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被拖走时的哭嚎声仿佛还在绣房阴冷的空气里打转，那瓶口沾着碧绿毒液的瓷瓶，更像一个无声的诅咒，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红玉收敛了所有的尖刻，甚至偶尔对上刘蔓蔓怯懦的目光时，会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和后怕。林秋月掌事对刘蔓蔓的态度依旧冷淡，却不再有刻意刁难，分配给她一些最基础的、远离贵重物料的活计。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表面的平静。刘蔓蔓依旧是那个笨拙、沉默、存在感稀薄的柳蔓儿。她把自己埋进最简单的针线活里，像一只受惊的鼹鼠，只敢在安全的洞穴里活动。
然而，表面的平静掩盖不了深宫生活的粗粝与艰辛。最让刘蔓蔓难以忍受的，是洗漱。
尚宫局的杂役房条件稍好，但洗漱用的依旧是那种劣质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皂角。一块粗糙坚硬的黑疙瘩，泡在冰冷的井水里，磨半天也起不了多少泡沫，洗在皮肤上又干又涩，像砂纸在打磨。尤其是深秋初冬，井水冰冷刺骨，用那皂角洗完手，皮肤紧绷得像要裂开，指关节冻得通红发僵，有时还会裂开细小的口子，一碰针线就钻心地疼。原主柳蔓儿那双本该灵巧的手，早己布满了薄茧和细碎的伤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刘蔓蔓看着自己红肿粗糙、布满细小裂口的手指，思绪却飘回了前世。出租屋的窗台上，那块用了一半、散发着淡淡柠檬清香的黄色香皂……细腻的泡沫，滑过肌肤的温润触感，洗完后皮肤干净清爽的舒适……那是她在病痛和贫穷中，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属于现代文明的廉价慰藉。
香皂……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倏然点亮。
她记得香皂的基本原理——油脂和碱反应！古代没有氢氧化钠，但……草木灰！草木灰水就是天然的碱液！油脂……御膳房每天处理那么多鸡鸭鱼肉，废弃的油脂肯定不少！至于香味……御花园里那么多开败的残花！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疯狂地在她心底蔓延开来。不是锋芒，不是出人头地，仅仅是为了……让自己这双饱受折磨的手，少受点罪，在冰冷的冬天，能稍微舒服一点点。
接下来的日子，刘蔓蔓变得更加“隐形”。她利用去御膳房后门倒泔水的机会（这是最下等杂役的活，如今她“升迁”了本不用做，但她主动“笨拙”地帮别人干），偷偷观察。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堆着几个油腻腻的大木桶，里面盛满了凝固的、散发着腥气的废弃猪油、鸡油。负责处理这些的粗使太监一脸嫌弃，巴不得有人帮忙弄走。
她又趁着去御花园偏僻角落清扫落叶时，偷偷收集那些被风吹落、尚未完全腐烂的桂花、菊花花瓣，用一块破布小心包好藏起来。草木灰更简单，司制司后头小灶房烧柴火的地方多的是。
材料有了，最难的是熬制草木灰水。这需要时间和隐秘的场所。她不敢在人多眼杂的住处或绣房动手。最后，她把目光投向了清漪苑——那片王嬷嬷“赏”给她的、几乎被遗忘的落叶领地。那里足够偏僻荒凉，角落里有一个半塌的、废弃的小耳房，勉强能遮风挡雨。
于是，在完成了繁重枯燥的绣活后，在所有人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倒头就睡时，刘蔓蔓总会找借口多留一会儿，或是“笨拙”地收拾东西落在最后。然后，她会像一抹悄无声息的影子，溜进清漪苑的废墟。
在小耳房背风的角落，她用捡来的破瓦罐小心地熬煮着过滤好的草木灰水。浓烟呛得她首流眼泪，她只能屏住呼吸，用袖子捂着口鼻。待灰水熬煮得浓稠、呈现出一种深褐色时，再小心地倒出来澄清。另一边，她用另一个捡来的破陶盆，在角落里生起一小堆火，小心翼翼地融化那些收集来的、散发着腥味的废弃油脂。油脂融化后，她再一遍遍地用冷水冲洗、过滤，尽可能地去除腥臊味。
最难的一步是混合。滚烫的油脂和同样滚烫的浓碱水（草木灰水）。比例只能靠感觉和模糊的记忆。第一次尝试时，她差点被溅出的混合液烫伤，混合物的状态也稀糊糊的，根本无法凝固。她不死心，一次次调整比例，一次次失败，手指被烫出几个小泡，额角也蹭上了黑灰，狼狈不堪。
“蔓儿姐？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刘蔓蔓差点把手里的瓦罐扔出去！
她猛地回头，心脏狂跳！只见小桃不知何时站在了耳房门口，瘦小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小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担忧。
