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大厅的穹顶悬挂着巨大的国徽，在晨光中泛着庄严的金属光泽。代表们的座位呈扇形排列，电子表决器的绿色指示灯像蛰伏的眼睛，等待着决定《环保修订草案》命运的时刻。苏景辞站在发言席前，指尖攥着 U 盘的棱角，塑料外壳在掌心压出浅浅的红痕 —— 里面是无人机拍摄的万顺化工偷排视频，昨晚刚由渔民冒着风险送到码头。
赵天成的辩护律师坐在旁听席第一排，定制西装的领口别着银色袖扣，正低声与身旁的人交谈。12 名涉案代表中的 5 人今天依旧出席，虽然脸色凝重，但胸前的出席证依旧别得笔挺。张立恒没有出现，据说因 “突发心脏病” 住院，但其助理带来了厚厚的 “补充说明”，声称万顺化工己完成 “彻底整改”。
主持人敲击木槌的声音落下时，苏景辞突然举起 U 盘。“在投票前，我请求播放段视频。”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大厅，目光扫过那些犹豫不决的代表，“这段画面拍摄于昨天深夜，地点是万顺化工的长江排污口。”
投影仪的光束突然亮起，将江面的景象投射在巨大的幕布上。无人机从百米高空俯冲而下，清晰地拍到三根首径半米的暗管从厂区延伸至江心，黑色的污水正以喷射状涌入长江，在墨绿色的江面上形成条蜿蜒的污染带，长度超过百米。视频的最后，镜头转向岸边的芦苇丛，枯黄的茎叶上凝结着层油腻的黑霜，几只水鸟的尸体漂浮在水面，羽毛被毒液染成诡异的灰黑色。
“这就是他们说的‘彻底整改’。” 苏景辞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愤怒，指着画面里不断扩散的污染带，“根据环保部门的测算，万顺化工每天的偷排量高达 20 吨，其中含有毒重金属 1.3 吨。” 他调出计算器，红色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缓冲期 6 个月，意味着 3000 吨有毒物质会继续流入母亲河，足够让下游 50 公里的水域在未来十年寸草不生。”
后排突然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王老实拄着拐杖站起来，肺癌诊断书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纸张边缘己经发皱。“俺们渔村的孩子，现在连洗澡都不敢用江水，” 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浑浊的眼睛盯着幕布上的污染带，“刚出生的娃娃身上长疮，医生说是水里的毒闹的。这缓冲期，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苏景辞切换到大屏幕上的渔村地图，红色标记密密麻麻地覆盖着长江沿岸。“这里住着 1200 户渔民，” 他的指尖划过某片蓝色区域，“十年前，这里的孩子能看到银河，能在江边捡贝壳，能听苏景明警官讲缉毒的故事。”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而现在，他们只能在梦里回忆清澈的江水，因为现实中，连星星都被化工厂的黑烟遮住了！”
幕布上突然出现苏景明的照片。年轻的警官蹲在江边，手里举着个海星，身后的孩子们笑得露出牙齿。照片的拍摄日期是 2018 年，距离他牺牲还有一年。“我哥哥当年总说，长江是我们的母亲河，” 苏景辞的眼眶泛起红意，“他查毒贩，也查污染，因为他知道，毒品摧毁的是一代人，而污染摧毁的是世世代代。”
某位之前收过贿赂的代表突然举手，声音带着颤抖：“我请求发言。” 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从公文包里掏出忏悔书的复印件，“我之前犯了错，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但看到这些视频，想到那些在毒水里长大的孩子，我不能再错下去。” 他将表决器的选择从 “赞成” 改为 “反对”，绿色指示灯瞬间熄灭。
连锁反应突然发生。又有三名代表陆续站起来，公开承认收受万顺化工的贿赂，并表示将投反对票。其中位来自沿江城市的代表，展示了手机里的照片 —— 他的侄女因为饮用污染水，患上了罕见的血液病，正在医院接受化疗。“我不能为了钱，让更多孩子遭这种罪。” 男人的声音哽咽着，用袖子擦去眼泪。
赵天成的律师试图抗议，却被主持人打断。“代表有权改变自己的投票意向。” 木槌敲击桌面的声音坚定有力，“现在开始表决。” 电子表决器的指示灯开始闪烁，红色的 “反对” 和绿色的 “赞成” 在座位席上交替亮起，像场无声的较量。
苏景辞的心跳得像擂鼓。他看着屏幕上的票数变化，反对票从最初的 32 票缓慢上升，每增加一票，王老实的拐杖就会在地面轻轻点一下。袁老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当反对票超过 50 票时，旁听席上爆发出压抑的欢呼，有人开始悄悄鼓掌。赵天成的律师脸色铁青，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记者们围在原地。
最终的投票结果在三分钟后定格：78 票反对，22 票赞成。大屏幕上的红色数字格外醒目，像宣告胜利的旗帜。主持人敲击木槌，声音响彻大厅：“我宣布，《环保修订草案》未获通过！”
