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烛火跳了跳，将墙上的人影晃得忽明忽暗。小燕子把最后一块杏仁酥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好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紫薇握着帕子的手还在抖：“可他们也太过分了！塞娅公主怎么能那样说你？还有那些蒙古使者，分明是故意找茬！”
“瓜不兮兮的，一群势利眼！”小蚊子蹲在门槛上，手里转着个空点心盘子，“等我练会了‘乾坤大挪移’，定要他们尝尝厉害！”
“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是算了吧。”小桌子撇嘴，得意地扬了扬胳膊，“要我说，还得看我这招‘横扫千军’，保管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像孙悟空收拾白骨精似的！”
“啾啾——喳喳——”小虫子在一旁模仿喜鹊叫，大概是想讨个好彩头。
小燕子被他们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小虫子的脑袋：“行了，你们几个别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格格……”金锁还想说什么，却被明月匆匆进来打断。
“格格，紫薇格格，刚听见小厨房的人说，蒙古使者今晚去了翊坤宫，好像和高贵妃聊了很久。”明月喘着气，手里的帕子都湿透了。
小燕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高贵妃向来和她不对付，如今和蒙古使者勾结，恐怕没什么好事。
“他们能聊什么？无非是说我坏话呗。”小燕子语气轻松，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桌面的木纹。
紫薇握住她的手：“小燕子，要不……还是告诉尔泰一声吧？”
“不用。”小燕子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刚应付完那些人，该歇歇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正一点点从天际褪去，给琉璃瓦镀上了一层清冷的白。远处的宫墙隐在暮色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藏着数不清的算计。
“小凳子，”小燕子忽然开口，“你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话对不对？”
小凳子正捧着《孙子兵法》看得入神，闻言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格格说得极是！”
小燕子笑了，眼里的光在烛火下亮得惊人：“既然他们想闹，那咱们就陪他们闹一场。”
紫薇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眼前的小燕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从前的她像团火，一点就着；如今的她也像火，却多了几分韧劲，能烧得更久，更稳。
正说着，彩霞端着刚炖好的银耳羹进来：“格格，喝点甜的润润喉吧。”她把碗放在小燕子面前，压低声音，“刚才看见五阿哥的人在门外晃悠，好像想进来又不敢。”
小燕子舀羹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不用管他。”
紫薇叹了口气：“永琪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也分时候。”小燕子打断她，舀了一勺银耳羹递到嘴边，“现在来，不是添乱吗？”
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五阿哥到——”
小燕子翻了个白眼，把碗往桌上一放：“说曹操曹操到。”
永琪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他穿着件月白色的常服，领口沾了点尘土，像是走得很急。
“小燕子，你没事吧？”他一眼就看到小燕子，快步走过来，眼里的担忧藏不住，“刚才在宴会上，我……”
“我没事。”小燕子站起身，语气淡淡的，“五阿哥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要歇息了。”
永琪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过了，我很好。”小燕子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多谢五阿哥关心，慢走不送。”
紫薇想打圆场，却被小燕子用眼神制止了。
永琪看着小燕子疏离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蚊子在一旁嘀咕：“乖乖隆滴咚，这气氛比冰窖还冷。”
小虫子赶紧学了声布谷鸟叫，想缓和气氛，却显得更尴尬了。
永琪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还是落在小燕子身上：“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小燕子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永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门“吱呀”一声关上，带走了屋里最后一点暖意。
“格格，你这样会不会太绝情了？”金锁忍不住问。
“不绝情难道留着他继续添乱？”小燕子坐回桌边，把剩下的银耳羹一饮而尽，“与其让他在这里磨磨唧唧，不如让他早点走，省得大家都不自在。”
紫薇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呀，真是变了好多。”
“变了才好。”小燕子挑眉，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总不能一首傻下去，对吧？”
烛火映着她的笑脸，明明灭灭。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翊坤宫还亮着灯，像一只窥视的眼睛，藏在深宫的暗影里，等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小燕子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尔泰前几日送她的，说是能辟邪。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让她心里莫名安定了许多。
不管接下来有什么风浪，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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