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裹挟着死亡的血腥和金属碎屑,在杨过与影之间无声奔涌。影那只覆盖着暗红金属甲片的手,如同地狱鬼爪,死死攫住散发着微弱乳白光晕的玉图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发出濒临碎裂的细微“咯吱”声,光晕被暗红金属强行压制,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杨过涣散的、布满血丝的瞳孔,死死锁定近在咫尺的金属面具。面具眼孔深处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残存的意识。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扼紧咽喉,肺部火辣辣地灼痛,每一次徒劳的抽搐都牵扯着背部那片熔毁焦黑的金属荆棘丛,带来新一轮撕裂灵魂的剧痛。胸口玉佩传来的微弱温热,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搏动,顽强地对抗着包裹全身的刺骨冰寒和深入骨髓的虚脱。
不能…给他!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铁钉,狠狠楔入杨过被剧痛和窒息碾碎的意志废墟!求生的本能和对这引发一切灾祸根源的秘藏地图的最后执念,混合着对影刻骨的恨意,猛地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呃啊——!”一声混合着金属摩擦声和水泡破裂的嘶吼从杨过喉咙里炸开!他完好的左手,在水中爆发出最后的、不顾一切的力量,不再抓向玉图碎片,而是如同垂死毒蛇的反噬,五指如钩,带着撕裂水流的决绝,狠狠抓向影那只攫住玉图碎片的金属手腕!
“嗤!”
指尖狠狠抠进覆盖手腕的暗红金属甲片缝隙!冰冷的金属触感混合着甲片边缘的锐利,瞬间割破了杨过的指腹,鲜血混合着河水泥污晕染开来。但这微不足道的创伤,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支点!
杨过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借着这微小的抓握点,整个身体如同被激怒的困兽,猛地向前一冲!头颅狠狠撞向影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水下响起!杨过的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面具上,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额角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水流。但这不顾一切的撞击,终于撼动了影稳如磐石的身形!
影的身体在水中微微后仰,抓住玉图碎片的手腕被杨过死死抠住,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那两点猩红的眼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仿佛被这蝼蚁般的垂死反击所激怒!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猛地从影的脸部传来!
杨过撞在面具上的冲击力,加上他左手死命抠抓对方手腕带来的拉扯力,双重作用之下,影脸上那副本就布满裂痕、在鼎心爆炸中受损严重的金属面具,沿着左颊那道最深的裂口,猛地被撕裂开来!
半张面具如同腐朽的树皮,被硬生生地掀飞,旋转着坠入浑浊的河底淤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浑浊翻腾的河水,裹挟着血腥和金属碎屑,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炽白强光灼烧视网膜留下的血红残像尚未褪去,杨过撞得鲜血淋漓的额头传来阵阵钝痛。然而,所有的感官冲击,所有的剧痛和窒息,在这一刹那,都被眼前暴露出的景象彻底碾碎、冻结!
面具之下,并非想象中的狰狞鬼面,也不是完全被熔毁的恐怖疤痕。
暴露在冰冷河水和杨过视线下的,是半张脸。
一张女人的脸。
苍白得毫无血色,如同在河底沉睡了千年的玉石雕像。皮肤细腻,线条柔和,依稀能辨认出曾经清秀温婉的轮廓。然而,这半张脸上,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冰冷的瓷白色,看不到丝毫血色和温度。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半张脸的边缘。
没有鲜血,没有皮肉翻卷的伤口。在那金属面具被撕裂的边界,苍白的皮肤与下方暴露出的东西,形成了一种超越人类想象的、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怖连接!
那不是骨骼!不是血肉!
是金属!冰冷的、闪烁着暗沉银灰色泽的金属骨架!
颧骨的位置,苍白的皮肤如同劣质的墙纸般,边缘、剥落,暴露出下方棱角分明、覆盖着复杂细密纹路的金属结构!下颌骨的线条,更是首接由一节节精密咬合、泛着寒光的银灰色金属构件构成!皮肤与金属的交界处,看不到任何缝合或焊接的痕迹,仿佛那苍白的皮肤是首接从冰冷的金属骨架上“生长”出来,又或者,是金属强行“吞噬”了原本的血肉,形成了一种扭曲的共生!
这半张脸,如同最拙劣的工匠用白玉和废铁拼凑出的恐怖艺术品,一半是死寂的苍白人皮,一半是的、毫无生机的机械骨骼!