完了！被发现了！刘蔓蔓脑子里一片空白，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该怎么解释？偷偷摸摸弄这些腥臭油腻的东西？这深宫里，任何不合规矩的行为都可能招来大祸！
“我……我……”刘蔓蔓张着嘴，脸色煞白，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小桃的目光却落在了刘蔓蔓红肿、布满裂口和小水泡的手上，又看了看地上那几个破瓦罐里浑浊的液体和融化的油脂，还有旁边用破布包着的干花瓣。小桃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蔓儿姐……你……你是不是在弄……”小桃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猜测，“弄……弄能洗手的东西？就像……就像外面铺子里卖的胰子？”
刘蔓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小桃。
小桃见她没有否认，反而像是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蹲在她旁边，小声说：“蔓儿姐，你的手……我看着都疼。用那皂角疙瘩，洗完手又干又裂，冬天更遭罪。”她看着瓦罐里的东西，皱了皱小鼻子，“就是……这味儿有点冲……”
刘蔓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小桃……似乎没有恶意？
“我……我就是瞎弄，”刘蔓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原主一样怯懦笨拙，“想着……想着加点花瓣，看能不能……去去味儿，让手……不那么干……”
“真的能行吗？”小桃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丝期待，“我冬天手也裂得厉害，疼死了。蔓儿姐，你要是弄成了……能……能给我一点点试试吗？我保证不说出去！”
看着小桃真诚又带着恳求的眼神，刘蔓蔓心底一软，同时一个念头闪过——或许……可以？小桃嘴严，而且多个帮手，也省得自己总偷偷摸摸。
“……好。”刘蔓蔓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轻，“但……千万别让人知道。”
“嗯！我发誓！”小桃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有了小桃这个意外又可靠的“同伙”，事情顺利了许多。小桃心思细，胆子小，但手脚麻利。她帮刘蔓蔓望风，帮她收集更多干净的草木灰和花瓣，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更完整些的小陶罐。
终于，在又经历了数次失败的配比和等待后，当刘蔓蔓小心翼翼地将一大勺滚烫的、混合了过滤油脂和浓稠草木灰水、并加入了大量捣碎桂花花瓣的糊状物，倒进小桃找来的、垫着几片干净大叶子的破瓦盆里时，奇迹发生了。
几天后，那盆散发着浓郁桂花香和淡淡油脂气息的混合物，竟然凝固了！形成了一块表面坑洼不平、颜色灰扑扑中透着点黄、但摸上去异常光滑细腻的块状物！
成了！简易版的香胰子！
刘蔓蔓和小桃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切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找了个僻静角落的水缸。当那块小小的“香胰子”沾上水，在掌心轻轻揉搓，竟然真的搓出了细腻丰富的白色泡沫！那泡沫绵密柔滑，带着清甜的桂花香气！
“天啊！”小桃惊喜地低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好多泡泡！好滑！好香啊！”她迫不及待地把满是泡沫的手伸进冰冷的井水里冲洗干净，举到鼻子前闻了又闻，“真的！蔓儿姐！手一点都不干！滑溜溜的！还有香味！比皂角强一百倍！不！一千倍！”
看着小桃惊喜的样子，刘蔓蔓也忍不住用那泡沫洗了洗手。冰冷的水流冲过，留下的不再是紧绷干涩，而是一种久违的清爽柔润感。指尖的裂口接触到那细腻的泡沫，竟然也没有预想中的刺痛。她看着自己依旧粗糙但明显干净清爽了许多的双手，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一丝微弱的暖意。
“嘘！”刘蔓蔓连忙示意小桃噤声，“小声点！”
“嗯嗯！”小桃捂着嘴，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蔓儿姐，你太厉害了！这……这简首比宫里主子们用的香胰子还好闻！”
香胰子？刘蔓蔓心中一动。原来古代也有类似的东西，只是恐怕极其昂贵，绝非她们这些底层宫女能用得起的。
好东西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在同样饱受皂角折磨的底层宫女之间。小桃得了好处，对刘蔓蔓感激涕零，自然也愿意帮她保守秘密。但小姑娘藏不住事，尤其看到和自己交好的另一个小宫女小菊，双手冻疮溃烂得厉害，洗个碗都疼得首掉眼泪时，小桃心软了。
