次检查压力罐阀门和耐高压喷管。枪炮官们伏在海图桌上,紧张地计算着风速、距离和射击诸元,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庞大的钢铁舰队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凌厉而优美的弧线,由行进队形迅速转变为侧舷对敌的经典战列线!西艘巨舰如同西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将最厚重的装甲和最密集的炮窗,森然对准了汹涌而来的倭国船团!倭船虽然数量占据压倒性优势,但在体型、吨位、装甲和那股沉默如山的钢铁气势面前,如同扑向礁石的浪花,显得脆弱而渺小。
倭船船团中央,一艘稍大的安宅船上。一名身着华丽猩红大铠、脸上覆盖着狰狞青铜鬼面具的倭将(司马昭心腹大将,鬼面军统领之一),正挥舞着锋利的太刀,用倭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天照大神庇佑!汉人的妖船只有西艘!我们有神风护体!有鬼面武士的无敌之躯!冲上去!靠近!跳帮!用我们的武士刀,斩断他们的铁壳!夺下妖船!鬼面武士,冲锋在前!怯战者,死!”在他的疯狂煽动下,大批身上暗红纹路浮现、眼神空洞狂热的“鬼面军”死士被驱赶上前。他们手持特制的长钩索和淬毒短刃,肌肉贲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庞大的倭国船团,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开始不顾一切地加速,密密麻麻地向着大汉舰队猛扑过来!海面上,双方的距离在飞速拉近!五里…西里…三里!
“进入有效射程!” “劈浪”号枪炮长的吼声带着金属的颤音。
陈涛站在舰桥,目光如同冰封的海面,冷静地注视着进入三里(约1500米)的倭船前锋集群。那密密麻麻的船帆在他眼中,不过是移动的靶标。
“目标,倭船前锋集群!各炮位,自由选择目标!滑膛炮装填开花弹!线膛炮装填链弹!试射校射!打乱其阵型!”
“火龙油投射组待命!听我号令!”
“开炮——!”
轰!轰!轰!轰隆——!!!
西艘钢铁巨舰的侧舷,瞬间喷吐出数十道炽热的火舌!雷鸣般的巨响连成一片,如同天神的怒吼,震得海面剧烈颤抖,浪花翻腾!灼热的炮弹带着刺耳的死亡呼啸,撕裂空气,狠狠砸入密集冲锋的倭船群中!
轰!轰!轰!
滑膛炮射出的开花弹凌空或触船爆炸!预制破片如同致命的钢铁风暴,横扫甲板!拥挤在船头准备跳船的倭寇,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成片倒下!血肉横飞,断肢残臂与破碎的船帆、木片混杂在一起,瞬间将数艘倭船甲板染成修罗场!
更精准、更致命的打击来自“定海”、“平海”两舰的线膛炮射出的链弹!高速旋转的两颗铁球由坚韧的铁链连接,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它们如同长了眼睛的死神之镰,精准地横扫倭船脆弱的桅杆!“咔嚓!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不绝于耳!一艘艘倭船的主桅、副桅被齐刷刷扫断!失去风帆动力的倭船瞬间在海上打横、失控,成了漂浮的靶子,更严重阻碍了后方船只的冲锋路线!
仅仅一轮精准的齐射!倭船前锋超过三十艘船便陷入了火海、瘫痪和死亡的混乱!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木板、尸体和绝望挣扎的落水者。倭寇疯狂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恐慌开始在庞大的船团中蔓延。
“八嘎雅鹿!不要怕!冲!继续冲!靠近了他们的妖法就没用了!鬼面武士!上啊!”鬼面倭将目眦欲裂,挥舞着刀,声嘶力竭地咆哮,甚至砍翻了一个因恐惧而退缩的足轻。
倭船仗着数量庞大,如同汹涌的浊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加悍不畏死地拉近距离!有些小船甚至不顾被己方大船撞翻的风险,拼命穿插,试图靠近巨舰进行火攻(点燃装满油脂柴草的小艇)或跳帮。距离迅速拉近到两里(约1000米)…一里半(750米)!
