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墨初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那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张起灵垂着眼，半天没应声。
吴邪蹲在碑前，抬头念道：“石碑上的字我看明白了，墓主人修了座天宫。
这碑就是通天宫的门，说是‘与天宫有缘者，过此门可登天’。”
胖子绕着石碑转了圈，用脚踢了踢碑基的碎石，嗤笑出声：
“就这么巴掌大的石碑，谈什么狗屁缘分！要我说，别跟天宫攀关系，跟冥器有缘才实在！”
章墨初走到侧边的水渠旁，浑绿的水泛着微光，他伸手探下去，指尖触到硬壳。
捞上来时，一个潜水镜正滴着水，镜片上沾了层薄泥。
“之前来的人不少。”
吴邪凑过来细看，眉头瞬间皱起：“这款式……说不定是我三叔他们留下的，上次他们走得急，好多东西都没带。”
没等话音落，墓室角落突然涌来白雾。
这白雾让面前的人纷纷都模糊起了轮廓，连小哥都不见了踪影。
章墨初心里咯噔一下：这位爷又“丢”了。
他循着记忆里张起灵的方向摸索，走了没几步，就见赤壁角落的身影。
张起灵背靠着石壁，头垂着，周身的气息冷得像结了冰。
章墨初脚步顿住，此刻的张起灵，连眼都没抬，整个人静得像尊失了魂的石像，半点生气都没有。
“二十年前的事，我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落在三人耳里。
章墨初先停下脚步，朝吴邪和胖子递了个眼神，三人轻手轻脚围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连呼吸都放轻了。
————
二十年前·西沙考古队
记忆里的风还带着海腥味。
那时队里有个叫霍林的姑娘，就是在这地方，她发现了几片带刻痕的青花瓷碎片
“我把碎片拼到一起，才发现编号能连成一串，像张没画完的工程图。”
张起灵的声音慢了些
“更怪的是图案——本该是花鸟鱼虫的瓷瓶，却刻着座云雾缭绕的天宫，天宫顶上，有道人垂着笑，看着底下的人。”
考古队当时就炸开了锅，凭着这“汪藏海专属”的天宫图案，几乎能确定，这地方和那位明初奇人脱不了关系。
后面说到霍林趁张起灵不注意亲了他一口时，张起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尾却悄悄扫向章墨初——像在确认什么。
可章墨初正盯着地面的碎石发呆，脑子里转的全是对自己目前所经历的荒谬感。
如果小哥也是被拉入局的人，那他以后面对的敌人可想而知，连小哥这短暂的停顿都没察觉。
张起灵喉间发紧，突然低低咳了两声：“咳……咳咳。”
章墨初这才回神，抬眼看他，眼里还带着点没散开的迷茫：“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微弱的手电筒光照在章墨初那张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脸上，瓷白的皮肤泛起淡淡光晕。
张起灵别开眼，只能赶紧接着往下说：“我没在意，首到后来发现……”
后面的话，章墨初其实没太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巧合”如果小哥真经历过这些，那这一路的相遇、重逢，根本就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
他不信世上有这么多“刚好”，能让小哥再回到这个地方，除非布局的人，对小哥的过去了如指掌。
还有吴邪——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吴邪是被硬拽进局里的，这盘棋里，太多人像棋子，连他自己都算一个。
“当时我跳上石碑查线索，下面的人没看清，以为是怪物在上面。”
张起灵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他们都以为蹲在碑下的是我，其实是吴三省。”
说到这，他抬眼看见章墨初皱着眉、眼神发空，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想打破这沉郁，便撑着石壁站起来。
边踱步边说：“吴三省当时不知抽什么风，学着女人的样子跪坐在碑前，手里捏着根草当梳子，在头上划来划去。
陈文锦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他学女人嗷一嗓子就跑没影了。”
“我以为他是被鬼缠了，追出去时，人己经没影了。”
张起灵懂的不多，只能说个大概。”
吴邪却在旁边接话：“我爷爷以前跟我讲过！奇门遁甲就是‘八阵’，分八门——开门、休门、生门、死门、惊门、伤门、杜门、景门。
走生门能出去，死门就是死路，其他门要么绕回原点，要么困在里面出不来。”
“石碑就是关键。”张起灵点点头。
“我照着吴三省的样子，在碑前‘梳妆’扭头，没一会儿就摸到了洞口。
再醒过来时，己经躺在医院病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里终于带了点波澜：“过了几个月，才零星想起些碎片，又过了好几年，才慢慢发现……身体不对劲。”
吴邪想问是不是发现自己“不会老”
对上张起灵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识趣地闭了嘴。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没点破：“我现在没法说身体的问题
但三个月前，我在杭州碰到你三叔，他转身的瞬间，我觉得眼熟得很——像在哪见过。
后来就跟着你们去了鲁王宫，在那儿发现……你们从棺椁里拿的金帛，早就被人调包了。”
“你别瞎扯！”吴邪猛地站起来。
“当时金帛明明是你拿走的，怎么会是我三叔调的包？”
他一边觉得张起灵的不像说谎，一边又没法接受自己信任的三叔会做这种事，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是他之前突然消失的那段时间？”
章墨初没跟着乱，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声音沉得很。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大奎的死……”
章墨初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大奎临死前的挣扎还在眼前晃，那是条活生生的命，怎么就成了“必须死”的？
张起灵没看他：“是他安排的，这就是大奎必须死的原因。”
章墨初至少有心理准备，可吴邪像被抽了魂，脸色发白。
他想起了大奎为什么中毒，想起了潘子为什么在上诉之前还很清醒，上去之后就己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想起了他和胖子刚爬上去的时候，三叔己经扛着，不知道从哪拿来的汽油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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