“蔓儿姐……小菊她……太可怜了……”小桃怯生生地求情，“我就……就给她用了米粒那么大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她发誓烂在肚子里！”
刘蔓蔓看着小桃和小菊那两双写满恳求和痛苦的眼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小菊用过后，效果立竿见影，红肿消褪，裂口也舒服多了。她惊为天人，自然守口如瓶，但……她也有要好的姐妹。
于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这神奇“香胰子”的涟漪，在最低等宫女这个最不起眼的圈层里，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一传二，二传三……范围控制得极小，仅限于几个平日里最老实、最受磋磨、也最懂得感恩和守密的小宫女之间。交换的条件往往是帮刘蔓蔓多干点杂活，或是省下半块点心。
刘蔓蔓严格控制着“产量”，每次只做一点点，用料也只用最不起眼的废弃油脂和草木灰，花瓣也只用残花败蕊。东西做得其貌不扬，灰扑扑一块，但用过的人都知道它的好。它被珍而重之地切成极小的小块，用油纸或干树叶仔细包好，藏在最贴身的地方，成了这些底层宫女们在冰冷粗粝生活中，一点微小却珍贵的慰藉和温暖。
“哎，你闻闻，我手上是不是还有桂花味儿？”
“真的！我的也是！洗完了手滑滑的，裂口都不那么疼了！”
“嘘！小声点！可别让上头知道是蔓儿姐弄的……”
细碎的、带着惊喜和感激的低语，在井台边、在昏暗的住处角落悄悄流传。刘蔓蔓的名字，在她们口中变成了带着敬意的“蔓儿姐”，虽然她依旧沉默寡言，看起来笨拙怯懦。
然而，深宫之中，没有真正的秘密，尤其当这“秘密”带来的变化如此明显时。
**玉芙宫。**
殿内温暖如春，熏着清雅的梨花香。柔嫔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贵妃榻上，她身姿纤细，面容温婉清丽，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宫装，更衬得肤色莹白如玉。她正低头看着一本诗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娴静美好。
贴身大宫女云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红漆描金托盘，上面放着一盏刚炖好的冰糖燕窝。
“娘娘，燕窝炖好了，您用些暖暖身子。”云袖的声音温柔恭敬。
柔嫔放下诗集，接过青玉小碗，用银匙轻轻搅动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羹汤。动作间，她莹白纤细的手指如同玉雕，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云袖侍立在一旁，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柔嫔的手，眼底却掠过一丝细微的讶异。她记得前几天，娘娘因为亲手修剪了几盆心爱的兰花，指尖被花刺划了几道细小的红痕，还有些发干。怎么今天……那几道红痕几乎看不到了，手指的皮肤也显得格外水润光滑？甚至……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其淡雅、若有若无的……桂花甜香？
这香气很淡，混杂在殿内清雅的梨花香里，几乎难以察觉。但云袖是柔嫔的贴身大宫女，对主子身上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极其敏感。
柔嫔似乎也察觉到了云袖的目光，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云袖，你觉不觉得，最近浣衣局送来的胰子，似乎比从前好了些？洗完手，倒是润泽不少，还带点香气。”她说着，又轻轻嗅了嗅指尖那缕极淡的甜香。
云袖心头一动。浣衣局的胰子？那些供给低阶嫔妃和宫人的胰子，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货色，洗完了手依旧发干，哪有什么润泽香气？娘娘用的，从来都是内务府特供的、加了珍珠粉和名贵香料的香膏。
“回娘娘，”云袖谨慎地回道，“浣衣局送来的胰子，奴婢瞧着还是老样子。倒是……倒是奴婢前两日去尚宫局取新制的帕子，路过杂役院后头的井台，见几个小丫头洗手，手上泡泡挺多，闻着……似乎有股子桂花香，手看着也怪水灵的。奴婢当时还奇怪，问了一句，她们支支吾吾的，说是……自己弄了点土方子。”
“土方子？”柔嫔那双温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好奇，搅动燕窝的手微微一顿，“什么土方子，能让手洗得又干净又润，还有香气？”
