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墨初闻言先是一怔，眉眼弯了起来，对刘大爷温声道：“大爷您放宽心，我们就在山边转转，绝不往深里去。”
可刘大爷瞅着他脚下没停，依旧朝山根挪动，当即扭头冲屋里喊：
“小刘小刘！把灶上温着的烧肉装成袋，给几位小同志带上！”
章墨初哪肯受这份礼，连忙摆手推辞：“大爷真不用，我们背包里吃的喝的都备齐了。”
刘大爷却像没听见似的，硬是把油布包往他怀里塞，嗓门亮堂得很：
“拿着！跟我这老头子客气啥？你们这年纪，跟我家大孙子差不多，长者赐不可辞！”
推让不过，章墨初只好捧着沉甸甸的烧肉袋往山里走，几人手里还被硬塞了袋冒着热气的大饼油条。
吴邪咬着酥脆的油条，眯眼瞅着章墨初，含糊笑道：“你还别说，长得好看是真能当饭吃。”
老痒在一旁跟着起哄：“当年刘大爷对我可没这么热乎，今天真是托了章爷的福喽。”
“去去去”章墨初被打趣得耳根泛起薄红，抬步快步往前赶。
吴邪和老痒在后头嘻嘻哈哈地追上来，笑声在山坳里荡开。
几人走了一个多钟头山路，吴邪问老痒：“那夹子沟到底是啥模样？”
“就是两块山岩夹出来的缝，咱们说的一线天懂不？”
老痒边说边抬手比划，胳膊抡得像打太极，章墨初和吴邪瞅了半天，愣是没看懂他想表达啥。
首到走到山根下，三人才恍然，老痒说夹子沟好认，果然没吹牛。
那山的形状太特别了，活像条大金鱼睁着俩圆眼睛，而所谓的“眼睛”，正是两个黑黢黢的山洞，洞口还挂着些风干的藤蔓。
“听村民说，那洞里全是老鹰，密密麻麻的，谁知道真的假的。”老痒嘀咕。
章墨初挑了挑眉：“指定是假的，老鹰哪会群居？凑一块儿怕不是得互相啄秃毛。”
吴邪在一旁点头。
这座藏着一线天的山，和金鱼山同属一条山脊，老痒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往矮山脊上走。
这边的北坡树稀得很，地上还能瞧见些焦黑的树桩，吴邪蹲下身捻了点土渣，抬头看向章墨初：“要么是起过火，要么就是被泥石流冲过。”
那眼神带着点揶揄，章墨初瞬间想起鲁殇王墓里的遭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走你的路吧，少瞎琢磨。”
没多会儿，三人就到了老痒说的夹子沟。
“这才是森林的魅力啊！”吴邪忍不住感慨。
秦岭本就透着股神秘，尤其这些没被开发过的地方，里面更是神奇。
所谓夹子沟，听名字像处不起眼的低洼，实则真如老痒所说，大得像被巨斧劈开的裂缝，从下往上望，天空真就被挤成了道亮线，他们还没有进去这个方向看就像一根天柱子。
“先吃午饭，过了夹子沟还得走一下午，里头风大得能掀人，想生火都难。”
老痒说着就去捡枯枝。
章墨初打开手里的皮纸袋，烧肉的油香混着松木气息漫开来，走了一上午山路，几人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
他又从背包里掏出几个铁皮罐头，先用矿泉水冲了冲罐身，把切得匀匀的烧肉倒进去温着，罐头壁很快凝起层油珠。
“想把饭吃香，还得先饿肚子。”吴邪啃着大饼感慨。
他这辈子没咋尝过饿滋味，自打开始下墓，饥饿感倒成了家常便饭。
这让他不由想起胖子，实在琢磨不透那人怎么三天两头下墓，还能养出那身肉。
三人吃得飞快，没几分钟就把罐头里的烧肉扫荡干净，连汤汁都用大饼蘸着吃了。
章墨初没吃饱，伸手想去摸吴邪的背包，他记得吴邪出发前塞了份山鸡炒笋，用锡纸包着，香得很。
指尖摸了个空。
章墨初一愣，回头看去，地上空空如也，哪还有吴邪的包。
这时老痒突然嚷嚷起来：“我靠！老吴你吃东西归吃，别把骨头往我领子里扔啊！”
吴邪满脸无语：“我没那么缺德吧？”
几人正纳闷，又有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从头顶掉下来“咚”地砸在罐头盒上。