杨过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维,所有的剧痛,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被彻底清空、粉碎!只剩下眼前这半张脸带来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形容的巨大冲击和荒谬绝伦的恐惧!他死死抠住影手腕的手指,因极致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恐怖而瞬间僵硬、冰凉!
“呃…”一声极其轻微、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气音,从那半张人皮、半张金属骨骼的“嘴”里溢出。不是影之前那扭曲变调的声音,而是一种…更加干涩、更加破碎,仿佛生锈齿轮强行转动的艰涩声响。
影(或者说,这半人半机械的存在)那暴露在外的、由金属骨骼构成的左眼窝里,原本猩红的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金属孔洞。而右半边面具覆盖下的眼孔中,那点猩红的光芒却骤然变得炽烈无比,死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愤怒?是惊愕?还是…一丝被触及最深禁忌的疯狂?——钉在杨过因极度震惊而失焦的脸上!
这目光,这半张脸…这轮廓…
杨过涣散的瞳孔,在巨大的冲击下艰难地、一寸寸地聚焦。额头上流淌下来的温热鲜血,混合着冰冷的河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模糊那深埋在记忆最深处、被岁月尘封的轮廓!
一个模糊的、带着温暖笑容的妇人脸庞,如同褪色的画卷,在他混乱的意识深处缓缓浮现…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下颌柔和的线条…
“娘…?”一个破碎的、连杨过自己都听不真切的气泡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从他染血的唇间无意识地溢出。这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凝固的死寂!
就在杨过这声无意识的呼唤响起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狂暴、混乱、带着毁灭性气息的能量波动,猛地从影(穆念慈?)的身体深处爆发出来!仿佛杨过那一声呼唤,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她体内某个最禁忌、最不稳定的能量熔炉!
她那只被杨过死死抠住手腕的金属手臂,覆盖的暗红甲片缝隙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不稳定的猩红光芒!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传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杨过死死抠住对方手腕的左手手指,被这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地震断!三根手指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他的神经!
“呃啊——!”杨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断指处鲜血狂涌!身体被这股巨力狠狠甩飞出去,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重重撞在后方一块巨大的、半埋在淤泥中的青铜鼎残骸上!
“噗!”背部焦黑的金属荆棘丛与冰冷的青铜残骸猛烈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本就龟裂脆弱的尖刺瞬间崩断数根,断口处喷溅出暗红色的、带着浓重金属腥气的粘稠液体!剧烈的反噬混合着撞击的剧痛,让杨过眼前彻底一黑,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和金属碎屑的黑血狂喷而出,意识瞬间沉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影(穆念慈?)的身体在爆发出那股毁灭性能量后,也出现了剧烈的震颤!右半边面具下,那点猩红的光芒疯狂闪烁,如同失控的电路。暴露在外的金属左臂骨骼上,细密的纹路如同过载般亮起刺目的红光,发出细微的、如同电线短路的“噼啪”声。她那只攫住玉图碎片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碎片表面的乳白光晕在狂暴的能量和颤抖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或碎裂。
她猛地低下头,那半张苍白死寂、半张冰冷机械的脸,死死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和狂热的眼神,盯着自己颤抖手掌中那块散发着微弱光晕的玉图碎片。那暴露的金属下颌骨微微开合,发出艰涩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在无声地咆哮或…哭泣?
浑浊的河底,毁灭的余烬尚未平息。
耶律齐的身体如同破碎的麻袋,半埋在冰冷的河床淤泥里。腰腹那道巨大的伤口被浑浊的泥水浸泡,边缘的皮肉翻卷发白,隐隐能看到蠕动的内脏。毒素带来的青灰色尸斑己经蔓延到脖颈,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沉重得如同丧钟,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玉屑的腥甜。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中沉浮,死亡的阴影厚重得令人窒息。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归于永恒的沉寂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凉的气息,如同沙漠中的一缕微风,毫无征兆地拂过他麻木僵硬的指尖。
那气息的来源,是他脱手沉入附近淤泥中的古朴长剑的剑柄。剑柄末端,一枚镶嵌其上的、毫不起眼的深蓝色玉石,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夏夜萤火般的清凉光晕。
这股清凉的气息如同强心针,瞬间刺激了耶律齐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他僵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指尖的麻木感似乎被这股清凉驱散了一瞬!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驱使着那根唯一还能勉强动弹的手指,极其缓慢地、颤抖着,向着那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剑柄探去…
冰冷的淤泥包裹着指尖,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耗尽了他积攒的所有力气。尸斑的麻木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那微弱的清凉带来的生机。指尖距离剑柄,只有一寸之遥,却如同隔着天堑。
能…碰到吗?
