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罗炳章的“慈善协会”，林强峰没有回警局。
他还需要一个帮手。
一个游离在黑白两道之外，既有能力，又有动机，且绝对信得过的人。
脑海中，一个女人的身影清晰地浮现。
王菊花。
他拐进几条灯光昏暗的旧巷子，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垃圾腐败的酸味。巷子尽头，一家毫不起眼的理发店亮着惨白的灯。
店门口的塑料招牌己经褪色，露出底下斑驳的铁皮，上面是三个字——菊花理发店。
透过满是油污的玻璃门，能看到一个穿着朴素围裙的女人，正低头给一个打瞌睡的客人剪发。
她就是王菊花。
看上去年约三十，长相温婉，甚至有些柔弱。但那双握着剪刀的手，却异常修长，稳定，且有力。
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林强峰知道，那湖水深处，藏着足以将人吞噬的漩涡。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王菊花头也不抬，声音轻柔得像风。
“剪头。”
林强峰拉开一张满是裂纹的皮椅，坐了下来。
王菊花很快剪完了前一个客人，用扫帚扫掉地上的碎发，然后才走到林强峰身后。
她熟练地围上围布，拿起剪刀。
理发店里很安静，只有剪刀开合的“咔嚓”声，清脆又单调。
林强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看着镜子里王菊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西港最锋利的一把刀。
她的丈夫李百川，曾是警队的缉毒英雄，也是林强峰师傅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三年前，李百川卧底身份暴露，被罗炳章手下的毒贩残忍杀害，分尸抛尸。
从那以后，王菊花就守着这家理发店，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寡妇，平静地活着。
但林强峰知道，她的心，早就随着丈夫一起死了。
支撑她活下去的，只有仇恨。
“老板娘，手艺不错。”林强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王菊花没说话，只是手上剪刀的节奏顿了一下。
林强峰继续说道，声音压得很低，像蛇在耳边吐信，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三年前，李百川被分尸，是罗炳章手下的‘丧彪’动的手。”
“他们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骨头敲碎了，扔进西港河喂鱼。”
“你还记得他左肩上，那条过肩龙的纹身吗？”
林强峰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丧彪把它整张皮都剥了下来，据说，做成了一个灯罩。”
“咔！”
王菊花手中的剪刀，猛地停住。
锋利的剪刀尖，几乎贴着林强峰的耳廓，距离只有不到一厘米。
镜子里，她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整个理发店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她用一种同样低沉，却带着致命危险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回道。
“先生，你认错人了。”
“我不认识什么李百川。”
林强峰看着镜子里她那双冰冷的眼睛，心中暗叹。
果然，是一头被仇恨喂养大的野兽。
他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那几乎要刺破他皮肤的杀气。
王菊花死死地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先生，你的头，该刮了。”
她放下剪刀，转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刀。
刀刃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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