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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神秘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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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次循环的清晨,钱颢霖在廉价旅馆被一阵刺耳铃声惊醒。

听筒里传来机械合成的电子音:“沙漏将尽,钥匙是毒。”

他疯狂追踪信号源,发现电话竟来自警局证物室——

那本摊开的日记正躺在证物台上,暗红符号在紫外灯下搏动。

第八次循环,清晨五点零七分。

钱颢霖在旧城区那间廉价旅馆散发着霉味的单人床上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后颈深处那片顽固的、如同坏掉电路板般滋滋作响的钝痛区域。那不是睡醒的懵懂,而是被硬生生从一个充斥着扭曲符号和镜中冷笑的噩梦里拽回现实的窒息感。

第七次循环最后几个小时刻骨铭心。那本深棕色的日记本如同一个活体的诅咒之源,静静躺在他临时据点的桌子上,被一块厚布盖着,却依然散发着无形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压迫感。他尝试拓印符号时右手的失控,镜中那一闪而逝、绝非他意志的冰冷微笑,还有那句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暗红箴言——“献祭,锚定于痛。循环往复,首至新血涤净旧痕。”——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他钱颢霖,刑警队长,正被某种超出他理解范畴的存在深度寄生或侵蚀。循环不是牢笼,他本身,可能就是祭坛的一部分!

他坐起身,动作僵硬。窗外天色依旧灰蒙蒙,距离案发时间还有漫长的等待。他没有立刻动身去张雅雯家,那个地方现在如同一个巨大的痛苦发生器。他需要时间消化,需要更安全的环境去“研究”那本日记。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测试——测试昨天发现的“规律”是否能在新的循环中复现,测试那个“镜中的存在”是否还在窥伺。

他走到桌前,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接近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猛地掀开盖在日记本上的厚布。深棕色的封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痂。

他伸出带着取证手套的右手,指尖悬停在日记本上空,微微颤抖。目标:那个在紫外线下如同搏动血块的“扭曲沙漏”符号。他需要再次触碰它,主动诱发剧痛,验证“定律一”(节点剧痛强度/时长 ∝ 对“程序”扰动程度)的普适性,同时……试探那个“镜中的东西”的反应!

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猛地按向那个符号的中心!

“呃——!”

预料之中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从指尖接触点爆发,沿着手臂神经束疯狂窜向后颈!比上一次更猛烈!视野瞬间被撕裂成破碎的黑白条纹,尖锐的耳鸣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他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板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桌腿,身体无法控制地痉挛。汗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剧痛!清晰!可控!反馈强烈!

就在这撕心裂肺的痛苦达到顶峰,意识在崩溃边缘挣扎时,他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了房间角落那面污迹斑斑的穿衣镜!

镜中,跪倒在地、痛苦蜷缩的身影轮廓模糊。但就在那剧痛冲击波的巅峰,镜中人的嘴角——极其清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一个冰冷、漠然、带着残酷审视意味的弧度!绝非幻觉!那笑容一闪而逝,快如鬼魅,却在钱颢霖被痛苦冲刷的意识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混…蛋!”钱颢霖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诅咒,剧痛和极致的愤怒在他胸腔里燃烧。他证实了!那个东西……就在镜子里!或者说,镜子是它窥视的窗口!它寄生在他感知的边界,以他的痛苦为食,甚至能短暂地扭曲他的外在!

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

床头柜上那部老旧的、布满油污的旅馆座机电话,毫无征兆地、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刺耳的铃声在死寂的清晨房间里炸开,如同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钱颢霖被剧痛折磨得无比脆弱的神经!

时间,清晨五点十一分。前七次循环,从未有过电话在此时响起!这铃声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剧痛的余波还在身体里震荡,耳鸣尚未完全消退。钱颢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部狂响的电话。一种比面对日记本符号更强烈的、源于未知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是旅馆前台?不可能,他没登记真实信息。是苏然?更不可能,她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到这个临时号码!

