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杨凡的镔铁棍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就要刺中血色光膜，秦慕言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闪至玄铁台前。他袖中窜出一条泛着白气的白骨长鞭，鞭梢精准缠住铁棍中段，却没像预想中那样用力拉扯，只是稍微滞涩了一下攻势 —— 这力道里藏着的犹豫，与他平日作为 “死侍” 的果决判若两人。
秦慕言缓缓回头，目光越过杨凡，落在后方的苏璃身上。那双眼曾装着富家公子慵懒笑意的眸子，此刻翻涌着决绝的浪潮 —— 过去伪装出的温润、试探时的刻意，还有作为死侍刻在骨血里的服从，尽数褪去，只剩破釜沉舟的坚定。“我从来不是真心替他做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般砸在石室里，震得人皮灯笼的幽绿火焰剧烈晃动，“在醉春楼第一次装作与你相遇，在茶馆‘无意’提起鸦主的传闻，在镇妖观‘恰巧’送来疗伤药…… 都是他的命令，可我对你的心意，却是真的。”
苏璃浑身剧烈震颤，指尖银针“当啷”坠地，在青石砖上迸出细碎声响。记忆如潮水翻涌，初见那日，秦慕言身着月白锦缎长袍，手持玉骨折扇轻摇，自称江南富商之子，因贪恋江湖风光误入此地。他总爱用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打量她，故作好奇地询问：“听闻鸦主坐镇黑风谷，不知是真是假？” 还煞有介事地分享江湖邪修传闻，那些关切话语里，藏着多少精心算计的试探。可他望向她时眼底流转的温柔，炽热得几乎要灼穿她的灵魂，又怎会是虚假？
“秦公子…… 不，阴骨护法，你……” 苏璃的声音带着颤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茫然。秦慕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抬手结印，掌心幽绿咒光暴涨。原本围攻杨凡的十二具白骨卫士，竟齐齐调转方向，空洞眼窝里的鬼火骤然炽烈，寒光凛冽的骨刃齐刷刷对准玄铁台上的血色光膜，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刺去！“他让我潜伏在你身边，探听天下局势动向，摸清你的灵根特质 —— 毕竟，你那纯阴灵根是他疗伤最好的药引。”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嘲，“可我没想到，会真的对你动了心。”
“孽障！” 玄铁台上的墨临渊突然爆发出比之前更狂暴的怒吼，震得石室顶部碎石簌簌掉落。血色光膜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黑血如断线的珠子般从裂缝中滴落，砸在玄铁台上发出 “滴答” 声响。他死死盯着秦慕言，浑浊的左眼因暴怒而布满血丝：“我从你三岁起就培养你，教你功法，凡事鼎力相助。把你当做最值得信赖的人。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违背我的命令？”
秦慕言的青衫因灵力波动而微微颤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 体内禁制己开始反噬。“三岁那年，你屠了我全家，却留下我，不是因为仁慈，是觉得我骨相适合练阴骨术，能成为你的工具。你给我喝下控心散，在我体内种下禁制，让我成为最听话的死侍！” 他抬手按在胸口，压制着体内翻涌的痛感，“这些年，我像木偶一样听你差遣，可遇见她之后，我才知道，人不该只为服从活着。”
控心散、禁制…… 这些陌生的词汇让苏璃心头一紧。她终于明白，为何秦慕言有时会突然皱眉隐忍，为何提起鸦主时眼神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 那不是犹豫，是刻在身体里的束缚。
“工具就该有工具的样子！” 墨临渊的狂笑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人心，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蛮天纪》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你以为这点小动作能拦我？既然你不愿听话，那我就亲手毁了你！” 他猛地抬手拍向自己心口，血色光膜骤然炸开 —— 为了杀秦慕言，他竟强行突破疗伤禁制，哪怕代价是心脉进一步受损！
黑色魔气如海啸般从墨临渊体内涌出，石室里的玄铁瞬间被染成漆黑，无数道魔气凝成的尖刺悬浮在半空，纵然实力下降，此刻也依然有着凝神境中后期的修为。魔气首指秦慕言。“你护着她？那我就先杀你，再拿她炼药！” 墨临渊的声音里满是残忍的快意，魔气尖刺如暴雨般射向秦慕言。
秦慕言眼中闪过疯狂，他突然将体内所有阴骨之气尽数灌进白骨长鞭，鞭子瞬间化作巨大的骨盾，挡在苏璃身前。“走！快离开这里！” 他回头看向苏璃，眼底满是不舍与决绝，“我真的很喜欢你，好好活下去。”
“秦公子！” 苏璃伸手想去拉他，却被杨凡死死按住 —— 此刻的魔气尖刺，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魔气尖刺狠狠扎在骨盾上，“咔嚓” 声不绝于耳。骨盾在魔气侵蚀下迅速崩解，尖刺穿透秦慕言的胸膛，黑血顺着尖刺的缝隙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骨盾碎片。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却仍死死挡在苏璃面前，不让半道魔气靠近她。
墨临渊狞笑着加大魔气输出，又一道粗壮的魔气凝成巨手，狠狠拍向秦慕言的后背。“噗 ——” 秦慕言喷出一大口血，身体向前踉跄着扑向苏璃，却在触碰到她之前，无力地倒在地上。
苏姑娘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她踉跄着扑到秦慕言身侧，双手颤抖着想要将他扶起，却发现他的身体己经渐渐被黑气侵蚀。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每一滴泪都像是一把利刃，割着她的心。“不！不！”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秦慕言的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唤醒沉睡的他，却只能换来指尖的一片冰凉。
秦慕言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苏璃泪如雨下的脸，嘴唇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用尽全力，将一枚藏在袖中、刻着 “苏” 字的玉佩递向她 —— 那是秦慕言偷偷为她打造的护身玉，却一首没有机会送与佳人！
"蠢货！" 墨临渊瞅着秦慕言逐渐冰冷的尸体，破碎的玄铁面具下，那双魔化的竖瞳泛起猩红血光。他胸前的禁制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蔓延，黑血顺着衣襟滴落，在青石板上灼烧出滋滋作响的焦痕。掌心凝聚的魔球疯狂流转着漩涡，连周围空气都被撕扯出细密的空间裂缝："杨凡，下一个就是你！等你死了，这小娘子的纯阴灵根......" 沙哑的笑声戛然而止，化作喉头腥甜的咳嗽。
杨凡猛地将苏璃护在身后，镔铁棍骤然迸发的金蓝电弧如灵蛇狂舞，照亮少年染血的侧脸。秦慕言脖颈处狰狞的血洞还在汩汩渗血，那只至死都保持着传递玉佩的手臂，此刻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苏璃颤抖的指尖抚过冰冷的面颊，滚烫的泪珠砸在秦慕言僵硬的睫毛上，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像是狂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为什么……” 杨凡望着这一幕，眼底的雷光与杀意轰然炸开 —— 荒乾宗的灭门惨状、秦慕言用生命筑起的誓言，还有少女绝望的呜咽，将所有仇恨熔铸成一柄复仇的利刃，在胸腔中疯狂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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