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门前的梧桐树叶被秋风卷得沙沙作响，苏景辞站在台阶上整理西装领口时，赵刚递来的保温杯还带着余温。
里面泡着的胖大海在沸水里舒展，像极了那些即将被摊开在阳光下的真相。温清沅替他理了理领带，指尖划过那枚船锚徽章：“林舟说，周正豪的律师团昨晚还在修改辩护词，核心是‘市场正常波动’。”
“让他们说。” 苏景辞的目光落在法院大门内侧的浮雕上，天平与利剑的图案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公文包里的 U 盘里，除了贿赂视频和交易记录，还有赵刚三人连夜恢复的服务器备份 —— 那些被周正豪视为 “己永久删除” 的操盘日志，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加密文件夹里，等待着审判的时刻。
法庭里的空气比预期更凝重。周正豪的辩护团队占据了原告席后的三排座位，领头的白胡子律师曾为多位商业巨鳄脱罪，此刻正拿着平板电脑低声讨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审视的锐利。
旁听席上，散户代表们穿着统一的黑色 T 恤，胸前印着 “还我血汗钱” 的白色字样，手里紧紧攥着打印出来的亏损清单。
周正豪被法警带入法庭时，刻意挺首了脊梁。定制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不是来受审，而是来参加商业峰会。
他的目光扫过旁听席，在看到赵刚、孙鹏、李磊时微微一怔 —— 三个穿着便装的男人坐姿笔挺，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标准的军人姿态与周围的躁动格格不入。
“被告周正豪，涉嫌操纵证券市场、行贿、非法经营等多项罪名，你是否认罪？” 审判长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回荡。
周正豪还没开口，白胡子律师己经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翻开卷宗：“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的当事人认为，所有指控均不成立。股市波动属于正常市场行为，天恒集团作为行业龙头，股价受多重因素影响，所谓‘操纵’纯属无稽之谈。”
他身后的年轻律师立刻配合地展示 PPT，上面是精心制作的 “同期股市对比图”，试图用复杂的曲线掩盖天恒集团股价异常波动的事实。“根据我们的数据分析，2024 年 3 月至 5 月，生物医药板块整体上涨 37%，天恒集团的涨幅处于合理区间……”
散户席上响起抑制不住的骚动。那位救子心切的母亲突然站起来，手里的诊断报告被捏得发皱：“合理区间？那我的五十万救命钱呢？你们用内幕消息收割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合理！” 法警连忙上前安抚，却挡不住更多愤怒的目光射向被告席。
白胡子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漠：“这位女士，请相信法律的公正。情绪不能代替证据，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这是场针对天恒集团的恶意做空事件。”
苏景辞在此时举起了手。审判长示意他发言后，他走到证物台旁，将 U 盘插入电脑。“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对方律师提到了证据。”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现在，我想播放一段视频。”
法庭的灯光骤然暗下，大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让全场瞬间安静。周正豪在刘处长家递出黑色行李箱的动作清晰可见，钞票的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摊开的血书。“下周的政策风向，还得靠您通融通融” 的对话透过音响传出，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旁听者的心上。
白胡子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钢笔 “啪” 地掉在地上。周正豪的身体猛地前倾，西装领口的纽扣崩开一颗，眼神里的镇定被惊恐取代。散户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愤怒，有人激动地拍打着座椅，法警不得不组墙维持秩序。
“反对！” 年轻律师慌忙站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段视频来源不明，涉嫌非法取证！”
“来源合法，由群众匿名举报至证监会纪委，经技术鉴定，未经过任何剪辑。” 苏景辞调出鉴定报告，红色的公章在屏幕上格外醒目，“视频中的现金金额、交易时间，均与刘处长账户的异常流水吻合。”
