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的后墙爬满了墨绿色的爬山虎，叶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温清沅踩着苏景辞搭的人梯，轻巧地翻上墙头，白大褂的衣角被铁丝网勾住，发出细碎的声响。“快上来，巡逻的保安刚走。” 她压低声音，朝墙下伸出手。
苏景辞握住她的手腕，借力翻身跃上墙头。两人蹲在两米高的围墙上，看着远处巡逻灯的光柱缓缓扫过草坪，像蛰伏的野兽在寻找猎物。温清沅指着西北角的矮楼：“仓库就在那，三层铁丝网是幌子，其实后门的锁早就锈坏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片，是用废弃的输液针头磨成的。“我爸以前总说，真正的安全，从来不在明面上。” 说话间，两人己经顺着排水管滑到地面，落地时的轻响被草丛吞没。
深夜的医院像座沉睡的孤岛，只有急诊科的窗口亮着零星的光。温清沅领着苏景辞穿过荒芜的操场，杂草没过脚踝，惊起几只栖息的夜蛾。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地面：“看，新的车辙印。”
月光下，两道清晰的轮胎痕迹通向仓库后门，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苏景辞蹲下身，指尖蹭过泥土放在鼻尖轻嗅，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 和仁心医院药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却又夹杂着淡淡的化学品气息。
“就是这里。” 温清沅的声音带着紧张的颤音，金属片插进锈迹斑斑的锁孔，轻轻一拧就听到 “咔哒” 声。仓库门虚掩着，像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嘴。
苏景辞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和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仓库内部，货架上堆满了无标签的白色药盒，码放得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最里面的货架后，隐约露出台亮着屏幕的电脑。
“这些药盒和我妈用的一样。” 温清沅的指尖抚过最下层的药盒，上面同样印着极小的蛇形图案，“我爸的日记里画过这个标记，说像是东南亚某个贩毒集团的暗号。”
苏景辞走到电脑前，屏幕上的聊天窗口还没关闭。置顶的对话框标注着 “假药工厂”，最新的消息发送于半小时前：“这批货纯度不够，客户投诉了，下次多掺点淀粉，降低成本。” 下面附着的转账记录显示，收款账户正是孙志国小舅子的公司。
“不止是假药。” 苏景辞滑动鼠标，调出隐藏文件夹，里面的照片让温清沅倒抽一口冷气 —— 白色塑料袋里装着的晶体状粉末，在屏幕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备注栏写着 “西号，纯度 85%”。
温清沅捂住嘴才没让惊呼溢出喉咙，指尖死死掐着掌心。她终于明白父亲日记里那句 “药能救人，也能杀人” 是什么意思，这些贴着药盒标签的白色粉末，才是仓库真正的秘密。
苏景辞打开手机录像功能，镜头扫过堆积如山的假药、电脑上的聊天记录、以及角落里未拆封的白色纸箱。当拍到纸箱上的航运标签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 发货地址是东南亚某国的港口，与哥哥苏景明档案里的贩毒中转站完全一致。
“这些足够让孙志国把牢底坐穿了。” 苏景辞刚要关闭录像，忽然听到仓库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说话声。
“快躲起来！” 温清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着他钻进最里面的货架缝隙。两人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架，能清晰地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仓库门被推开，手电筒的光柱在货架间乱晃，孙志国的声音带着酒气：“王主任您放心，这批货我己经藏好了，就算纪检组来了也查不到。”
“查不到？” 王主任的声音尖利而烦躁，“周敏那个疯婆子己经带人去药房了！要不是你非要贪那点假药的钱，怎么会引火烧身？”
货架缝隙里，苏景辞看到王主任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带歪在脖子上，手指点着孙志国的胸口：“最近查得严，明天一早就把这批货转移到郊区的冷库，那里有咱们的人。”
孙志国阴恻恻地笑起来，声音像砂纸摩擦：“放心，温家那丫头闹不出浪花。她妈今天下午又抢救了一次，医生说撑不过今晚，等老太太一死，谁还会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
“还有那个姓苏的律师，” 王主任啐了一口，“仗着他妈是苏婉就了不起？等我把他伪造证据的材料递上去，看他还怎么嚣张！”
温清沅的指甲深深掐进苏景辞的胳膊，眼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落下。苏景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手机录像的红点在黑暗中亮着，将每一句恶毒的话语都记录下来。
