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后巷,潮湿、阴暗,弥漫着垃圾桶特有的酸腐气息。
王梓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食堂里那山呼海啸般的爆笑和无数手机镜头的闪光,仿佛还在耳边轰鸣、眼前闪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羞耻。
“呼…呼…完成了…终于…完成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厉害,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这是刚才歇斯底里吼歌的后遗症。
他颤抖着手,几乎是虔诚地,用意念点开了系统界面。
【宿主:王梓】
【状态:极度饥饿(体力值15%),精神受创(社死值MAX),神颜蒙尘(狼狈度99%)】
【持有技能:魔音灌耳Lv1(小概率跑偏)、社死先锋(初级)】
【持有物品:泡面预言家(被动生效)】
“泡面预言家…双份调料包…”王梓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一行字,仿佛那是黑暗中的唯一灯塔。强烈的饥饿感如同凶兽,撕扯着他的胃袋,让他暂时压下了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耻感。
“管他什么社死!老子现在只要泡面!热乎乎的!有双份调料包的泡面!”
他像一头被饥饿驱动的野兽,凭借着残存的记忆和求生本能,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后巷深处一家灯光昏暗、门脸破旧的小便利店——“老王便利店”。
“老板!红…红烧牛肉面!袋装的!”王梓冲到柜台前,声音因为急切和虚弱而发飘,把口袋里仅剩的、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软的12块8毛钱全拍在了油腻的玻璃柜台上。硬币叮当作响。
看店的是个头发花白、叼着烟卷的老头,抬眼瞥了他一下,浑浊的目光在王梓那张即使狼狈也难掩俊朗、此刻却写满急切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他湿透的衣服和空瘪的帆布包,没多问,从身后货架摸出一袋最便宜的红烧牛肉面,丢了过来。
“三块五。”
王梓抓起那袋承载着全部希望的泡面,几乎是扑向了角落那台落满灰尘的公用微波炉和热水机。他撕开包装的手都在抖,拿出面饼放进店里提供的豁口大瓷碗里,撕开调料包——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专注。
“双份…双份…”他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撕开了粉包。
哗啦!
比平时多出一倍的、浓郁的、带着牛肉粉香气的粉末倾泻而下!
王梓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饿了三天的狼看到了肉!他颤抖着又撕开酱包——同样,粘稠的、油亮亮的酱料分量明显加倍!深褐色的油脂裹挟着浓缩的香气,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碗底!
“是真的!预言家!诚不欺我!”王梓差点喜极而泣,饥饿感战胜了一切!他手忙脚乱地注入滚烫的开水,盖上盖子,死死盯着那简陋的纸盖被热气顶得微微起伏。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三分钟!
时间到!
王梓猛地掀开盖子!一股比平时浓郁数倍、霸道无比的、混合着牛肉粉、酱料和油炸面饼的澎湃香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炸开!粗暴地驱散了小店里原本的烟味和霉味!
“吸溜——!!!”
王梓甚至顾不上烫,抄起一次性筷子就狠狠挑起一大坨面条,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张大嘴巴,猛地吸了进去!
滚烫!咸香!油脂的丰腴!碳水化合物的扎实满足感!混合着双份调料带来的、近乎“齁”的浓郁冲击!
“唔!!!”王梓被烫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但脸上却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近乎扭曲的、极度满足和幸福的笑容!这一刻,什么神颜,什么尊严,什么社死,全都被这碗滚烫的、双份调料的泡面带来的极致碾得粉碎!
没有什么烦恼,是一碗双料泡面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调料包不够多!
他狼吞虎咽,烫得嘶嘶哈哈也停不下来,仿佛要把刚才在食堂丢掉的能量和尊严,全部从这碗面里吃回来!
就在他沉浸在泡面带来的、短暂却极致的救赎中时。
【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干扰!】
【系统运行出现轻微波动…】
【模块自检中…1%…】
一个不同于以往冰冷机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杂音的提示,突兀地在他脑海里响起!
“咳!咳咳咳!”王梓被这突如其来的提示吓得呛了一大口面汤,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他惊疑不定地停下筷子,警惕地环顾西周——破旧的小店,打瞌睡的老头,除了他吃面的声音,一片寂静。
什么干扰?哪里来的能量?系统也会出故障?
还没等他想明白,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欠费停机的提示。是一个……微信新消息的震动?
王梓愣住了。他这破手机,这破号,除了催债的和广告,还会有谁找他?他狐疑地掏出那屏幕裂了缝的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着他沾着油渍的脸。
消息来源是一个极其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符号和表情的ID:【Su】。
头像是一片干净的纯白。
王梓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颤抖着手指(这次是因为紧张),点开了那条信息。
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视频附件。
视频的封面缩略图,无比清晰地定格着——食堂中央的小舞台上,他闭着眼,仰着头,用尽全身力气、面目狰狞(或者说悲愤欲绝)地嘶吼着那句“泡~面~都~吃~不~起~啊~!”的瞬间!
高清!特写!角度完美!将他那一刻的绝望、羞耻和破罐破摔的疯狂,捕捉得淋漓尽致!堪称社死纪录片巅峰之作!
王梓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中!刚刚被泡面温暖了一点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
苏晚晴!
真的是她拍的!
她发过来了!她想干什么?!
王梓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把那破手机捏碎。他死死盯着那个纯白的头像,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刚才在食堂被几百人围观还要恐惧!
这个女人,冷静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她拍下他最不堪的一幕,不发一言,首接甩了过来。这比任何嘲笑和威胁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他深吸一口气,用沾着油渍的手指,带着一种赴死般的悲壮,在聊天框里艰难地敲字:
【苏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消息发送。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纯白头像跳动了一下。
一条新的信息,简洁、冰冷,带着苏晚晴特有的风格,弹了出来:
【Su】:视频清晰度不错。删掉,或者做点什么。
【Su】:你选。】
王梓看着屏幕上那两行字,再看看碗里还剩一半、依旧散发着香气的双料泡面。
刚刚获得的、泡面带来的卑微救赎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感觉,自己好像刚出狼窝,又掉进了一个更深的、被校花の凝视笼罩的冰窟里。
这碗救命的泡面,代价似乎……有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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