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穹顶的吊灯光晕突然暗了三度，书记员按下播放键的瞬间，苏景辞的指尖在证人席栏杆上掐出西道白痕。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也顺着首播光缆钻进千家万户的听筒：“请播放完整录音。”
寂静像潮水般漫过旁听席，连最躁动的记者都屏住了呼吸。大屏幕上跳动的声波图谱突然变得狰狞，原本被剪辑掉的背景音如挣脱枷锁的野兽，带着毒窝仓库特有的霉味和铁锈味，猛地冲出扬声器。
“注射三倍剂量！” 眼镜蛇标志性的阴冷笑声像蛇信子舔过皮肤，背景里传来玻璃注射器的碰撞声，“我倒要看看，‘夜隼’的骨头有多硬！”
全场倒抽冷气的声响整齐划一。温清沅放在膝头的手突然攥紧，哥哥日记里 “致幻剂会让人看见最恐惧的幻象” 这句话，此刻化作具象的利刃，刺得她眼眶发酸。
“呃 ——” 苏景明的痛呼声撕裂空气，像被生生扯断的钢丝。但这声惨叫未落，就被更坚定的嘶吼覆盖：“别管我…… 目标在东仓库……” 电流杂音里，隐约能辨出牙齿咬碎的脆响。
张律师的喉结剧烈滚动，手里的佛珠串 “啪” 地散落在地。他试图起身抗议，却被法官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 法槌在桌面轻轻敲击，是 “保持肃静” 的警告。
录音还在继续。毒枭的怒骂、铁链拖地的声响、人质压抑的啜泣，织成张密不透风的黑暗之网。但苏景明的声音始终像穿透乌云的光，每隔三十秒就重复一次坐标：“北纬 31 度…… 东经 121 度…… 速攻……”
“他在报坐标！” 旁听席有人忍不住低呼。老杨放在公文包上的手终于松开，指缝间渗出的冷汗在皮革上洇出深色的痕 —— 这些坐标，与三年前行动指挥部收到的最后信号分毫不差。
弹幕突然停滞了两秒，随即被铺天盖地的 “对不起” 淹没。那些先前质疑的 ID 纷纷现身：“我收回之前的话，向英雄道歉”“听得浑身发抖，这才是真男人”“建议把这段录音放进教科书”。
苏景辞的目光落在大屏幕上滚动的实时数据：观看人数突破八千万，峰值还在攀升。他想起温清沅说的 “让所有人听见真相”，此刻终于明白，所谓正义，不仅要被看见，更要被听见、被铭记。
录音的最后三十秒陷入诡异的死寂。然后是震耳欲聋的枪响，继而是玻璃幕墙坍塌的轰鸣。在这片混乱中，苏景明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带着濒死的喘息，却异常温柔：“告诉…… 我弟…… 哥没给他丢人……”
“哥 ——” 苏景辞的哽咽声混着录音里的爆炸声，在法庭里久久回荡。他终于知道，穿越前那个深夜突然惊醒的心悸，不是错觉 —— 那是血脉相连的感应，是哥哥留在世间最后的牵挂。
全场死寂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有记者摘下眼镜抹泪，有陪审员低头在笔记本上疾书，连首播镜头都在微微颤抖。当法官再次敲响法槌时，金属撞击声里竟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被告律师，” 法官的声音比开庭时低沉许多，“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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