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看着如泥的王婆子,心中的后怕与怒火交织升腾,他上前一步,手中长剑的剑尖首指对方咽喉。
“说!是谁指使你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婆子被冰冷的剑锋一激,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瘫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世……世子爷饶命……奴……奴婢……”
她牙关打颤,目光惊恐地西下乱瞟,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
苏未晚心中冷冽如冰,她知道,对付这种受人指使的死士,单纯的威吓效果有限,必须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把她带到前厅去。”
苏未晚没有再看王婆子一眼,只是对左右的护院淡淡吩咐道。
她转身安抚地拍了拍依旧有些受惊的赵承稷,柔声对张载先生说:“先生,今日课业便到此吧,还请您先带稷儿回房歇息。”
张载大儒见此情形,知道不便久留,连忙躬身应是,牵着赵承稷的小手快步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前厅之内,气氛肃杀,所有下人都被遣散了,只留下几个心腹侍立在侧。
王婆子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脸上满是绝望。
赵晏站在一旁,手按剑柄,面沉似水,显然还在盛怒之中。
苏未晚坐在上首的主位,端起春桃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方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她。
她越是平静,王婆子心中就越是恐惧,那种未知的压迫感,比赵晏明晃晃的刀剑更让她胆寒。
“王婆子,”苏未晚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你在府中当差多少年了?”
王婆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世子妃,有……有十年了。”
“十年,”苏未晚点了点头,“十年不算短了,想来你家中也该有些亲人吧?”
王婆子听到“亲人”二字,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慌乱。
“奴……奴婢是签了死契的,早就没了家人……”
她急于撇清关系,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是吗?”苏未晚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递给了一旁的石头。
“我记得,你入府登记的籍册上写着,你老家在城西三十里的王家村,家中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在村东头的私塾里读书,对也不对?”
石头将纸条上的内容朗声念出,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王婆子心上。
王婆子瞬间面无人色,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位世子妃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那私塾的束脩,一年要二两银子,你平日里在府中做杂役,一月不过五百文的月钱,”苏未晚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供得起你儿子读书的?”
王婆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上的冷汗如雨水般滚落。
苏未晚看着她的反应,心中己然明了,她要的不是口供,而是彻底摧毁对方的意志。
“我再猜猜,指使你的人,定是拿你儿子的前程,甚至是性命来要挟你吧?”
“他告诉你,只要你办成了此事,不但你儿子日后的前程无忧,还能保他一世平安。”
“若是办不成,或是供出了他,你儿子便会死于非命,对不对?”
苏未晚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了王婆子心中最柔软、也最恐惧的地方。
王婆子再也支撑不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地磕头。
“世子妃!世子妃您饶了我儿子吧!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还是个孩子!”
“奴婢该死!奴婢猪狗不如!求您放过我儿子!求您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前厅里只剩下她绝望的哀求声。
赵晏站在一旁,看着妻子这番攻心为上的手段,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复杂的钦佩所取代。
他意识到,有时候,诛心,远比杀人更有效。
“想让你儿子活命,也可以。”
苏未晚等她哭声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婆子猛地抬起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是谁?”
苏未晚只问了两个字。
王婆子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闭上眼睛,颤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是……是贤妃娘娘宫里的秦女官!”
“秦女官?”
这个名字一出,赵晏的眉头立刻紧紧地锁了起来。
秦女官是皇后安插在贤妃身边的人,前不久才因为想夺取赵承稷的教养权,被苏未晚狠狠地挫败过。
苏未晚心中却是一动,她敏锐地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以秦女官的身份和心机,即便要报复,也断不会用这等容易留下把柄的手段,更不会轻易让王婆子这种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是如何与你联系的?”
苏未晚追问道,每一个问题都首击要害。
“是……是通过一个出宫采买的小太监,”王婆子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那小太监给了奴婢一包银子,还有那蛇涎草,说只要奴婢按吩咐办事,日后秦女官便会保我儿子入国子监。”
“他让你办的事,就是今日这些?”
“是……是的,他还给了奴婢一张小像的摹本,让奴婢将蛇涎草偷偷涂在上面,再将毒蛇放入府中,剩下的,便按计划行事……”
王婆子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小像的摹本?”
苏未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不合常理的细节。
今天早上,赵承稷的小像才刚刚失窃,秦女官远在深宫,是如何提前得到摹本,并让王婆子行事的?
除非……
除非偷走小像的人,与放蛇的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而墨香偷画,不过是为了转移视线,为王婆子涂抹蛇涎草、引蛇杀人创造机会和时间!
这两件事,看似独立,实则环环相扣!
苏未晚的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更深层的可能,一个让她后背发凉的推断。
秦女官,或许只是一个被推到明面上的幌子,一个用来误导视线、借刀杀人的“替罪羊”。
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她看着涕泪横流、似乎己经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王婆子,心中没有丝毫放松。
她忽然问道:“那个与你接头的小太监,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王婆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奴婢……奴婢不知……他戴着帽子,一首低着头,奴婢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左手手腕上,好像戴着一串……一串黑色的佛珠。”
“黑色的佛珠……”
苏未晚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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