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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曾经无能为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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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熔炉一号,这座刚刚被赋予新名字的城市,己经从白日的喧嚣中沉静下来。除了城墙上巡逻士兵们偶尔响起的甲胄摩擦声,以及远处【火焰之心】山谷方向隐隐传来的、如同巨兽呼吸般的低沉轰鸣,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安眠。

方远没有睡。

他独自一人,坐在那座属于铁山的、由整块黑铁岩雕琢而成的、粗犷而丑陋的王座之上。

他并不喜欢这里,大厅里依旧残留着铁山那股混合了汗水与血腥的野蛮气息。但他没有让人改造这里,因为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王座之下,是无数双眼睛的注视,是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混乱与威胁。

桌上,摊开着几份报告。

杜岩呈上的资源开采进度表,数字每天都在喜人地增长;石开递交的狂战士训练简报,那群降兵的野性正被一点点地用纪律的铁水重新淬炼;还有来自风暴壁垒的魔法传信,赵舒在信中用激动的笔触描绘了【符文战争工坊】在得到海量资源注入后,日新月异的变化。

一切,都在向着他规划的蓝图,有条不紊地推进。

他的帝国,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疯狂扩张。

他端起桌上一杯冰凉的麦酒,正要饮下,动作却微微一顿。

在杯中浑浊液体的表面,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张年轻,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那张脸,棱角分明,眼神平静而锐利,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属于旧世界的那种、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疲惫与麻木,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冷酷。

这张脸,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另一张脸。

那个在地铁车厢里,被屈辱、愤怒和不甘所扭曲的、属于过去的自己的脸。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仿佛跨越了时空,重新在他的耳边响起。

火辣辣的刺痛感,似乎又一次灼烧着他的脸颊。

方远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那个拥挤、嘈杂、令人窒息的车厢。

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用最尖利的声音,给他判下了死刑——“你个变态!你拿手机偷拍我!”

周围那些“正义”的嘴脸。那个抱着手臂撇着嘴的大妈,那些用鄙夷的目光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男男女女。

还有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刘坤。他那副“好心”劝说的嘴脸,方远己经亲手将其撕碎,连同他那可悲的领地一起,化为了自己霸业的第一块奠基石。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想辩解却无人倾听,想证明清白却被死死踩住手脚的无力。

最后,是胸中所有压抑轰然引爆后的疯狂,是拳头砸在女人脸上时那病态的,以及被众人围殴时,那铺天盖地的、冰冷的疼痛。

方远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曾以为自己憎恨的是那个女人,是那群无知的帮凶。

但现在,坐在这冰冷的铁王座上,他才真正明白,他最憎恨的,是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在这个残酷的新世界,他被数千人敬若神明。

因为他掌握着力量。

他的话,就是法则;全民领主开局手搓史诗神器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全民领主开局手搓史诗神器最新章节随便看!他的意志,就是真理。

他再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他,就是审判本身。

“那个女人……”

方远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刘坤,只是一个开胃菜。

那份刻骨铭心的屈辱,必须用她的绝望与哀嚎,才能彻底洗刷干净。

愤怒的火焰渐渐平息,留下的是一片空洞的、冰冷的灰烬。

而在这片灰烬之下,一种更深沉、更柔软的思念,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悄然破土而出。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为了生活操劳了一辈子的中年人。

他想起了母亲那双因为常年做家务而变得粗糙的手,想起了她每次打电话时,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小远啊,在外面别不舍得花钱,要吃好点。”

他想起了父亲那沉默如山的背影,想起了他虽然不善言辞,却总会在自己加班晚归时,默默地在桌上留一杯热好的牛奶。

在那个让他窒息的旧世界里,父母,是他唯一的温暖与港湾。

可当那个冰冷的系统音响起,当整个世界被白光吞噬时,他们在哪?

他们有没有像自己一样,幸运地成为一名领主?

还是……在降临的瞬间,就死在了未知的危险里?或者,成为了某只魔兽果腹的晚餐?

他不知道。

这种不确定,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脏上反复切割。

来到这个世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他连自己父母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甚至无从知晓。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与负罪感,涌上心头。那是比在地铁上被围殴时,更深刻的无力。

他征服了要塞,斩杀了精英,即将拥有一头巨龙。

可他却救不了自己的父母。

方远缓缓闭上眼睛,将杯中的麦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浇不灭心中的灼痛。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

那丝脆弱与伤感,己经被重新压回了心底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也更加冷酷的决心。

回不去了。

也救不了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们的期望,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

并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他要建立一座前所未有的、坚不可摧的帝国!

他要让“方远”这个名字,响彻整片永恒大陆!

他要让所有生灵,都在他的王座之下颤抖!

这,或许就是他唯一能为父母,做到的事了。

一份迟来的、用铁与血铸就的、属于新世界的“孝道”。

方远站起身,将空酒杯重重地放在铁桌上。

他走下王座,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深沉的黑暗。

过去,是驱动他前进的梦魇。

而未来,是他亲手绘制的蓝图。

“该去看看我的龙蛋了。”

他低声自语,迈步走出了大厅,身影重新融入了这座正在为他而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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