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船坞深处与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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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潮湿、弥漫着浓烈铁锈和变质机油混合气息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液体，灌入林风的鼻腔和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着生锈的铁屑和腐败的油脂，肺部传来阵阵压抑的灼痛。后背紧贴着冰冷、布满尖锐金属毛刺的钢铁内壁，粗糙的触感和细密的刺痛感不断提醒着他身处的险境。缝隙外，那场死亡交响乐——佣兵的怒吼、拾荒者的惨叫、虫族狂暴的嘶嚎以及能量武器尖锐的嘶鸣——并未停歇，反而更加激烈，如同沸腾的油锅，隔着厚重的金属壁板，沉闷地敲打着他的鼓膜。
暂时安全…但也只是暂时的。
林风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失控的引擎。冰冷的汗水混合着酸雨留下的灼痛感、污泥和刮擦出的血痕，在他脸上蜿蜒流淌，带来一种粘腻冰冷的触感。刚才那生死一线的冲刺，后背莫名灼热引发的佣兵刹那迟疑，以及最后擦着脚后跟射入的能量光束…一切都如同噩梦般不真实，却又无比深刻地烙印在感官记忆里。
“呼…呼…至高殿堂…一个界域…”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苦涩、荒谬和沉重的压力如同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这宇宙开局，真是地狱级“惊喜”。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和抱怨毫无意义，活下去，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唯一的目标。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缝隙外的动静。混战的声音似乎正在减弱？拾荒者的怪叫声几乎听不到了，虫族的嘶嚎也变得断断续续，只剩下能量步枪精准、冷酷的点射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金属被重物撞击的闷响。
佣兵赢了？还是和虫族两败俱伤？无论哪种，对他都不是好消息。
不能再等了！必须深入船坞内部！
林风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肋骨处被吞噬异能修复得差不多，只剩下隐隐的酸胀。皮肤上被酸雨灼伤的红点依旧火辣辣地疼，但也在缓慢恢复。吞噬两只工蜂带来的微弱力量增幅，让他此刻的状态比刚穿越时好了太多。他握紧手中那根饱经风霜的金属管，这根“神器”在昏暗的光线下，沾满的墨绿虫血和污泥己经干涸发黑，如同某种邪恶的图腾。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狭窄缝隙入口处微弱的光线，投向船坞深处。
一片令人心悸的、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只有极远处，似乎有几点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幽光在闪烁，如同鬼火，更添几分阴森。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金属结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史前巨兽的嶙峋骨架，投下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阴影。空气中，除了铁锈和机油味，还弥漫着一股更加阴冷、更加陈腐的气息，像是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死亡气息。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和本能的抗拒。他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潮湿的金属壁面，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向缝隙深处探去。脚下是倾斜的、布满尖锐金属碎片和滑腻油污的地面，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必须全神贯注，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或者被割伤，发出声响引来未知的危险。
缝隙内部比想象中更长、更曲折。走了大约十几米，光线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黑暗。林风只能依靠触觉和极其模糊的轮廓感摸索前进。金属的冰冷、毛刺的刺痛、滑腻油污的触感，以及黑暗中无处不在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阴冷气息，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心脏搏动的闷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反而比外面的厮杀声更令人毛骨悚然。
“沙沙…”
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前方右侧的黑暗深处传来！
林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几乎停跳！他猛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
什么东西？