另一片被翻涌泥浆覆盖的河床。
陆无双的身体如同被遗弃的残破布偶,静静地沉在淤泥里。左肩那个恐怖的贯穿伤口被泥浆糊住,暂时止住了流血,但内里的撕裂和骨骼的破碎依旧带来持续的、深入骨髓的钝痛。溃烂的眼球被浑浊的泥水浸泡,灼痛感混合着冰冷的麻木,如同最残酷的刑罚。跛足深处那根冰魄银针的寒意,在极致的冰冷和虚弱下,反而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如同冻结灵魂的“保护”,让她感觉不到太多腿部的知觉,只剩下一种沉入冰渊的虚无。
她的意识早己沉入无边的黑暗,只剩下身体本能的、极其微弱的呼吸起伏。
突然!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搏动感,如同黑暗中苏醒的脉搏,猛地从她那只按在鼎壁节点上、此刻被埋在淤泥中的右手掌心传来!
不是之前的剧痛,不是能量的冲击。这搏动感…温暖、厚重、带着一种古老而坚韧的生命力…如同…大地母亲沉睡的心跳?
是那鼎心!那颗在爆炸前,她意识感知到的、悬浮在青铜巨鼎核心熔炉空腔内的金属心脏!它…没有完全毁灭?!
这搏动感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穿透了厚重的淤泥和冰冷的河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轻轻拉扯着陆无双沉沦的意识。
“呃…”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梦呓般的气泡,从她沾满泥浆的唇间溢出。被淤泥覆盖的右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仿佛在回应那来自大地深处、来自毁灭核心的…古老心跳。
浑浊翻腾的水流中,影(穆念慈?)的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着,右半边面具下的猩红光芒疯狂闪烁。攫住玉图碎片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碎片表面的乳白光晕在狂暴能量和手掌颤抖的双重压迫下,明灭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她猛地抬起另一只手——那只覆盖着暗红金属甲片的手——不再稳定自身,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狠狠抓向自己胸前!
“嗤啦!”
覆盖胸前的破烂黑色斗篷被金属利爪轻易撕裂!露出了下方的情景!
那并非人类的胸膛!
覆盖胸口的,是一整块严丝合缝、泛着暗沉冷光的弧形金属护甲!护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活体血管般的银灰色能量纹路,此刻正因为她体内能量的狂暴而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即将熔断的电路!
她的金属利爪,带着刺耳的刮擦声,狠狠抓挠着那块坚固的金属胸甲!火花在冰冷的河水中迸溅,发出短暂的“滋滋”声!胸甲表面被刮出一道道深深的凹痕!
她似乎想强行破开这层金属保护!
就在金属利爪的疯狂抓挠下,胸甲中心位置,一个极其细微的、如同锁孔的凹陷处,在能量纹路的明灭间,若隐若现!那凹陷的形状…赫然与杨过脖颈上悬挂的那半截玉佩的断口,完美契合!
影(穆念慈?)那半张暴露的金属下颌骨猛地张开,发出无声的、充满极致痛苦和渴望的嘶啸!右眼孔中的猩红光芒炽烈如血!她颤抖的、攫住玉图碎片的手,猛地将其高高举起,碎片散发的乳白光晕几乎要被她掌心的狂暴能量彻底压灭!
她要将这碎片,当作最后的钥匙,不顾一切地插入胸前的锁孔!哪怕会引发更恐怖的毁灭!
而就在此刻,杨过被撞飞、陷入昏迷的身体,在河水的冲刷下微微翻转。脖颈间,那半枚紧贴着胸骨的玉佩,似乎感受到了同源碎片的濒危以及那胸前锁孔传来的、如同深渊召唤般的吸引,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的脉动!
“咚!咚咚!”
温热的脉动如同战鼓,狠狠敲击在杨过冰冷的胸骨上,瞬间穿透了昏迷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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