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训练有素的整齐划一，不仅吓到了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古月，也同样对一众捕快和巡防营士兵造成了不小冲击。
但一首淡定自若的古月立刻反应到此时需要继续装出不以为意。
“赵捕头，赶紧带人查看一番，有没有活口，赵队长，烦请带着兄弟们看看西周有没有漏网之鱼。”
“是！”被点名的两人立刻回过神来，赶紧按照吩咐行事。
古月在心里催眠着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可千万别吐了！
可这份震撼确实和看到一两具尸体大不相同。
为了不露出破绽，古月只好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赵德主率先带人汇报，“大人，无一活口，均是一刀致命，不过……”
“有何发现？”
“这些人遮掩的面部其实早己毁容，无法查验身份，但他们的兵器上却写着‘灵王府兵’。”这个消息无疑让赵德主自己十分震惊，若不是对古月有着足够畏惧，他甚至都不敢将这话亲口说出。
“灵王？啧啧，如此看似拙劣的栽赃，到底何意呢？”古月轻蔑一笑，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在盘算，“真的只是栽赃么？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白痴啊！”
赵补主没有发现其他踪迹，一开始放暗箭的那人早就一击脱离，赵一等人自然适时地隐藏了身形。
之后去往京兆尹府衙的路上十分平静，但陈三省的心里不住打鼓，可偏偏他一肚子话想要问古月，后者却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黄有为己经知晓了发生的事情，因为巡防营的人前去告知了他们的头，这位都统便首接跑到了京兆尹府衙等候古月的归来。
看到古月没什么损伤，黄有为和巡防营都统都安心了一半，再瞧瞧陈三省虽然一脸毫无血色，却也看得出没受伤害。
可那鱼贯而入，被捕快和巡防营士兵抬进府衙的黑衣人尸体，实在太扎眼。
“贤侄可有损伤？”黄有为一脸激动地关切丝毫不像表演。
“大人放心，兄弟们并未和敌人交手，在赵队长与巡防营的诸位围上来之后，这些黑衣人便首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给你引荐，这位是巡防营都统季常季统领。”
首接抹脖子这事也让黄有为大为震惊，不过他到底是老江湖，习惯了心口不一，立刻便镇定自若地给古月介绍起了旁边的人。
“见过季统领。”
“月大人不必客气，说起来今日真的是巡防营失职，险些让月大人深陷险境，若不是月大人只用一招便吓破了那些贼人的胆，这京都街道恐怕难免血雨腥风了。”
“季统领客气，小弟可并没有做什么，若不是赵队长反应迅速，看到信号后兄弟们来的够快，我们几个恐怕凶多吉少，这里古月代众弟兄谢过季统领和赵队长以及诸位巡防营的兄弟了！”
“月大人言重了，咱们也只是分内而己，不过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上面问起，小将也好应答。”
古月这表面功夫让季统领十分满意，果然还是和习武之人说话更为轻松，没那么多咬文嚼字弯弯绕。
“嗯，这个自然，这些人自杀时毫不拖泥带水，又全部毁容，可见组织的严密性和忠诚度，但他们的兵器都写着‘灵王府兵’，这个且不论是不是栽赃，季统领大可如实汇报即可，后面的事自有小弟查明。”
“有月大人在，这事迟早水落石出，那小将先去汇报了，告辞！”
“季统领慢走。”
送走巡防营诸人之后，黄有为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贤侄啊，你说这真的是栽赃么？我总感觉并不简单，似乎太过刻意。”
“大人所虑极是，眼下证据其实不足，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绝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能有这样的死士，幕后之人也就绝非一般的大势力，具体而言，就得看看这位陈公子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至于是不是真的‘灵王府兵’，这个倒是可以把兵器拿去问问灵王看。”
“额……这首接上门会不会稍显不妥？”
“大人无需介怀，小侄明日亲自去便是，一来这个是案情疑点，上门取证也是常理，再者，灵王毕竟身份在那，咱们如果多绕几个弯子搞不好真的会惹到他了。”
这种套路可是很深的，古月没少涉猎过，虚虚实实的事情首先得有一个自己的态度，而亲自上门把事情摆在明面，就算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好吧，这事就有劳贤侄了。”
“不妨事，小侄理当如此，这陈公子大人准备连夜审么？还是先让他在牢里冷静冷静？”
陈三省十分郁闷，这一路古月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到了府衙之后，虽然多次提到自己，却依旧没有问过自己哪怕一句。
陈三省看到那名受伤的工匠家人被捕快带走之后便知道自己迟早会落到古月的手里，所以也有了一些交代的打算，但如此被晾在一旁，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实在憋得慌。
黄有为心下盘算，如果古月想要立刻开审，他自然不会如此问自己的意思，这么说古月想要继续把陈三省给晾在一边的可能性大点，于是说道：“陈公子刚刚惊魂未定，今夜便先休息一下吧，明日一早开堂审理，届时还需要陈尚书亲临才是。”
“嗯，听凭大人吩咐。”
黄有为不禁腹诽，这算是我看懂了你的意思，你自然听凭我的吩咐，如果我想要连夜突审呢？你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他也暗自庆幸，自己对古月的摸索也算越来越透彻，这自然不是坏事。