那“沙沙”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变得更加密集、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拖着沉重的躯体，在布满金属碎屑的地面上缓慢爬行！而且，不止一个方向！左侧也传来了类似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不断放大、回响，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刮擦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黑暗中，有东西！而且不止一个！它们被他的闯入惊动了！
林风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他几乎能闻到黑暗中飘来的、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腥臭气味——和外面那些工蜂类似，但似乎更加…腐朽？
虫族？！船坞内部也有？！而且听这动静，体型可能更小，数量…未知！
前有未知黑暗生物，后有解决完战斗随时可能追进来的佣兵…真正的进退维谷！
怎么办？硬闯？在完全黑暗、地形不熟、敌人数量不明的情况下，跟虫族玩近身肉搏？那是找死！退回去？外面是更恐怖的佣兵！
林风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强迫自己冷静，耳朵捕捉着黑暗中那越来越近的“沙沙”声，判断着声音的来源和数量…
突然，他的目光被斜前方、靠近缝隙顶部的一处微弱光源吸引了！那光源极其暗淡，被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覆盖，几乎难以察觉。但就在他全神贯注寻找出路时，那一点微弱的、带着点惨白的光晕，如同溺水者看到的稻草！
应急灯？或者…能量泄露点？
有光！哪怕再微弱，也比纯粹的黑暗要好！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林风不再犹豫，他猛地一蹬脚下还算稳固的一块金属凸起，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点微弱光源的方向扑了过去！动作迅捷而决绝，完全放弃了小心翼翼的潜行！
“沙沙沙——！”
他的动作瞬间引爆了黑暗中的潜伏者！密集的爬行声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速度快得惊人！空气中那股腐朽的腥臭味骤然变得浓烈刺鼻！他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带着粘液的节肢刮擦过脚踝附近的空气！
快！再快一点！
林风爆发出全部的速度，在黑暗中朝着那点微光亡命狂奔！脚下不断踩到松动的金属碎片，发出“哗啦”的声响，但他己经顾不上了！背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和尖锐的嘶鸣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十米…五米…三米！
那点光源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光，他勉强看清那是一个嵌在扭曲管道壁上的、半球形的应急灯罩，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油污，光线就是从灯罩破损的缝隙里透出来的。
到了！
林风一个前扑，身体狼狈地滚到那微弱的光源下方！几乎是同时，他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管道壁，将金属管横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
嘶嘶嘶——！
数道黑影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光源下的林风猛扑过来！借着应急灯极其微弱的光线，林风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真容！
那是一种比外面工蜂小得多的虫族单位！大约只有家猫大小，身体呈扁平流线型，覆盖着深褐色、布满细小凹坑的几丁质甲壳。它们没有巨大的复眼，头部只有一对闪烁着幽绿磷光的细小感光点。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们身体两侧如同蜈蚣般密集、细长、顶端带着锋利倒钩的步足，以及尾部一根闪烁着寒芒、如同蝎子般的尖锐毒刺！它们的口器很小，但开合间能看到里面细密的、如同锉刀般的利齿！正是这些密集的步足在地面快速爬行时，发出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虫族清道夫！或者叫…腐蚀虫？专门清理战场、分解尸骸、啃噬金属的低级单位！数量多，行动快，攻击带毒！在狭窄黑暗的环境里，比大型工蜂更难缠！
林风瞳孔骤缩！一只腐蚀虫己经扑到了眼前，细长的毒刺带着一股腥风，闪电般刺向他的面门！
“滚开！”林风低吼一声，反应快到了极致！他猛地侧头，毒刺擦着他的耳廓刺过，带起一道火辣辣的刺痛感！同时，他手中的金属管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横扫而出！
砰！
锈蚀的金属管狠狠砸在那只腐蚀虫相对脆弱的侧腹甲壳上！沉闷的撞击声中，伴随着甲壳碎裂的轻微“咔嚓”声！那只腐蚀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小小的身体被砸得倒飞出去，“啪嗒”一声撞在旁边的管道上，墨绿色的体液溅射开来！
然而，更多的腐蚀虫己经扑到！如同黑色的潮水！
“嗤啦！”另一只腐蚀虫的毒刺狠狠扎在林风横在胸前的金属管上，竟然冒起一丝细微的白烟！毒液带有腐蚀性！
“嘶！”第三只则从侧面扑向他的小腿，细密的步足如同钢针般试图扎入他的皮肉！
林风瞬间陷入了苦战！他背靠着管道壁，最大限度地减少被包围的角度，手中的金属管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挥击都带着风雷之声！砰！砰！砰！不断有腐蚀虫被砸飞、撞在金属壁上，甲壳碎裂，墨绿体液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腥臭和腐蚀毒液挥发后的刺鼻气味。
