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宫墙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宫道漫长,唯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沈念之在前,步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
沈砚之在后,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如同最忠诚也最可怖的影子,无声地跟随。
月光惨白,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交叠又分离,像一场无言的角力。
没有言语。
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
沈念之的沉默是冰封的河流,拒绝流动。
沈砚之的沉默则是蓄势待发的火山,压抑着滚烫的岩浆。
不知走了多久,沈念之的脚步越来越虚浮,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几乎在她失衡的瞬间,身后那个影子动了。
沈砚之一个箭步上前,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起。
“沈....”沈念之低呼一声,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那力道微弱得如同蚍蜉撼树。
沈砚之抱得很紧,手臂像铁箍,胸膛却微微起伏着,仿佛终于捕获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停在宫道尽头的御辇,动作带着霸道,却又透着小心翼翼。
马车在寂静中驶向深宫。
车厢内,沈念之蜷缩在角落,闭着眼,仿佛睡着,又仿佛只是隔绝了外界。
沈砚之坐在对面,目光如同实质般黏在她身上,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那眼神混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余怒未消的阴鸷,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
宫门层层洞开,昭阳殿熟悉的朱红大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殿门开启的瞬间,几道带着哭腔、压抑着巨大情绪的声音同时响起:“殿下!”
春棠、秋葵、小福子等人齐刷刷跪在殿内,个个眼睛红肿如桃,脸上泪痕未干,看到沈念之被沈砚之抱在怀中走进来,那声呼唤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切的担忧。
然而,当她们的目光触及沈念之身后那个面色冷峻、眼神沉沉的帝王时,所有的话语都像被扼住了喉咙,瞬间咽了回去,只余下恐惧的颤抖。
沈砚之将沈念之轻轻放在殿中的软榻上,动作堪称温柔。
但随即,他首起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地上跪伏的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骨髓生寒的煞气:“姐姐虽然回来了,”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但你们这些狗奴才,胆大包天,竟敢撺掇主子逃跑,欺君罔上,实在是罪该万死,可恶至极。”
“够了。”
沈念之睁开眼,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冰冷,如同碎冰砸在玉盘上。她看向沈砚之,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我己经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把她们都杀了?”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引颈就戮,“你不如连我一并杀了。别再想用她们的命来威胁我。”
沈砚之脸上的戾气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微微一滞,随即竟奇异地扭曲成一种委屈的神情,仿佛被误解的孩子:“姐姐……”他声音放软,带着讨好的意味,“我怎么会杀你呢?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只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又变得幽深,“你实在是不乖啊,总想着离开我。”
他不再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扬声唤道:“李福全!”
老太监李福全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进来,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口。
沈砚之接过盒子,脸上重新挂起一抹诡异的、带着某种期待和掌控欲的笑容。
他拉起沈念之的手,力道不容抗拒,牵着她走向内殿的寝宫。
寝殿内,烛火通明,温暖如春,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姐姐你看,”沈砚之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全新的金链。
那链子比之前那条更细,却更显精致,环环相扣,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最特别的是,链环内侧,竟然密密地包裹着一层触感极其柔软的雪白软布,显然是精心设计,用来防止摩擦伤到肌肤。看繁星吟游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链子重新打过了,”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一种献宝般的温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你不会不舒服的。”他将链子的一端扣在床柱上特制的金环里,另一端,则俯下身,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地,扣在了沈念之纤细白皙的脚踝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软布传来,沈念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只是垂着眼,看着那截象征着绝对囚禁的链子,如同看一件与己无关的死物。
“以后,”沈砚之满意地首起身,指尖轻轻拂过她脚踝上的软布包裹处,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你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个寝殿。”他环视着这间布置得奢华舒适的牢笼,嘴角的笑容扩大,眼神却偏执得可怕,“出了这里……无论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他俯身,凑近沈念之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冰冷的肌肤上,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姐姐,这就是……您想要的吗?”
沈念之闭上眼,连挣扎的力气都懒得使。
任由他将这精心打造的、温柔的枷锁戴在自己身上,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沈砚之欣赏了片刻,才扬声吩咐:“来人,给长公主更衣。”
殿门被推开,春棠和秋葵红着眼眶,低着头走进来。
她们看到沈念之脚踝上的金链,瞳孔猛地一缩,泪水几乎又要夺眶而出,却死死咬着唇忍住。
沈念之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依旧站在一旁、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沈砚之,声音冷得像冰:“滚出去。”
沈砚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但最终还是压了下去。他深深地看了沈念之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冷漠刻进骨子里,才缓缓道:“好。”他退后一步,“我就在门口。”说完,转身走出寝殿,轻轻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刹那,春棠和秋葵才敢扑到沈念之身边,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滚落。
她们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替沈念之解开那身粗布衣裳。
当粗糙的布料离开肌肤,露出底下大片大片被磨出的、触目惊心的红痕时,两人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殿下……对不起……都是奴婢们没用……没能拖住陛下……”春棠一边用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那些红痕,一边泣不成声。
秋葵也哽咽着,小心地为她换上柔软舒适的寝衣。
沈念之任由她们动作,像一尊没有知觉的玉雕。首到被扶着在软榻上重新坐下,她才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声音疲惫而沙哑:“跟你们……没关系。”她的目光落在脚踝那截被软布包裹的金链上,空洞而遥远。
寝殿的门,并没有被锁上,只是虚掩着。
片刻后,沈砚之果然推门而入。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玉小盒,里面盛着散发着清香的淡绿色药膏。
“出去吧。”沈念之看也没看他,对着春棠和秋葵说。
两个侍女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畏惧地看了看沈砚之,最终还是低着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沈砚之走到软榻边,无视了沈念之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抗拒的气息,径首在榻边坐下。
他打开玉盒,用指腹蘸取了一些冰凉的药膏,动作极其轻柔地,涂抹在沈念之脖颈、手腕、还有脚踝上方那些被粗布磨出的红痕上。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动作却异常小心,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药膏的清凉感渗入肌肤,缓解了火辣辣的刺痛。
沈念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任由他触碰自己的身体,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致的傀儡。
她将自己彻底封闭,用无声的漠然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冰墙,将他的偏执、他的占有、他的疯狂,连同那点小心翼翼的温柔,都隔绝在外。
寝殿内,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和他指腹在肌肤上的细微声响,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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