“对了，” 孙志国忽然压低声音，“温国梁的事，不会有尾巴吧？我总觉得他坠楼那天，好像看到有警察在附近。”
王主任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提那个死人干什么！当年要不是他非要查药品渠道，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跟你说了多少次，少打听不该知道的！”
货架后的两人同时心头一震。苏景辞的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操作，将录音模式调到最高灵敏度。温清沅的呼吸变得急促，父亲的死果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发现了这个仓库的秘密！
“那批吉非替尼的仿制品，” 孙志国转移话题，语气里带着得意，“成本三块五，卖给患者三千五，这利润比贩毒还高。”
“闭嘴！” 王主任厉声打断他，“别跟我提这个！赶紧搬东西，凌晨五点前必须清空仓库！”
脚步声朝着里间走去，手电筒的光柱晃过苏景辞和温清沅藏身的缝隙。苏景辞下意识地将温清沅护在身后，两人屏住呼吸，看着孙志国和王主任的影子在货架间移动，像两只在黑暗中觅食的硕鼠。
“这箱是给李老板的，” 孙志国的声音隔着货架传来，“他要的‘特供药’，里面掺了足量的安眠药，保证查不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 王主任不耐烦地说，“上次那个记者，不就是用这个‘特供药’解决的？神不知鬼不觉。”
温清沅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发出声音。苏景辞紧紧按住她的肩膀，目光锐利如刀。记者？难道哥哥当年的牺牲，也和这种 “特供药” 有关？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的尖啸，由远及近，刺破了深夜的寂静。孙志国和王主任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慌乱的碰撞声和东西摔碎的脆响。
“怎么回事？！” 王主任的声音带着惊恐，“不是说凌晨五点才来吗？”
“不知道！可能是周敏那个贱人提前动手了！” 孙志国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快从暗道走！”
货架后的两人听到沉重的石板被移开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地下。苏景辞立刻从缝隙里钻出来，手电筒的光柱照向墙角 —— 那里有块方形的石板被掀开，露出黑黢黢的洞口，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他们跑了！” 温清沅指着洞口，眼里的怒火燃烧得更旺。
“跑不掉的。” 苏景辞将手机里的录像和录音保存好，屏幕上显示周敏发来的消息：“公安己经包围仓库，注意安全。” 他走到洞口边，用手电筒照向深处，隐约看到陡峭的阶梯通向黑暗，“这个暗道，应该通向医院的污水处理厂。”
温清沅忽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画的简易地图，污水处理厂的管道连接着市政下水道，确实是条完美的逃生路线。“我爸一定知道这个暗道，”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的办公室就在仓库对面，他肯定看到了……”
苏景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他留下的线索，我们找到了。这就够了。”
仓库外传来破门而入的声响，接着是周敏熟悉的声音：“仔细搜查！特别是墙角和货架后面！”
温清沅看着苏景辞转身迎上去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烫。月光透过仓库的气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堆积如山的假药和白色粉末，在正义的光芒下无所遁形。
她走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与境外 “假药工厂” 的聊天记录，指尖轻轻敲下 “己举报” 三个字。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远处传来了逮捕的呼喊声，像黎明前最响亮的号角。
温清沅抬头望向气窗，夜空里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她仿佛看到父亲温和的笑脸，看到母亲欣慰的眼神，看到那些被假药和毒品伤害的无辜者，终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苏景辞带着周敏走进来，纪检组的人员正在清点证据，闪光灯在黑暗中此起彼伏，照亮了每个隐藏的角落。“温助理，” 周敏走到她面前，目光里带着敬佩，“你父亲是个好医生，我们会还他清白。”
温清沅点了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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