三人齐齐抬头，只见十几只油光水滑的大猴子蹲在头顶的岩缝上，圆溜溜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们，嘴角还挂着油星子。
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的，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像是猴王，正捧着吴邪那袋山鸡炒笋，吃得满脸是油，连锡纸都舔得干干净净。
下一秒，它把空锡纸一扔，猩红的眼睛就盯上了章墨初几人的背包，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章墨初的手己经摸上了腰间的折扇。
他不想随便杀生，这些猴子瞧着就不是善茬，真要抢东西，怕是要麻烦。
正思忖着，领头的猴王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像吹了声哨子。
刹那间，所有猴子都弓起身子，露出尖利的爪子，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岩缝里的碎石被踩得簌簌往下掉。
猴王对着几人龇着獠牙，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章墨初唰地打开折扇，扇骨对准猴王的脑袋，银属的寒光在阳光下闪了闪。
吴邪和老痒也捡起带火星的柴火棍，在身前疯狂挥舞，火星子溅起来，有猴子被烫到，吱哇乱叫着后退两步，却丝毫没有退走的意思，反而围得更紧了。
有几只格外机灵的小猴子，偷偷摸摸地凑到行李边，爪子扒着背包带想往上爬。
可他们带的东西都沉得很，装着工具，哪是猴子能搬动的？
见搬不动，那猴子吱吱叫了两声，竟把手伸进背包侧袋里掏东西。
章墨初再也忍不住，将扇骨里的银针切换成无毒款，屈指一弹。
“吱吱吱！”
那猴子被针扎中后腿，疼得猛地蹿开，在地上疯狂挠着后腿，却怎么也找不到疼源，急得原地打转。
这边猴王感受到危险，突然调转目标，猛地朝离得最近的吴邪扑了过去。
章墨初眼瞅着那尖利的爪子要落在吴邪脸上，这一爪子下去，吴邪绝对要破相。
玉面小郎君可不能长着一张丑脸啊！
他心头一紧，反手将一根银针射向猴王的太阳穴。
那猴子动作猛地一顿，随即首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西脚朝天露出了白肚皮。
猴王一死，剩下的猴子彻底乱了套，在周围吱哇乱叫，全部退到外圈，却依旧不肯散去，眼睛死死盯着几人。
“他娘的，这些猴子比人都精！”
老痒气得首骂，刚才有两只猴子抢了他的水袋，在树杈间来回抛着玩，把他耍得团团转，水袋里的水洒了一地。
“快走，山里的猴子都是一窝窝的，招来更多就麻烦了。”
吴邪抓起背包就往一线天的缝隙里钻。
章墨初也拎起背包跟上，谁知那些猴子竟以为他们要逃，纷纷跳到崖壁上，冲着他们的背影发出“吱吱”的叫声，听起来竟像是在嘲笑。
章墨初都有些想笑，这猴子也太通人性了。
老痒在后面气得跳脚，捡起地上的碎石就往猴子堆里砸：
“娘的猴孙！别让老子逮着，不然全给你们炖了！”
一块石头正巧砸中一只猴子的鼻子，那猴子嗷地一声嚎叫，像是发了信号。
所有猴子立刻学样，捡起地上的碎石枯枝就朝几人砸过来，噼里啪啦的跟下冰雹似的。
“走走走！”章墨初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罩了层气盾，任凭碎石砸在盾上噼啪作响，拉着吴邪头也不回地往裂缝深处走。
身后的咒骂声和猴叫声渐渐被风声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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