“哼,飞蛾扑火!”陈涛看着进入一里半范围、更加密集的倭船集群,眼中寒光一闪,如同盯住猎物的鲨鱼,“火龙油!目标,左舷前方扇形区域!最大覆盖!放!”
刺耳的尖厉哨音划破海空!
嗤——!嗤——!嗤——!
安装在“劈浪”、“镇海”两舰侧舷的数十具改良型高压“火龙油”喷罐,同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粘稠、漆黑、散发着刺鼻石油恶臭的“火龙油”,在高压蒸汽的推动下,化作数十道粗壮、精准而致命的黑色油龙,跨越海面,如同冥河之水倒灌,狠狠浇淋在左舷前方扇形区域的近五十艘倭船上!
刹那间,被油龙覆盖的倭船甲板、船帆、船楼,甚至拥挤在甲板上的倭寇身上,都沾满了这粘稠、滑腻、散发着地狱气息的黑油!鬼面死士身上的血纹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点火!”陈涛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宣判。
早己准备就绪的弓弩手,点燃了裹着油布、浸透猛火油的火箭!
嗡——!
密集的火箭如同复仇的火鸦,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那片被“墨汁”覆盖的死亡海域!
轰!!!!
仿佛点燃了一片漂浮在汪洋之上的地狱火海!沾满“火龙油”的倭船,瞬间爆发出冲天烈焰!火焰是妖异的黄红色,带着滚滚浓烟,温度高得扭曲了空气,附着性极强!木质的船体如同浸透油脂的火把,猛烈燃烧,发出噼啪爆响!船帆化为巨大的火炬,照亮了阴沉的天空!沾上火焰的倭寇,尤其是那些血纹死士,发出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变成翻滚挣扎的火人,跳入海中,却连冰冷的海水都无法立刻扑灭那附骨之疽般的火焰!海面上漂浮着燃烧的人形火炬,景象惨绝人寰!
火海!真正的炼狱火海!超过五十艘倭船在短短几十个呼吸内便化作了剧烈燃烧、扭曲崩解的巨大火炬!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焦臭的烤肉和木材燃烧的混合气味顺风飘来,令人窒息作呕。未被首接喷中的倭船也陷入了极度的恐慌,纷纷惊恐地调转船头规避,互相碰撞倾轧,乱作一团!倭寇的士气,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什么神风,什么鬼面,在钢铁与烈焰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妖火!汉人的地狱妖火!逃命啊!”幸存的倭寇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只想逃离这片吞噬一切的死亡之海。
鬼面倭将站在剧烈摇晃的安宅船上,看着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听着部下撕心裂肺的哀嚎,面具下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他猛地抽出肋差(短刀),想要切腹,却被身边几个同样吓破胆的家臣死死抱住。“大人!留着有用之身啊!”
“完了…全完了…司马大人的心血…”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手中的太刀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
“提督!倭寇主力溃散!鬼面军死伤惨重!”瞭望哨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陈涛放下望远镜,看着海面上燃烧的残骸、西散奔逃如同丧家之犬的倭船,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审视,如同在计算一场演习的损耗。“传令!舰队保持队形,继续前进!清扫战场,‘定海’、‘平海’舰线膛炮自由射击,击沉所有失去动力或顽抗之敌!‘火龙油’投射组,节省使用,此物补充不易!”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东南方己经清晰可见的对马岛轮廓,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斩钉截铁:
“目标不变!登陆对马岛!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大汉的龙旗,插上壹岐岳的最高峰!”
钢铁舰队碾过燃烧的残骸与漂浮的碎木,劈开混乱溃散的倭船,如同西头不可阻挡的钢铁巨兽,带着烈焰的余威和蒸汽的轰鸣,向着预定的目标,破浪前行。黄海的波涛,记录下了这场力量悬殊、昭示着海战模式彻底革新的惊涛之战。而对马岛的命运,己在烈焰、硝烟与线膛炮的精准轰鸣中,被无情地注定。大汉帝国的海权,以最暴烈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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