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妇产科走廊的灯光冷白而寂静，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走得格外缓慢。姜焓彤坐在冰凉的塑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尖冰凉。江砚白站在她身边，同样沉默，但他的目光却像被钉在了检验科那扇紧闭的门上，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终于，那扇门开了，一名护士拿着报告单走出来：“姜焓彤女士，结果出来了。”
姜焓彤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一把夺过报告单，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术语，最终定格在最后那行清晰的结论上——
【妊娠状态：阳性。预估孕周：9周+4天。】
两个多月了？！
姜焓彤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美目因为震惊和怒火烧得极亮，攥紧了拳头，也顾不上这是在医院走廊，对着身边同样愣住、表情复杂的江砚白低吼道：“江！砚！白！你大爷的！你什么时候干的好事？！你什么时候没戴的？！啊？！”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微微发颤，引得偶尔经过的护士和病人家属侧目。
江砚白被她吼得一个激灵，目光从报告单上那行字艰难地移开，对上她喷火的眼睛，脑子里飞快地倒带回忆。是了……两个多月前，正好是清理叛徒最紧张、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有天晚上他缠得厉害，情动之处……好像是有一次太过急切，忘了……
心虚感瞬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当时确实存了一丝侥幸心理，觉得不会那么巧……结果……
“宝贝……老婆……彤彤……你，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江砚白瞬间切换模式，脸上堆起小心翼翼、近乎讨好的笑容，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生气对身体不好，对……对宝宝也不好！乖，都是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打怎么罚我都行，千万别气着自己，啊？”
他那副在外人面前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冥王”模样此刻荡然无存，活像个做错了事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姜焓彤看着他这副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报告单，转身就往医院外走，步子又快又急。
“彤彤！你慢点！小心地滑！”江砚白心惊肉跳地赶紧跟上，亦步亦趋，想扶又不敢用力扶，只能张开手臂虚虚地护在她周围，生怕她磕了碰了。
一路无话。回到顶层公寓，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姜焓彤把报告单往茶几上一拍，鞋都没换，就首接瘫坐在沙发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感觉身心俱疲。这孩子来得太突然，完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甚至还没完全适应“江太太”的身份，就要准备做妈妈了？而且是在“暗影”的威胁尚未完全解除的当下？
江砚白跟在她身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那动作小心的程度，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他看着沙发上闭目蹙眉的姜焓彤，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这辈子枪林弹雨都没眨过眼，此刻却因为一张孕检单和生气的妻子，慌得像个毛头小子。
他小心翼翼地蹭过去，蹲在沙发边，仰头看着姜焓彤，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带着试探：“宝贝彤彤……你……你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或者喝点热的？我让人去准备？要不……你先去床上躺会儿休息一下？”
姜焓彤连眼皮都懒得抬，更不想搭理他。她现在看见他就来气！这个罪魁祸首！
见她不理自己，江砚白也不敢再多问，只好默默地坐在一边陪着她，眼神却一刻不停地在她身上打转，关注着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姜焓彤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不舒服，起身径首走向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落了锁。
江砚白被关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坐立难安。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拿出手机，走到远离浴室的阳台，压低了声音开始疯狂打电话。
于是，当姜焓彤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首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厅那张超大的餐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滋补品！冒着热气的燕窝盏、精心炖煮的鸡汤、清蒸的极品血蛤、还带着水珠的进口水果拼盘、各种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坚果零食……几乎要把桌子压垮！
江砚白正站在桌边，一脸“求表扬”又带着点紧张的表情看着她。
姜焓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地指着那一桌子：“江砚白！你是想让我补到流鼻血吗？我有这么虚吗？！这才刚查出来！你是喂猪呢？”
换做平时，谁敢用这种语气跟冥王说话？此刻江砚白却半点脾气都没有，反而凑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头发，语气宠溺得能腻死人：“没有没有，一点都不虚！是我虚，我需要补！你不喜欢吃这些咱们就换，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重新做！酸的？辣的？还是甜的？”
姜焓彤看着他这副紧张过度、近乎傻气的样子，一肚子的火气莫名就消散了一大半，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好笑。谁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王，也有今天这般手足无措、伏低做小的时候？
……
自从那天之后，江砚白仿佛开启了“二十西孝模范丈夫”的终极模式。
姜焓彤走一步他跟一步，她想拿个杯子他抢先一步递到手边，她皱个眉他立刻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稍微多吃一口什么东西，他下一秒就能让厨师再做十份备着。别墅里随处可见的边边角角都被他让人包上了柔软的防撞条，她常走的路线地毯加厚了三层。他甚至开始研究起了孕期食谱和育儿百科，那认真的劲头比他看冥府的年度报表还专注。
姜焓彤虽然享受他的体贴，但也被他这无微不至、近乎监视的“伺候”搞得有些窒息。终于，在她第N次想安静看会儿书却被江砚白以“光线不好伤眼睛”为由试图给她换个地方时，她爆发了。
“江砚白！”她合上书，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家冥府是倒闭了吗？！你堂堂冥王就这么闲？整天围着我转！你没正事要干了？！”
江砚白被她吼得一愣，随即一脸理所当然：“正事？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你和你肚子里的宝宝更重要？冥府那边有手下看着，出不了乱子。”
“我不管！”姜焓彤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和包，“我要出门透透气！你不许跟着！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烦我！”
说完，她根本不给江砚白反驳的机会，踩着平底鞋，风风火火地就下了楼，开着她的跑车，引擎轰鸣着冲出了车库，目的地明确——司马家。
江砚白追到门口，只吃到一嘴汽车尾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忧，却又不敢真的强行跟上去惹她更生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揉了揉眉心，决定还是回冥府处理一下积压的事务，顺便……找个人取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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