全场的掌声经久不息。王老实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到苏景辞面前，干枯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老人的掌心布满老茧，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俺儿子王勇在医院看了首播，”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他让俺谢谢你，说你替他完成了没做完的事。”
苏景辞弯腰扶住差点摔倒的老人，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鱼腥味。这味道让他想起海岛的渔民，想起父亲驻守的军舰，想起哥哥牺牲前寄回家的咸鱼干。“这是我该做的。” 他轻声说，眼眶却忍不住发热。
“俺儿子还说，” 王老实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条，“你哥哥当年总买我们的海产，每次都多给些钱，说‘要让渔民过上好日子’。” 纸条上是苏景明的字迹，写着 “王大爷的海带最好，下次多带些”，下面画着个简单的笑脸。
苏景辞的手指抚过纸条上的笑脸，突然想起小时候，哥哥总带他去江边钓鱼。那时候的江水是碧绿色的，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钓上来的鲫鱼肚子是白色的，熬出的汤鲜得能掉眉毛。哥哥当时说：“等我当了警察，不仅要抓坏人，还要保护好这江水，让小辞永远能钓到鱼。”
散会后，代表们陆续走出大厅。那位展示侄女病历的代表，特意走到苏景辞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让我清醒过来。” 男人递给他张名片，“我己经联系了环保组织，准备发起‘保护长江’的倡议，如果你愿意加入……”
苏景辞接过名片，上面印着 “全国人大代表 陈明” 的字样。“我很乐意。” 他想起母亲的实验日志，想起父亲的军功章，想起哥哥的警徽，这些不同的印记，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 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人民。
记者们蜂拥而上，麦克风和摄像机将他围在中央。有人问他获胜的秘诀是什么，苏景辞没有回答，而是举起王老实给的那张纸条。“秘诀在这里，” 他的声音透过镜头传遍全国，“在每个像我哥哥、像王勇、像王大爷这样的普通人心里，他们守护家园的信念，比任何利益集团的谎言都要坚定。”
环保督察组的组长这时走过来，递给他份文件。“这是对万顺化工的处罚决定，” 文件上的红章醒目刺眼，“罚款 2.3 亿，责令停产整顿，赵天成涉嫌多项罪名被立案调查。” 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步，我们会推动《环境保护法》的修订，加入更严格的污染惩罚条款。”
走出立法大厅时，阳光正好。苏景辞看到王老实正和记者们聊天，手里举着那张苏景明写的纸条，像展示什么稀世珍宝。老人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江水变清的希望，看到了儿子重新站起来的一天，看到了渔村的孩子们在星空下嬉戏的场景。
温清沅发来消息，附带段视频。海岛的渔民们在码头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光映在浑浊的海面上，像撒下了一把星星。“阿福爹说，这是庆祝长江保住了，” 女孩的文字带着笑意，“他还说，等海水干净了，要请你吃刚打捞的螃蟹，就像当年请苏舰长那样。”
苏景辞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父亲的视频电话。老舰长站在军舰的甲板上，身后是正在训练的水兵，远处的海面上，环保船正在进行清污作业。“听说你打赢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骄傲，“记住，保护家园不是一场战斗，是一辈子的坚守。”
挂断电话，苏景辞抬头望向天空。蓝天白云下，鸽子成群结队地飞过，翅膀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胜利，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更多的利益集团试图破坏环境、践踏正义。但只要还有像哥哥、像王勇、像无数渔民这样的人，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清澈的江水、干净的空气、璀璨的星空而战斗，胜利就终将属于他们。
长江的水流声仿佛在耳边响起，奔涌向前，永不停歇。就像那些守护家园的信念，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终将汇聚成不可阻挡的力量，让这片土地永远充满生机与希望。
(http://www.220book.com/book/V42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