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几十名长老，上百名弟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吴有田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不自在。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太麻烦了。
李玄真缓步走到他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吴有田，”宗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告诉本座，刚才那堪比地龙翻身的大动静，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吴有田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承认？那肯定得赔钱，说不定还要被关禁闭。不承认？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想赖也赖不掉。
咋办？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旁边一个刚刚从秘境里出来的弟子，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他对着李玄真和众位长老，深深一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启禀宗主，各位长老！弟子可以做证！刚才之事，确实是吴师兄所为！”
他这一开口，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弟子，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他越说越激动，脸上泛起一股崇拜的红光。
“但此事，错不在吴师兄！是内门弟子孙浩，无故挑衅，出言羞辱吴师兄和凌师姐！更过分的是，他还打翻了吴师兄准备食用的烤肉！”
“吴师兄本想息事宁人，但孙浩咄咄逼人！吴师兄在忍无可忍之下，才……才轻轻地跺了一下脚！”
“轻轻地……跺了一下脚？”李玄真眉头皱得更深了。
跺一脚，能把秘境空间都给跺得快要崩塌？
你当我老糊涂了吗？！
“没错！就是轻轻跺了一下脚！”那个弟子说得斩钉截铁，“弟子亲眼所见！吴师兄他老人家，仅仅是跺了跺脚，便引动了地脉之气，天地震动！那孙浩，连吴师兄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震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此等神通，此等威能，弟子……弟子生平仅见！”
他话音刚落，旁边立刻有好几个弟子跟着附和。
“弟子也能做证！吴师兄根本没出手，就是跺了下脚！” “孙浩那是咎由自取！活该！” “吴师兄威武！吴师兄神威盖世！”
一时间，山谷里充满了对吴有田的吹捧之声。
这些弟子，刚刚在秘境里，可是被吴有田那“神威”给吓破了胆。现在有机会拍马屁，那还不得往死里拍？
吴有田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有这么厉害吗？
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李玄真和众位长老，听着弟子们的七嘴八舌，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跺一脚，引动地脉，重创炼气七层的内门弟子？
这是什么级别的神通？
别说是炼气期了，就算是他们这些金丹、元婴期的老怪物，也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啊！
这需要对“势”的理解，达到一个登峰造极的境界！
李玄真看着吴有田那张依旧有些茫然的胖脸，一个无比大胆，也无比合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如同惊雷般炸响！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这个吴有田，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品灵根”那么简单！
什么睡梦顿悟，什么丹毒大师，那都是表象！
他真正的底牌，他真正的依仗，是一种传说中，只存在于上古神话里的至高境界——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他己经将自身的力量，与这方天地，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道，皆是法！
他跺脚，不是他在跺脚，而是这片大地，在替他跺脚！
他生气，不是他在生气，而是这方天地，在与他一同愤怒！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修炼！因为天地万物，时时刻刻都在替他修炼！
所以，他看起来才像个不学无术的凡人！因为他己经超越了“术”的层面，达到了“道”的境界！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一眼看穿测试石柱的禁制！ 怪不得他能睡着觉就引动灵气漩涡！ 怪不得他能用一锅汤就废了赵无极！ 怪不得他能跺一脚就引动地龙翻身！
这一切，都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李玄真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眼睛里，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璀璨的光芒。
那是混杂了狂喜、敬畏，还有一丝丝恐惧的眼神。
他看着吴有田，就像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青云宗，何德何能，能招收到这样一位万古不出的存在？！
这己经不是真龙了，这是创世神下凡体验生活来了啊！
李玄真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无懈可击。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对着吴有田，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这个宗主，居然对着一个外门弟子，行此大礼！
“吴……师……”李玄真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叫师侄？那是对大道的亵渎！
叫师叔？好像辈分也不够！
叫祖师爷？好像……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吴先生！”最终，他用了一个在修真界极为罕见，却又无比郑重的称呼，“今日之事，本座己经明了。是孙浩有眼无珠，冲撞了先生，本座定会严惩不贷！至于那秘境出口的损毁……先生神威，引动天地，些许损耗，乃是天道常理，何须挂怀！宗门会立刻派人修缮，绝不劳先生费心！”
吴有田：“啊？”
他听着李玄真这一通操作，彻底蒙圈了。
不……不让我赔钱了？
还说我是神威？
这宗主，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而周围的长老和弟子们，看到连宗主都对吴有田行此大礼，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向吴有田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运气好的同门，也不是看一个实力强的天才。
那是在看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揣度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们也开始疯狂地脑补。
“我懂了！吴师兄，不，吴先生！他根本就不是在跺脚，他是在演化大道！” “没错！那一脚，蕴含了‘厚德载物’的至理！孙浩心胸狭隘，德不配位，所以才会被大地的力量反噬！” “原来如此！我等凡夫俗子，只看到了表象，却没能领悟吴先生那份点化世人的良苦用心！我等……有罪啊！”
一时间，山谷里，响起一片“扑通扑通”的跪地声。
除了凌霜月，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对着吴有田，五体投地，高呼“先生教诲，我等茅塞顿开”。
吴有田看着眼前这黑压压跪倒一片的景象，彻底傻眼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这群人，给架到了一个下不来的高台上。
事情……是不是越来越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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