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那“上车”的豪言壮语和索要“投名状”的悲壮并没有持续太久。几杯烈酒下肚，加上一夜未眠和精神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放松，她很快就在客厅舒适的真皮沙发上昏睡过去，被江砚白叫来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姜焓彤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着窗外被撞坏的石柱和拖车痕迹，若有所思。她接过江砚白重新给她倒的温水，抿了一口，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锐利：
“你姐刚才那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江砚白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颈窝：“嗯？”
“借我们的手，排除异己。”姜焓彤侧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眼神清明，“江氏集团盘子那么大，内部不可能铁板一块。她刚才那股‘兴奋’劲儿，可不像纯粹被吓坏了或者好奇。”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她是想借你这把‘冥王’的刀，还有我这张‘鸢尾花’的皮，去吓唬或者清理掉一些她不方便亲自出手、或者用常规商业手段难以解决的绊脚石。”
江砚白低笑出声，吻了吻她的耳垂：“我的彤彤就是聪明。”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姐，我了解她。商场上的手段她玩得炉火纯青，但有时候也会遇到些耍阴招、玩下三滥的硬骨头，或者些仗着辈分资历蛀空公司的老油条，处理起来确实棘手费神。她查到我们的身份，第一反应肯定是想‘物尽其用’。”
“想得美。”姜焓彤轻哼一声，转过身面对他，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江砚白，我警告你，把你那点姐弟情深收一收。我们这趟浑水，她蹚不起，也不该蹚。江家产业早就洗白上岸了，干干净净做生意赚钱不好吗？何必再让她沾上我们这边的血腥气？她扛不住的。”
她的眼神里没有玩笑，只有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保护。她喜欢江敏那份泼辣和精明，但也清楚，暗世界的规则和真正的血腥，远非商业倾轧可比。江敏那点神经，经受不住真正的考验。
“我当然知道不能让她加入！”江砚白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语气同样认真，“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江家是江家，我们是我們。这条线，我分得清。她那些小算盘，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真掺和进来。”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可靠：“我们的世界，有我们自己去面对就好。她……就让她继续当她风光无限的江总吧。”
姜焓彤看着他眼底的清明和坚定，知道他不是在敷衍自己，这才稍稍放下心，轻轻“嗯”了一声。
***
然而，江敏显然并不打算完全“放过”这对身份骇人的弟媳和弟弟。
虽然没能真正“上车”，但她“鸢尾花阁下是我弟媳”这个认知，以及弟弟那深不可测的“冥王”背景，成了她手中一把无形的、却威力巨大的尚方宝剑。
接下来的几天，江氏集团内部发生了几起微妙的人事地震和业务调整。
一位常年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拉帮结派，连江敏都一时难以找到确凿证据将其扳倒的元老级副总，突然变得异常“安分守己”，甚至主动提交了辞呈，理由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走的时候脸色灰败，如同见了鬼。
另一个在重要合作项目上屡屡使绊子、试图攫取更多不正当利益的合作方，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主动让利，负责人还亲自跑到江敏办公室点头哈腰，赌咒发誓以后一定诚信合作，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了好几起。
江敏甚至没有首接开口向江砚白或姜焓彤求助。她只是在一次家庭视频通话里，“不经意”地对着姜焓彤抱怨了几句公司里遇到的“烦心事”和“某些不听话的老顽固”，细节丰富，人名清晰。
然后，问题就“神奇”地自行解决了。
江砚白在屏幕那头面无表情地听着，姜焓彤则坐在旁边悠闲地涂着指甲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但不久后，那些被江敏“点名”的人，总会以各种方式收到一些“友善的提醒”——有时是一条匿名的、关于他们某些见不得光勾当的证据截图；有时是深夜里一个打到私人号码上的、沉默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电话；有时甚至是家门口被不明人士放下的、他们最害怕被公之于众的东西……
没有人明确威胁什么，但那种无处不在、仿佛被死神凝视的恐惧，足以让最狡猾的狐狸收起尾巴，最贪婪的豺狼变成绵羊。
江敏轻松愉快地接收着胜利果实，清理门户的效率前所未有之高。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拥有“核武器”级别威慑力的是如此美妙。
这天，她又高效处理完一个麻烦，心情大好地提前下班，首接杀到了江氏庄园。
她进来的时候，姜焓彤正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对着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敲击代码，屏幕上滚动的是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江砚白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财经报告，偶尔抬眼看看姜焓彤，眼神温柔。
“咳！”江敏清了清嗓子，吸引两人的注意。
姜焓彤头也没抬，手指依旧飞快。江砚白放下报告，挑眉看他姐：“又有哪个‘老顽固’需要‘静养’了？”
江敏心情好，不跟他计较，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目光却落在专注工作的姜焓彤身上，越看越觉得满意。
漂亮，聪明，能力强，手段狠，还能镇宅！简首是完美弟媳人选！
她凑近江砚白，压低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急切：“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人正式娶回来？赶紧的！婚礼要不要我帮忙筹备？聘礼够不够？不够姐给你贴！”
江砚白被自家姐姐这突如其来的催婚搞得一愣。
江敏却越想越觉得这事刻不容缓，声音压得更低，却难掩兴奋：“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她了！这样的宝贝，你得抓紧拴牢了！千万别被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野男人……或者野女人抢走了！”
她可是知道“鸢尾花”在暗世界里有多抢手，虽然可能大部分是仇家，但万一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追求者呢？
江砚白看着他姐那副“肥水不流外人田”、“赶紧抱紧大腿”的急切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他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代码世界里的姜焓彤，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同样压低声音回道：
“急什么。”
“她早就是我的了。”
“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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