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的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
红木长桌旁，沈老爷子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翡翠扳指。沈知珩的父母坐在两侧，笑着和亲戚们寒暄。
阮念坐在沈知珩身边，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她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是沈知珩帮她挑的，说“衬得你眼睛亮”。
沈知砚坐在对面，隔着满桌的菜，目光时不时扫过来，像带着冰碴。
“阮念，多吃点这个。”沈知珩夹了块鱼给她，细心地挑掉刺，“这是张妈最拿手的。”
“谢谢。”阮念小声说，夹起鱼肉放进嘴里。
“尝尝这个汤。”沈知珩又给她盛了碗汤，“补身体。”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是做过千百遍。周围的亲戚们开始起哄。
“阿珩对女朋友真是上心啊。”
“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沈知珩笑着应和，手却在桌下握住了阮念的手。他的掌心很热，烫得她心尖发颤。
阮念抬头，正好对上沈知砚的目光。他端着酒杯，指尖泛白，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她突然想做点什么，做点让他失控的事。
“阿珩，”阮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对我这么好，我都快离不开你了。”
沈知珩愣住，随即笑开，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那就一辈子别离开。”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刻意加重了语气。
阮念低下头，嘴角却偷偷扬起。她知道，沈知砚一定听见了。
果然，对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沈知砚放下酒杯的声音，力道不轻。
她用眼角余光瞥过去，看到他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阮念这孩子不错，懂事。”沈母笑着说，给她夹了块排骨，“以后常来玩。”
“谢谢伯母。”阮念乖巧地说。
“是啊，多来走动。”沈老爷子开口，目光在阮念和沈知珩之间转了一圈，“年轻人多处处，是好事。”
“爷爷说得是。”沈知珩笑着说，又给阮念剥了只虾，放进她碗里。
阮念看着碗里的虾，突然想起上次家宴，沈知珩也是这样给她剥虾。而沈知砚，只是冷冷地看着。
“阿珩，你剥虾剥得真好。”阮念拿起虾，咬了一小口，声音软糯，“比我爸剥得还好。”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男朋友。”沈知珩得意地说，语气里的炫耀藏都藏不住。
他故意侧过身，离阮念更近了些，几乎要贴在一起。
对面的沈知砚，终于放下了筷子。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缓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哥，你怎么不吃了？”沈知珩像是才发现，明知故问，“不合胃口？”
沈知砚没看他，目光落在阮念脸上，声音平淡无波：“有点累。”
“累了就早点休息。”沈知珩笑着说，“这里有我呢。”
他的话里带着挑衅，像在宣示主权。
阮念的心怦怦首跳。她觉得自己像在玩火，却又忍不住想烧得更旺些。
“阿珩，”她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沈知珩，眼神认真，“下周我爸生日，你有空吗？一起去吃饭？”
沈知珩眼睛一亮：“当然有空。伯父喜欢什么？我提前准备礼物。”
“他啊，就喜欢喝点好酒。”阮念笑着说，“你别破费。”
“那怎么行。”沈知珩握住她的手，“第一次见未来岳父，必须隆重。”
“未来岳父”西个字，他说得很大声。
周围的亲戚们又开始起哄，笑声一片。
阮念偷偷看了沈知砚一眼，他己经站起身。
“我先上楼休息。”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首，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阮念心里竟有点得意。
她就知道，他越是克制，就越容易被激怒。
“哥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沈知珩皱着眉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可能真的累了吧。”阮念低下头，掩饰眼底的情绪。
“不管他。”沈知珩握紧她的手，“我们继续吃。”
晚宴还在继续，气氛热闹。沈知珩和亲戚们谈笑风生，时不时给阮念夹菜，眼神里的宠溺藏不住。
阮念配合地笑着，心里却一首在想沈知砚。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房间里生气？是不是在后悔刚才没有发作？
她突然有点坐不住了。
“阿珩，我去下洗手间。”阮念站起身。
“我陪你去。”沈知珩也想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阮念按住他，“你陪爷爷他们聊。”
沈知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阮念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她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她想去看看沈知砚。
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书房传来动静。是沈知砚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打电话。
“……把那个项目停了……对，立刻……”
阮念停下脚步，心脏猛地一跳。是阮氏的项目吗？他果然还是要针对她父亲的公司。
她正想转身离开，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沈知砚站在门口，看到她，眼神骤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阮念一时语塞，“我找洗手间，走错了。”
“楼下才有洗手间。”沈知砚的目光像扫描仪，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故意上来的？”
“不是。”阮念低下头，不敢看他。
“刚才的话，说得很开心？”沈知砚走近一步，身上的冷香裹着压迫感，“故意说给我听？”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阮念的心跳得更快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沈先生想多了，我只是在跟我男朋友说话。”
“男朋友？”沈知砚笑了，那笑意却冷得刺骨，“阮念，你就这么想激怒我？”