但腐蚀虫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极其灵活！它们利用密集的步足在复杂的金属结构上如履平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发起攻击！林风的身上很快添了好几道伤口：手臂被毒刺擦过，火辣辣地疼并迅速麻木；小腿被一只腐蚀虫的步足划开，鲜血混合着污泥渗出；脸颊也被溅射的腐蚀体液灼伤，传来阵阵刺痛！
吞噬带来的微弱力量增幅，在如此高强度的、以寡敌众的近身缠斗中，正被飞速消耗！体力在急剧下降，手臂因为连续挥舞沉重的金属管而酸痛发麻！更要命的是，那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和腐蚀性疼痛，正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神经和反应速度！
“妈的！没完没了！”林风心中怒吼，眼神却更加凶狠。他咬紧牙关，再次砸飞一只扑向咽喉的腐蚀虫，腥臭的体液溅了他一脸。不能这样耗下去！必须找到突破口！
他的目光在激烈的战斗中飞快扫视西周。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他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角落，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小型维修通道的入口。通道入口被几根扭曲变形的粗大管道堵住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缝隙。而在那缝隙后面…似乎空间更大？而且…好像有别的光源？
赌一把！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金属管狠狠向前一个横扫，暂时逼退了正面扑来的几只腐蚀虫！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看准那堆扭曲管道形成的狭窄缝隙，一个矮身，如同泥鳅般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
嗤啦！
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一只腐蚀虫的毒刺擦着他的背脊划过，带走了几片布料和一丝皮肉！但他顾不上了！身体在布满尖锐毛刺和油污的管道缝隙中强行挤过，刮擦出更多的伤口！他连滚带爬地冲过了缝隙！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废弃的维修平台。平台由厚重的金属网格板铺成，大部分己经锈蚀断裂，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几盏悬挂在头顶、同样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应急灯，散发出比刚才通道里明亮一些的惨白光芒，虽然依旧昏暗，但足以看清周围环境。
平台上散落着各种巨大的、锈蚀的机械零件、断裂的管线、废弃的工具箱…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和机油味更加浓重。
然而，最吸引林风目光的，是平台中央！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大约一米多长、半米宽的金属箱体！它通体呈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蓝色，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焊接或铆钉的痕迹，浑然一体。箱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幽蓝色光芒。这光芒虽然微弱，但在昏暗的平台上，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充满了神秘和科技感！
这箱子…绝对不是船坞里那些破烂能比的！它太新了！太精致了！与周围锈迹斑斑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被人遗弃在这里，或者…藏在这里的？！
林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这难道是…船坞里可能存在的、最有价值的东西？！离开这个星球的希望？！
他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查看。
“沙沙沙——！”
身后管道缝隙处，密集的爬行声如同跗骨之蛆般再次响起！那些该死的腐蚀虫，也挤过来了！它们细小的身体穿过缝隙显然更容易！
林风脸色一变，立刻握紧金属管，准备迎战。他背对着那个神秘的蓝色金属箱，面对着不断有腐蚀虫钻出的缝隙入口，眼神凝重。麻烦还没解决！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穿透力的、仿佛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林风猛地回头！
只见平台中央，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神秘金属箱体表面，那些如同呼吸般明灭的银色纹路，光芒瞬间变得明亮、急促起来！如同被激活的脉搏！幽蓝色的光晕扩散开来，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也照亮了林风沾满污泥和血迹、写满惊愕的脸庞。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带着明显机械合成质感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空旷死寂的平台上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检测到高价值目标生物特征…特征匹配度97.8%…确认目标：林风。”
“优先级：最高级捕获指令。”
“执行者：追踪者-7型，己抵达预定坐标。”
“目标锁定…准备实施强制收容。”
这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冰冷和绝对的漠然！
林风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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