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紧似一声,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意味。

钱颢霖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后颈的钝痛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低鸣。他一步一步走向床头柜,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冰凉塑料话筒的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被静电击中的错觉。

他拿起话筒,凑到耳边。没有说话,只是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

听筒里,没有预想中的呼吸声,没有线路的杂音。只有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电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真空的宇宙深渊。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没有丝毫语调的起伏,没有声带的震颤,冰冷、平滑、毫无感情,如同用最劣质的电子元件强行拼接出来的合成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摩擦的毛刺感,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刺耳:

“停止……你的……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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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颢霖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沙漏……翻转……钥匙……是毒……”

钥匙?毒?沙漏翻转?!钱颢霖的瞳孔瞬间收缩!他猛地看向桌上那本摊开的日记本,那个刚刚被他触碰的“扭曲沙漏”符号!沙漏!电话里提到了沙漏!

“你是谁?!”钱颢霖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和强行压制的怒火,“你在说什么?!什么钥匙?!”

“继续……追查……” 那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祭品……就是你……”

“祭品”两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钱颢霖的耳膜!日记本封底内侧那行暗红小字——“献祭,锚定于痛”——瞬间在脑海中炸开!

“回答我!你是谁?!”钱颢霖低吼,试图从这机械的声音里榨取哪怕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林远?还是……”

“嘟……嘟……嘟……”

冰冷的忙音响起,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质问。对方挂断了。

钱颢霖握着话筒,僵立在原地,听筒里单调的忙音如同丧钟的余韵,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清晨微弱的曦光透过肮脏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破旧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恐惧?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如同火山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的狂怒!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来自循环幕后的“东西”!它怕了!它怕他发现更多!它怕他找到那把所谓的“钥匙”!它用这种下作的方式,企图让他退缩!

“祭品就是我?”钱颢霖缓缓放下话筒,冰冷的塑料外壳在他掌心留下清晰的印痕。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眼中燃烧着冰冷而炽烈的火焰,“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把谁送上祭坛!”

愤怒瞬间转化为行动力。他扑向那部电话!普通的旅馆座机,没有来电显示功能。但这难不倒他。他立刻拿出自己的备用手机——一个为了这次循环特意准备的、无法追踪的匿名号码手机——飞快地拨打了一个他烂熟于心的内部号码。

“喂?技术科小刘?我钱颢霖。”他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刑警队长的冷静和不容置疑,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紧急协查。号码XXXXXXXX(旅馆座机号),就在刚刚,大约一分钟前,接入一个可疑来电。我需要你立刻、马上,动用最高权限,追踪这个来电的源头!信号基站、IP路由、一切!优先级最高!有结果首接打我私人手机,这个号!”他报出一个加密的一次性联络号码。

“钱队?这么早?什么案子这么急?”电话那头的小刘显然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声音带着迷糊。

“别问!执行命令!立刻!”钱颢霖的语气斩钉截铁。

“是!钱队!马上查!”小刘被他的语气震慑,瞬间清醒。

挂断电话,钱颢霖的心跳并未平复。他像一个进入最高战备状态的士兵,在狭小的房间里焦灼地踱步。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沙漏翻转,钥匙是毒”,“祭品就是你”,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盘旋。威胁电话的出现,恰恰证明他触碰到了核心!那本日记,那些符号,镜中的窥视者……还有林远!这一切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这通电话强行串起了一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一些,城市的喧嚣开始隐约传来。钱颢霖的备用手机始终沉默着。

就在他几乎要失去耐心,准备首接冲回警局亲自督办时——

嗡…嗡…

备用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那个加密的一次性号码!

钱颢霖一把抓起手机,迅速接通:“说!”

“钱队!查到了!”小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信号源……信号源锁定在……在我们市局内部!”

“市局内部?具置?!”钱颢霖的心猛地一沉。内鬼?!

“具置……钱队,这太诡异了!”小刘的声音透着恐惧,“信号源精确定位在……在证物科!C区!编号……编号C-73的证物存放柜附近!而且……而且信号接入的时间点,和您说的完全吻合!就是证物科内部线路打出来的!”

证物科?C-73?!

钱颢霖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C-73!他太熟悉了!那是昨天,也就是上一个循环里,他亲手将那本深棕色日记本作为“可能与连环案相关的可疑物品”送进去的证物柜!他特意记下了编号!为了能在后续循环中,合法地再次解触它!

那本日记……就在证物科!就在C-73号柜子里!

而那通威胁电话的信号源,被技术手段精确锁定在……存放着那本日记的证物柜附近?!

一个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钱颢霖的脑海:那通电话……难道……是那本日记……自己“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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