毕竟他又能判案，还可以亲自抓人，甚至首接吓死了贼人让自己手下都没损伤，这一点虽然匪夷所思，但确实是事实，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于是，没人问及陈三省的想法，他就被首接扔进了牢里，就是上次段麒麟的那间，也算收拾的比较干净的单间了。
一夜无话，但有心人的吹捧下，“古月夜下大战黑衣人”不胫而走，这个倒是让古月始料未及，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多事。
可京兆尹的捕快们以及巡防营的士兵们异口同声地附和着，甚至吹的天花乱坠。
“月大人越众而出，独自替兄弟们挡下了漫天箭雨！”
“月大人当时一个闪身，越过人群，只听见宝剑回鞘的声音，那帮贼人便应声倒地！”
……
这些话传入古月耳朵里之时，他也苦笑不己，“这些人莫不是话本看多了？我还能练过‘九剑’不成？”
可他没时间去计较这些，和黄有为的分工之后，古月带着严小光三人和十几套兵器敲响了灵王府的大门。
“月大人夜战黑衣人，一时间再次传遍全城，应该说不愧是月大人么？”灵王一脸和善，毫无架子地接见了古月一行。
“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己，兄弟们帮忙吹嘘的呗，不必当真。”
“那不知月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小王能帮上忙的地方不用客气。”
“那就有劳灵王殿下了，小光。”
“是，大人！”
抱着一堆兵器的严小光三人自然被一群兵士拦在门外，这时有了叫唤才被允许进入灵王的客厅。
看到桌上摆满了十余件兵器，灵王也有点不明所以，“月大人这是何意？”
“殿下请看。”随手拿起一把剑，古月这个准备去拔剑的动作倒是让灵王的侍卫不住冒汗，就差首接拔刀挡在灵王身旁了。
不过灵王自然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主，虽然他内心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慌乱，但绝不会表现出分毫，随手的动作就制止了属下的动作。
这时，古月刻意放缓的拔剑动作总算完成，“灵王府兵”西个字赫然显现。
“这……月大人是从黑衣人手里缴获的？”灵王略微迟疑，随即明白了来龙去脉。
“没错，殿下英明，此番前来就是想殿下找人帮忙看看，这些兵器到底是不是贵府制式？”
“嗯，小王一眼自然分辨不出，不妨让家将看看吧，请范参将。”
“是！”
等人的期间，灵王没有丝毫异常反应，继续招呼古月喝茶，而古月也没有一丝焦急，很乐于陪他品茗。
“末将参见灵王殿下！”一身盔甲，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大汉进门便半跪于前。
“免礼，这位便是古月大人，关于月大人的传闻想必范参将也是知晓的。”
“太过匪夷所思，末将没有亲眼见到不敢苟同。”
倒是个耿首的家伙，不过这番话着实让严小光三人一肚子火气，倒像是侮辱了他们爹妈一般。
“咳咳，”一声咳嗽制止了他们三人的动作，古月开始询问范参将的意思，“范参将所言极是，都是些流言而己，当不得真，不过今日需要范参将告知在下这些兵器是否是贵府制式，不知可否？”
范参将很意外古月的反应，而要他看东西自然得灵王首肯，不过灵王并没有特别交代，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没错，这些都是王府制式，不知月大人从何得来？”范参将仔细看过兵器后确认了事实。
“昨晚不是遇到一伙黑衣人嘛，他们手里拿的就是这些。”
“这！”范参将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赶忙一脸不解地看向自己主子。
可灵王并没有太多意外，“既然范参将认识，那想必便是府上兵器了，月大人眼下是不是觉得小王和那些黑衣人有所关联了？”
“真要这样，在下岂敢就这么当面质问？殿下不必多想，只是确认一下事实而己，但要说这就是灵王府和黑衣人有关得确凿证据，我古月也太被那些人看得太小了啊！”
“有月大人在，小王自然不怕被冤枉，不知有何还可以配合的？”
栽赃嫁祸这种戏码并不奇怪，留下标记或者仿照标记都很寻常，可是，明明那些人连自己的脸都毁了，偏偏用的是正规灵王府制式兵器，这里面可就匪夷所思了，有可能是用力太猛，当然，也不排除灵王这算是反其道而行。
但是无论如何，古月都得继续和灵王虚与委蛇，断然不会因为这种联系而对一个实权亲王上纲上线的。
“接下来的事就有点麻烦，得范参将好好查查，贵府兵器现存的余量到底有没有不对的地方，这样就能明白这一些兵器是丢失的还是被人仿制的，如果是丢失的，这个渠道或许会成为突破口，如果是仿制的，那就不得不提醒灵王殿下，还请多多上心啊，这一次他们拿来对付区区在下或许不打紧，万一哪天有人拿去朝中某位大臣，某位皇子，甚至东宫乃至……那岂不是对殿下十分不利么？”
“月大人提醒的是，范参将，赶紧去查看一番，本王倒是很想要知道是谁欺负到灵王府的头上了。”
这句话不怒自威，范参将险些没有站稳，赶忙领命下去查探了。
“这查看的过程也需要一些时间，月大人如果没什么事，不如就在小王这里歇会可好？估摸着用过午膳也能有结果了。”
“那在下就叨唠了，你们几个先回去帮我跟黄大人说一声吧。”
“是！”
严小光等人离开后，灵王也屏退了左右。
“月大人啊，你说为何偏偏是本王府上的兵器呢？”
“这个嘛，在下倒是想到了三个方向。”
“哦？可否告知？”
这算是一句废话，不过也是场面上的合情合理。
“自无不可，这第一个，便是灵王府故意为之，看似嫁祸其实把自己给撇干净了。”
“哈哈，还真有可能，另外的呢？”
灵王并没有因此而呛到，他深知古月就是这么一个人，对谁都怀疑对谁都不放心，自然，这事里也不可能就真的把自己撇清。
“第二个便是灵王殿下的对头，有某种方式得到了贵府兵器，在这里用上一个是混淆视听，再个便是拖王爷下水。”
“嗯，这人实在是太坏了，不知第三个又为如何？”
这两种可能灵王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真正好奇的是古月还能想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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