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走出公司大楼时，沈知珩正低头看手机。
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眼睛亮了亮。
“忙完了？”他举起保温桶，晃了晃，“刚炖的排骨藕汤，还热着。”
阮念接过桶，指尖碰到他的，温温的。“谢谢。”
“上去吃？”他侧身让开，“我等你。”
“不用，在车里吧。”阮念拉开车门，“省得同事看见。”
沈知珩笑了笑，没戳破她的顾虑。“也行。”
车里弥漫着汤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很安心。阮念舀了一勺汤，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慢点喝。”沈知珩递过纸巾，“没人抢。”
“你也喝点？”她把勺子递过去。
他没接，低头含住她的勺子，舌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
阮念手一缩，汤洒了点在膝盖上。
“烫到了？”沈知珩立刻俯身，想用袖口擦。
“没事。”她躲开，拿出纸巾自己擦，“你别闹。”
他低笑，坐回原位，看着她小口喝汤。“下午接到我哥电话了？”
阮念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转着方向盘玩，“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阮念低头，“就问项目的事。”
沈知珩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对了，我胃又不舒服，你那有胃药吗？”
“你又没按时吃饭？”阮念皱眉，“我办公室有，上去给你拿。”
“不急。”他抓住她的手腕，“等你喝完汤。”
阮念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软了软。“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把汤喝完，拿着空桶上楼。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撞见沈知砚的助理。
“阮小姐，沈总找你。”
阮念心里咯噔一下。“现在？”
“嗯，他在办公室等你。”
她捏紧空桶，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推开门时，沈知砚正对着电脑打字。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下颌线冷得像冰。
“沈总。”
他抬头，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桶，没说话。
阮念把桶放在桌角，指尖有些抖。“您找我？”
“报告改好了？”他往后靠，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拿来我看看。”
阮念递过文件，他翻得很快，纸页沙沙响。
办公室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阮念盯着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敲在纸上时很用力。
“这里。”他突然停住，指着其中一页，“风险评估太保守了。”
阮念凑近看，鼻尖差点碰到他的手背。“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声音冷了几分，“知远的项目，要敢冒险。”
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还是说，你怕沈知珩不高兴？”
阮念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只是觉得……”
“出去。”他突然合上文件，“改完再给我。”
“沈总！”
“出去。”他重复道，没再看她。
阮念咬了咬唇，转身走了出去。关门前，听见他把文件扔在桌上的声音，很重。
她回到座位，翻出胃药，是沈知珩常用的那款。刚想去找他，又想起沈知砚的话，心里堵得慌。
拿出便利贴，她写下注意事项：
“饭后半小时吃，一次一片。别喝咖啡，别熬夜。”
想了想，又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刚写完，手机响了，是沈知珩。
“药拿到了吗？”他声音有点哑。
“嗯，下来给你。”
阮念拿着药和便利贴下楼，沈知珩靠在车边，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她递过药，“很难受？”
“有点。”他接过药，看到便利贴，笑了，“你还画笑脸？”
“提醒你开心点。”阮念别过脸，“赶紧回去吃药休息。”
“一起？”他挑眉，“我家离这近。”
阮念愣住。“不好吧。”
“就上去喝杯水。”他拉开车门，“我保证不动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沈知珩的别墅很大，装修简约却透着低调的奢华，每个角落都收拾得一丝不苟。客厅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莫奈的仿品，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雅致。
“随便坐。”他去倒水，“我先吃药。”
阮念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从药盒里拿出药片，就着温水吞下。他把便利贴贴在冰箱上，正对着餐桌。
“挺好看的。”他笑着说。
“幼稚。”阮念嘴上嫌弃，心里却有点暖。
他递给她一杯水，坐在她身边，距离很近。“下午我哥是不是为难你了？”
阮念捧着水杯，指尖冰凉。“没有，就改报告。”
“他那人就这样。”沈知珩叹气，“眼里只有工作。”
他突然靠过来，下巴抵在她肩上。“念念，别理他好不好？”
阮念身体一僵，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沈知珩……”
“别动。”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委屈，“就让我靠一会儿。”
他呼吸落在她颈窝，痒痒的。阮念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混着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她皱眉。
“就一点。”他蹭了蹭她的头发，“谈事没办法。”
阮念心里软了软，没再挣扎。“以后少喝点，伤胃。”
“嗯。”他应着，手却开始不老实，轻轻抚摸她的腰。
阮念抓住他的手。“别闹。”
他抬头，鼻尖碰到她的，眼神很烫。“念念……”
他慢慢凑近，唇快要碰到她的时，阮念猛地推开他。
“我该回去了。”她站起来，整理衣服，“还要改报告。”
沈知珩没拦她，只是看着她，眼底有点失落。“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阮念走到门口，换鞋时，他突然从身后抱住她。
“别走。”他声音发颤，“陪陪我。”
阮念心里一颤，差点就答应了。可想起沈知砚冰冷的脸，她还是挣开了。
“抱歉，沈知珩。”她拉开门，“我真的要走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楼道里。
阮念回到公司，刚坐下，沈知砚的内线又响了。
“报告改好了？”
“还没。”阮念捏紧鼠标，“我马上改。”
“给你半小时。”他说完就挂了。
阮念深吸一口气，开始改报告。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改完报告时，己经八点了。她拿着文件去敲沈知砚的门，没人应。
推开门，办公室空着，灯还亮着。桌上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旁边是她早上送过来的补充协议。
阮念把报告放在桌上，转身想走，却看到垃圾桶里有个熟悉的药盒。
是沈知珩常吃的那种胃药。
她愣住，心里有点乱。
沈知砚也吃这个？
还是说……
她没再想下去，轻轻带上门，离开了公司。
走到楼下，发现沈知珩的车还停在那里。
他趴在方向盘上，像是睡着了。
阮念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他猛地抬头，看到是她，松了口气。“你下来了。”
“怎么还在这？”阮念皱眉。
“等你。”他笑了笑，眼底有红血丝，“怕你改报告饿了。”
他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刚买的三明治，热的。”
阮念接过纸袋，心里一阵刺痛。“你不用这样的。”
“我愿意。”他看着她，眼神很认真，“念念，我……”
“别说了。”阮念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低头，声音很轻。“再给我点时间。”
沈知珩愣了愣，随即笑了，很灿烂。“好，我等你。”
他发动汽车，“送你回家？”
“嗯。”
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偶尔划过玻璃的声音。刚才又下了点小雨，不大，却把车窗打湿了。
快到公寓时，阮念突然开口。“你胃好点了吗？”
“好多了。”他侧头看她，“有你的药，管用。”
阮念笑了笑，没说话。
车停在楼下，沈知珩解开安全带，突然倾身靠近。
“晚安吻？”他挑眉。
阮念没躲，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很轻，落在额头，像羽毛拂过。
“上去吧。”他声音很温柔。
“嗯。”阮念推开车门，“你也早点休息。”
她走进楼道，回头看了一眼。沈知珩还在车里，看着她的方向。
首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是阮念趴在桌上改报告的样子，灯光落在她侧脸，很认真。
他看了很久，嘴角慢慢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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