审判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与身旁的陪审员低声交谈片刻后，敲响了法槌：“现在休庭一小时，本院将立即向纪检监察机关核实相关情况，并申请刘某某作为证人出庭。”
法槌落下的瞬间，周正豪突然冲向证物台，被法警死死按住。他的嘶吼声在法庭里回荡：“假的！都是假的！苏景辞，你这个卑鄙小人！” 赵刚三人同时从座位上站起，眼神里的冷冽让周正豪的挣扎骤然停住 —— 那是经历过生死的军人特有的目光，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休庭期间，散户们围着苏景辞，手里的证据材料堆成了小山。那位母亲颤抖着递来新的转账记录：“苏律师，这是他们诱导我加杠杆的聊天记录，说跟着周正豪买股稳赚不赔……” 更多人七嘴八舌地补充，有人提到天恒集团的 “内部荐股群”，有人拿出被篡改的财务报表复印件。
苏景辞将这些材料一一编号，赵刚在旁协助整理，动作麻利得像在战场上收捡弹药。“这些都能作为辅助证据。” 他对围拢的散户们说，“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复庭的法槌声响起时，周正豪的西装己经皱成一团。白胡子律师显然接到了什么消息，原本高昂的头颅低垂着，再也不提 “恶意做空” 的辩护词。审判长宣布庭审继续后，苏景辞调出了下一份证据 —— 天恒集团的服务器备份记录。
屏幕上滚动的交易数据看得人眼花缭乱，但用红框标出的节点却清晰无比。“2024 年 3 月 17 日，天恒集团股价突然上涨 5.7%，当天上午九点零三分，刘处长的秘书向周正豪发送了加密邮件，内容是即将发布的生物医药扶持政策……” 苏景辞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每笔异常交易都对应着内幕消息的发布时间，像串起的珍珠，最终指向被告席上的男人。
更致命的是服务器日志里的操作记录。周正豪亲自下令 “放出利好消息”“准备资金收割” 的指令赫然在列，发送时间精确到秒。“这些记录由专业数据恢复团队提取，存储在军方加密服务器中，无法篡改。” 苏景辞特意加重了 “军方” 两个字，目光扫过旁听席上的赵刚。
周正豪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交易记录，突然像头失控的野兽般站起来，挣脱法警的束缚冲向苏景辞：“我不服！你一个小律师凭什么查我！我的服务器有最高级别的防火墙，你怎么可能拿到这些！”
他的嘶吼声在法庭里回荡，西装被扯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法警再次上前制止时，他的目光越过人墙，看到了旁听席上的赵刚 —— 老兵正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那是海军陆战队特有的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是 “结束了”。
周正豪的动作骤然僵住。他突然想起那些被冻结的海外账户，想起刀疤脸被抓时的哭喊，想起服务器被攻破的不可思议 —— 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有股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力量在推动。那些穿着便装的退伍军人，那个看似普通的律师，背后站着的是他永远无法抗衡的正义力量。
“海军…… 是海军……”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的疯狂被绝望取代。父亲曾告诫过他，永远不要招惹有军方背景的人，那些人不按资本的规则出牌，他们的武器是比金钱更坚硬的信念。
当法警将他按回被告席时，周正豪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像被抽走了骨头，西装裤的膝盖处磨出了明显的褶皱。白胡子律师低声说了句 “当事人情绪失控，申请休庭”，却被审判长驳回：“继续庭审。”
苏景辞调出最后一份证据 —— 林舟提供的秘密账本。每一页都记录着周正豪的灰色交易，从贿赂金额到假药利润，甚至包括他给海外致幻剂工厂的转账记录。“这些资金最终流向了眼镜蛇控制的制药公司，用于生产残害缉毒警察的毒品。” 苏景辞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金融犯罪，而是与贩毒集团勾结，践踏生命与正义。”
这句话成了压垮周正豪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突然捂住脸，发出像困兽般的呜咽，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打湿了昂贵的西装。所有的傲慢、算计、嚣张，在铁证面前都化为乌有，只剩下徒劳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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