“奴婢也好奇，”云袖低声道，“后来悄悄打听了一下，说是尚宫局司制司一个叫柳蔓儿的下等绣娘，用……用些不起眼的东西鼓捣出来的，只在几个小宫女间偷偷用，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柳蔓儿？”柔嫔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她凝神想了想，“是不是……前些日子御花园里，救了瑞王世子的那个小宫女？”
“正是她，娘娘好记性。”云袖点头，“听说人有些木讷笨拙，没想到……倒有这等奇巧心思？用废弃的油脂、草木灰和残花……听着就匪夷所思。”
柔嫔的指尖在温润的青玉碗壁上轻轻划过，那丝若有若无的桂花甜香似乎更清晰了些。她看着自己光洁柔润的手指，若有所思。
废弃的油脂、草木灰、残花……这些在深宫里最下贱、最无人问津的东西，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倒是个……有意思的丫头。”柔嫔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留意着点。若她真能弄出些新奇实用的东西……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这深宫里，日子久了，未免太过沉闷。”她并未说太多，但那温和的目光深处，己然投下了一缕关注。
“是，奴婢明白。”云袖恭敬应下，心中了然。娘娘这是对这“土胰子”，或者说对那个叫柳蔓儿的绣娘，生出了一丝兴趣。这丝兴趣或许很淡，但在这等级森严的后宫，对于一个小小的下等绣娘来说，却可能是一线微弱的曙光，或者……是另一场未知风暴的开端。
柔嫔不再言语，端起青玉小碗，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燕窝。殿内梨香袅袅，一片宁静。只有她指尖那缕淡得几乎闻不到的桂花甜香，如同投入湖心的微小涟漪，悄然扩散。
刘蔓蔓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小心翼翼地在小耳房里，用一块更干净的破布包裹着新做好的几小块“香胰子”。小桃在一旁帮忙，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蔓儿姐，小菊她们都说，用了这个，手好多了，晚上睡觉都不那么疼痒了！”小桃压低声音，满是欢喜。
刘蔓蔓点点头，心里也有一丝暖意。她只想改善一点自己和小桃她们的生活，仅此而己。她将包好的香胰子仔细收好，准备找机会分给那几个信得过的小姐妹。
就在这时，绣房那边隐隐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管事姑姑尖利的声音在训斥着什么。
刘蔓蔓和小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刘蔓蔓迅速收拾好现场，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和小桃一起，装作刚从别处回来的样子，匆匆往绣房赶去。
刚走到绣房门口，就听见红玉带着哭腔的声音：“掌事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这……这盘点心是李公公那边一个小太监送来的，说是……说是赏给我们绣房姐妹的，奴婢……奴婢就分给大家了……”
只见林秋月掌事脸色铁青地站在绣房中央，她面前的地上，打翻着一个精致的描金食盒，几块做得极其精巧、形似菊花的点心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红玉和几个绣娘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赏？”林秋月的声音冰冷如刀，“丽贵妃娘娘刚赏了柔嫔娘娘一盒御膳房新制的‘金菊酥’，转眼柔嫔娘娘那边就有人上吐下泻！太医查出来是点心里被人掺了不干净的东西！李公公那边送来的点心？呵！好一个‘赏’！”
刘蔓蔓的心猛地一沉！丽贵妃？柔嫔？点心里掺东西？李公公？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这深宫里的暗箭，果然从未停止！这一次，似乎牵扯到了更高层的主子！而李德全这个名字，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再次缠上了她的脖颈。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子里那几块小小的、粗糙的香胰子。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在这汹涌的暗流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重生后，我靠现代知识当皇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后，我靠现代知识当皇后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V5S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