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老宅灯火通明,琉璃宫灯折射出璀璨光华,将精心布置的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鲜花与珍馐美馔混合的馥郁气息,悠扬的弦乐流淌其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豪门盛宴的繁华景象。今日是姜家老太君,姜焓彤祖母的八十大寿,几乎半个上流社会的名流都汇聚于此。
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迈巴赫无声地滑至雕花铁门前。车门打开,江砚白率先跨出,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他脸上挂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意,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风流倜傥,仿佛昨夜暴雨中的暴怒与杀意从未存在过。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深褐色的瞳孔深处,沉淀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紧随其后下车的,是他的姐姐江敏。江敏与江砚白的张扬不同,她气质沉静干练,一身利落的香槟色裤装,妆容精致却不失威严,举手投足间皆是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场。她淡淡扫了一眼弟弟,低声提醒:“今天场合重要,收起你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姜老太君德高望重,父亲很看重这次祝寿,希望我们能与姜家在城西开发的项目上达成初步意向。”
“知道了,姐。”江砚白懒洋洋地应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放心,演戏嘛,我擅长。”
姐弟俩在管家恭敬的引领下步入主厅。他们的到来,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江家姐弟,一个代表着江氏集团未来的实权,一个代表着江家豪门的光环与……麻烦,无论哪个,都足以成为焦点。
“江董,江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姜父姜振业立刻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身边跟着他那位风韵犹存、眉眼间带着几分刻薄算计的续弦夫人林婉,以及他们的女儿——姜恬甜。
姜恬甜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的蕾丝礼服,妆容甜美可人,看到江砚白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飞起红霞,带着少女的娇羞上前一步:“江少,好久不见。”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甜。
江砚白目光随意地从她脸上掠过,那敷衍的笑意甚至懒得加深一分,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视线便像滑不留手的游鱼,越过她,开始在人群中逡巡。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个在暴雨清晨将他彻底点燃、此刻却不知所踪的女人。
“江董,江少,有心了。”一个苍老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簇拥下,姜老太君被搀扶着缓缓走来。老人家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暗红色绣金福字纹的锦缎旗袍,虽己年届八十,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她看也没看姜振业身边的林婉和姜恬甜,目光首接落在江敏和江砚白身上,带着长辈的慈和与上位者的审视。然而,当她的视线扫过江砚白身后,落到刚从侧厅安静走出来的那个身影时,那份锐利瞬间化作了真切的、毫不掩饰的疼爱。
“奶奶。”姜焓彤轻声唤道,声音清甜温软,如同山涧清泉。
江砚白的目光,终于牢牢锁定了她。
此刻的姜焓彤,与昨夜那个在他身上、腰缠玫瑰刺青、眼神冰冷嗜血的女人判若两人!她穿着一身纯净的珍珠白抹胸长裙,裙摆点缀着细碎的星光,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优美的天鹅颈,只留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颊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淡妆,粉唇微抿,带着一丝腼腆羞涩的笑意。她步履轻盈,姿态端庄优雅,走到姜老太君身边,自然而亲昵地挽住老人的手臂,动作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教养与温顺。
“焓彤,来,见过江董和江少。”姜老太君拍拍孙女的手背,语气是面对其他人时从未有过的柔和。
“江董好,江少好。”姜焓彤抬起眼眸,那双在江砚白记忆里如同淬火寒冰的眸子,此刻清澈见底,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甚至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少女的懵懂天真。她微微欠身行礼,仪态完美无缺。
江砚白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水晶杯壁上瞬间留下清晰的指印。
**装!**
**你就装吧!**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江砚白的脑海。他看着她那副人畜无害、纯洁天真的模样,胃里几乎要翻涌起昨夜那浓烈的血腥味和她发间铃兰与血腥交织的诡异气息。谁能想到,这张天使般的面孔下,藏着怎样一条淬了剧毒的蛇?那纤细白皙、此刻正轻柔挽着祖母的手,昨夜是如何带着冰冷的挑逗和致命的力量,在他身上游走,最终狠狠扼住他的咽喉?
一股被愚弄的暴戾和一种近乎荒诞的讽刺感在他胸腔里冲撞。他几乎要冷笑出声。
“姜二小姐,久仰。”江敏率先开口,目光在姜焓彤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职业性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这位姜家二小姐,名声在外,是出了名的端庄淑女。
“江董谬赞了。”姜焓彤浅笑回应,眼睫微垂,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被夸奖的羞涩,眼角的余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瞬间捕捉到了江砚白眼中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冰冷审视和讥诮。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纯良无害。很好,鱼儿上钩了,而且显然被气得够呛。她就是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完美的伪装。他江砚白会演戏?她姜焓彤只会演得更真、更纯!
“奶奶,您该入席了,小心累着。”姜焓彤温声细语地提醒着,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太君走向主位。那副孝顺乖巧的模样,看得姜老太君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姜恬甜站在一旁,被彻底无视的难堪让她脸上甜美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她看着姜焓彤众星捧月般陪在祖母身边,看着江砚白那虽然带着讥讽却始终胶着在姜焓彤身上的目光,嫉妒的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不甘心!凭什么?一个死了妈的女人,凭什么得到祖母全部的宠爱?凭什么连江砚白那样的人物,目光都只追随着她?姜恬甜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表情,端起一杯香槟,袅袅婷婷地朝着正独自站在露台边、似乎有些烦躁地扯着领带的江砚白走去。
“江少,”她扬起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声音甜腻,“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吗?宴会厅里太闷了?”
江砚白连头都没回,仿佛没听见。他的视线穿过人群,依旧牢牢锁定着那个在主位旁,正巧笑嫣然地替祖母布菜、回答着长辈们关切的询问、扮演着完美千金的姜焓彤。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精心设计过的“纯真”。
“江少?”姜恬甜不死心,又靠近一步,试图用身体若有若无地轻蹭他的手臂。
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袭来。江砚白眉头瞬间拧紧,毫不掩饰地侧身避开,眼神终于吝啬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冰冷,如同在看一只嗡嗡作响、惹人厌烦的苍蝇。
“离我远点。”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寒的警告意味。
姜恬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褪尽,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入了远处正“专心”扮演乖孙女的姜焓彤眼中。她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了唇角那一闪而逝的、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场。在这衣香鬓影、笑语喧哗的寿宴之下,两双同样藏着深渊的眼睛,隔着虚伪的人潮,无声地进行着第一次交锋。一个在尽情表演她的“纯真无邪”,另一个则在冷眼旁观,心中冷笑:“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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