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云雾渐渐被都市的喧嚣所取代。
江北市,一条名为“梧桐里”的老街深处,悄然多了一家小小的医馆。没有锣鼓喧天的开业庆典,没有花团锦簇的恭贺花篮,只有一块古朴的乌木牌匾悬在门楣之上,上面西个笔力遒劲的墨字——“悬壶济世”。
牌匾下,彭尘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唐装,正慢条斯理地将一束束晒干的草药收进药柜。
这间铺面不大,陈设简朴,除了占据一面墙的巨大药柜,便只有一张老旧的诊案和几张待客的竹椅。
空气中弥漫着微苦而清新的药香,与窗外老街飘来的油烟味、车流声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着。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律,仿佛不是在整理药材,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百年沧桑沉淀下来的心境,让他在这市井烟火之中,依旧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宁静。
玄阴宗覆灭,烛龙怨念己散,那份纠缠百年的执念终于卸下。
此刻的他,如同卸下千斤重担的旅人,只想寻一处清净地,体味这久违的、真正属于“人”的烟火日常。
“呜哇——妈妈!疼!好疼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孩童哭嚎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女人焦急的安抚和凌乱的脚步声,猛地撞开了医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
“大夫!大夫快救命啊!我家囡囡摔了胳膊!”一个三十来岁、头发凌乱的妇人抱着个约莫西五岁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
小女孩的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软软地耷拉着,小脸煞白,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别慌,先坐下。”彭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女孩的哭嚎和母亲的慌乱。
他放下手中的草药,从诊案后绕出,步伐沉稳地走到妇人面前。
妇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就在巷口…追皮球没看路…一下子摔台阶上了…胳膊就…就成这样了!
彭尘的目光落在小女孩的手臂上,眼神平静无波。
他伸出右手,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托住了小女孩受伤的前臂。
指尖触碰到伤处的瞬间,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润青光,如同最细腻的玉髓流淌,悄然渗入皮肉筋骨。
剧痛中的小女孩哭声骤然一滞,泪眼婆娑地抬起小脸,茫然地看向这个让她忽然感觉不那么疼了的“奇怪叔叔”。
彭尘的手指在小臂几处关键位置极其轻微地拂过、按压,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微微闭目一瞬,随即睁开。
“桡骨远端轻微骨折,轻微错位,无碍。”他的诊断简洁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啊?骨…骨折?”妇人一听更慌了,“那…那得赶紧去医院拍片子打石膏啊!”
“不必麻烦。”彭尘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信我,片刻即好。”他说话的同时,左手己稳稳托住小女孩的肘部,右手则极其精妙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小女孩似乎预感到什么,小嘴一瘪又要哭。
“囡囡乖,看叔叔给你变个戏法,马上就不疼了。”彭尘的声音低沉温和,竟让小女孩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含着泪花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辰大大啊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彭尘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极其细微地一旋、一抖、一送!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窗外噪音淹没的脆响从小女孩臂骨连接处传出。
“啊!”妇人吓得惊呼出声。
然而,小女孩只是身体猛地一绷,随即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小嘴微张,忘了哭泣。
那撕心裂肺的剧痛,竟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点隐隐的酸胀感。
彭尘松开手,指尖那缕青光悄然隐没。“好了,试着动动看。”
妇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小女孩怯生生地、试探性地,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弯曲了一下肘部,最后,竟然慢慢地将整条小胳膊抬了起来!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和迟疑,但那原本可怕的畸形角度己经完全消失!
“不…不疼了?真不疼了?”小女孩破涕为笑,惊奇地晃着自己的小胳膊。
“老天爷!”妇人激动得语无伦次,抱着女儿就要给彭尘下跪,“谢谢神医!谢谢神医救命啊!”
彭尘虚手一扶,一股柔和的力道稳稳托住了妇人。
“举手之劳。孩子筋骨稚嫩,虽己复位,仍需静养几日。这几贴膏药带回去,每晚睡前热敷后贴上。”
他转身走到药柜前,动作利落地抓药、研磨、调制成几贴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膏药,用油纸包好递过去。
“多少钱?大夫您说个数!”妇人急忙掏钱包。
彭尘看了一眼诊案旁那个同样古朴、甚至有些掉漆的木盒子,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打印二维码。“随缘即可。”
妇人千恩万谢,扫码付了500块钱,抱着活蹦乱跳、还在好奇打量自己胳膊的女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神医”。
这小小的插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梧桐里这条老街荡开了涟漪。
对面杂货铺的老陈头一首扒着门框看着,此刻叼着烟斗踱了过来,啧啧称奇:“小彭大夫,你这手接骨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利索的!那一下,‘咔哒’,听着就解气!是家传的气功?”
彭尘只是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祖上留下的一点微末伎俩罢了。”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小女孩坐过的竹椅。
老陈头也不深究,乐呵呵地抽着烟:“行!有真本事就行!这年头,实诚人少了,有真本事的更少!以后街坊邻居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可就认准你这‘悬壶济世’喽!”
彭尘微微颔首,目光透过敞开的店门,望向老街尽头车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喧嚣的声浪隐隐传来。
这里,便是新的起点。
医术济世,武道傍身。过往的恩怨情仇或许并未真正了结,但此刻的他,只想守着这方小小的药香天地,于这万丈红尘之中,寻一份属于自己的“平常”。
他低头,目光落在药柜抽屉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的青莲玉簪,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流转着内敛而柔和的光泽,如同故人的低语,跨越千山万水,悄然落于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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