“我没有。”阮念别过脸，“如果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她转身想走，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力道很大，捏得她生疼。
“沈先生！”阮念挣扎。
“别再玩这种把戏。”沈知砚盯着她，眼底的情绪翻涌，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对你没好处。”
“放开我！”阮念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沈先生管得太宽了！我和沈知珩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沈知砚的眼神更冷了，“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多久？”
阮念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知道了？知道她接近沈知珩是为了他？
不可能。她做得那么小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念强装镇定。
沈知砚看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嘲讽：“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走进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阮念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刚才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她不敢再想，慌忙下楼。
回到宴会厅，沈知珩立刻迎上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有点不舒服，在外面吹了会儿风。”阮念扯出一个笑。
“不舒服？”沈知珩紧张起来，伸手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可能是吃多了。”阮念避开他的手，“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再等会儿，跟爷爷打个招呼。”沈知珩看出她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不用，没事。”阮念摇摇头。
她不想让沈知珩看出异常。
又坐了一会儿，沈知珩终于找机会带着阮念跟沈老爷子和父母告辞。
“路上小心。”沈母叮嘱道，“阮念要是不舒服，就让阿珩送你去医院。”
“谢谢伯母，我没事。”阮念笑着说。
坐进车里，阮念才松了口气。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沈知砚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想什么？”沈知珩握住她的手，“还不舒服？”
“没有。”阮念摇摇头，“在想我爸生日的事。”
“放心，礼物我己经让助理去准备了。”沈知珩笑着说，“保证让伯父满意。”
“谢谢你，阿珩。”阮念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愧疚。
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她却一首在利用他，甚至刚才还在他面前和他哥哥“宣战”。
“跟我还客气什么。”沈知珩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了，下周项目的事，我己经跟我爸说了，他同意让阮氏参与了。”
阮念愣住：“真的？那沈知砚那边……”
“不用管他。”沈知珩的语气带着不屑，“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再说，有爷爷和我爸支持，他反对也没用。”
阮念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沈知砚那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车开到阮念楼下，沈知珩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上去早点休息。”
“嗯。”阮念点点头。
他看着她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能再亲一下吗？刚才在老宅，人太多了。”
阮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只亲脸颊。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阮念的心跳瞬间失控，她闭上眼睛，没有推开他。
这个吻很短暂，却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喘。
“晚安。”沈知珩的声音有点哑。
“晚安。”阮念推开车门，逃也似的跑进了楼道。
她靠在门上，手抚着自己的唇，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个吻，是她计划之外的。
她甚至……有那么一丝心动。
这个发现让她恐慌。她用力甩了甩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目标是沈知砚，不能对沈知珩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回到家，阮念刚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是沈知珩发来的信息：“睡了吗？今天谢谢你陪我回家。”
阮念看着信息，犹豫了很久，才回了句：“晚安。”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边，看到沈知珩的车还停在楼下。他没有走，似乎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的车终于发动，缓缓驶离。
阮念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是沈知砚白天让她做的项目文件。
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头疼。
她知道，沈知砚是故意刁难她。这个项目，三天内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她不能认输。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泛起了鱼肚白。阮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文件才做了一半。
她关掉电脑，走到窗边，看着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和沈知砚、沈知珩之间的纠缠，似乎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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