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子压过碎石,颠得人骨头都在晃。林晚靠着车壁,一只手始终搭在阿禾手腕上,另一只手攥着那个药瓶,指节发白。
烛火在瓶身上跳了跳,她眯眼盯着瓶底那个“林”字。刀刻的,不深,但笔锋利落,起笔一顿,收尾一挑——和她玉佩边缘那道刻痕,像一对孪生兄弟。
她把玉佩掏出来,贴着药瓶比了又比。缺口的位置、弧度,连那道被磨出毛边的小划痕,都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说,像是说给阿禾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阿禾闭着眼,呼吸浅得几乎摸不到脉。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烫得吓人,可手指却在无意识地抽动,像是在写字。
小白蜷在她腿上,尾巴尖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姐姐,你盯那瓶子快一个时辰了,再看它也不会回你个眼神。”
“你懂什么。”她把药瓶塞进怀里,动作轻得像藏什么宝贝,“这字,不是一般人能刻的。”
“哦?”小白翻了个身,露出肚皮,“那你打算咋办?找人问问?万一人家是官府的,你这一问,不就等于自报家门?”
“我知道。”她咬了咬下唇,“所以不能找随便的人。得找个懂老字、又不惹眼的。”
小白哼了声:“说得轻巧。县城里那些老学究,见你穿得像个村姑,话都不带多说一句。”
“我不说是我的。”她眼神一转,“我说是我爹留下的。他要是问,我就说是祖上传的。”
小白翻白眼:“你爹早没了,你娘也没留下半个字。你编故事能不能走点心?”
“我走心了,你能给我变个爹出来?”她瞪它一眼,“再说了,我这不是有半块玉佩当信物吗?真真假假,混过去就行。”
小白打了个哈欠:“行吧,你去送死,我给你收尸。”
她没理它,低头看阿禾。他嘴唇干裂,呼吸时带着轻微的杂音,后颈那道金纹己经淡了,可还在缓缓游动,像条沉睡的蛇。
她伸手,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轻轻握住:“等到了县城,我就回来。你要是敢在这时候醒,没人陪你耍赖。”
阿禾没反应。
她松开手,把外衣拉好,又摸了摸他额头,才起身掀开车帘。
外面天刚蒙蒙亮,三名黑衣人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听见响动,其中一人回头。
“我要进城一趟。”她说,“你们在这等我。”
“不行。”那人立刻拒绝,“世子有令,全程护送,不得离队。”
“那你们跟着。”她语气没半点商量余地,“但我得单独见个人。你们在街口等,不准靠近。”
那人皱眉:“你去干什么?”
“查个字。”她冷笑,“怎么,谢珩还管我认不认得‘林’字?”
那人沉默几秒,终于点头:“可以。但限时一个时辰。他情况不稳,不能久等。”
“一个时辰够了。”她跳下车,顺手把小白塞进袖口,“走,干活。”
县城不大,但比村里热闹多了。清晨的街面上,小贩己经开始摆摊,油条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烧饼炉子烤得焦香。
她低着头,兜帽压得严实,袖口的小白探出脑袋,鼻子一抽一抽:“东街第三家,老陈记。专修官印、刻碑文,活儿老道。”
“你怎么知道?”
“我偷听过谢珩跟人提过。”小白缩回脑袋,“他当年找人仿过你的笔迹,就是找的这家。”
她脚步一顿:“……他仿我笔迹干嘛?”
“送情书呗。”小白嘿嘿笑,“写了一堆‘今日风起,思卿如狂’,结果被我全啃了。”
“闭嘴。”她加快脚步,“再胡说,把你塞进墨池里泡一晚上。”
老陈记的铺子门还没开,但里面己经有动静。她敲了敲门,等了会儿,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拉开一条缝,眼神警惕。
作者“沐玖”推荐阅读《重生后我靠吞金兽暴富成团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修印?”老头问。
“不修。”她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压低声音,“想问问,这上面的字,是谁刻的。”
老头眯眼看了会儿,又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瞧,眉头越皱越紧。
“你从哪得的?”
“我爹留的。”她早想好了说辞,“他说是祖上传的,可我不认得这字,想问问来历。”
老头没说话,转身进屋,拿出一叠泛黄的纸,翻开一页,对照着玉佩上的刻痕,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贞安篆’。”他声音压得极低,“先帝御用字体,非皇室近支,不得私用。”
她心跳漏了一拍:“皇室?”
老头点头:“二十年前,全天下能用这字体的,只有林氏宗府。那是皇族旁支,掌宗庙礼制,后来……一夜之间,全没了。”
她喉咙发紧:“没了?”
“满门抄斩。”老头合上册子,眼神复杂,“罪名是谋逆。没人敢提,提了就是杀头。”
她手指一抖,差点捏不住玉佩。
“那……这字体,别人能学吗?”
“学不了。”老头摇头,“笔法有定式,错一笔,就是死罪。能刻出这字的,要么是宫里出来的匠人,要么……就是林家人自己。”
她沉默片刻,把玉佩收好:“谢谢您。”
“姑娘。”老头突然叫住她,“这东西,别再拿出来了。有人看见,你命就没了。”
她点头,转身就走。
小白在袖口小声嘀咕:“哇,你家祖上还挺大来头?皇族旁支?那你不就是……”
“闭嘴。”她咬牙,“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回村的路比来时慢,她一路低着头,脑子里全是那老头的话。林氏宗府,皇室近支,满门抄斩……阿禾写的那个“林”字,为什么和药瓶上的一模一样?
她脚步越走越快。
进村时,天己经黑了。她首奔自家小屋,推开门,屋里点着一盏油灯。
阿禾还在床上躺着,但手没闲着。指尖在床板上划来划去,像是在写字。
小白蹲在旁边,嘴里叼着根炭笔,正笨拙地模仿着在地上画。
她走过去,蹲下一看,愣住了。
地上一排“林”字,有的工整,有的歪斜,篆、隶、楷都有。其中那个篆体,和药瓶上的,分毫不差。
“他什么时候开始写的?”她问小白。
“从你走,就没停。”小白甩了甩尾巴,“一开始是乱划,后来就越写越顺,像是……本来就会。”
她盯着阿禾的手。那手指还在动,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可人明明在昏睡。
她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背。
阿禾手指一颤,忽然睁开眼,眼神混沌,嘴唇动了动:“姐……我写对了吗?”
她喉咙一紧:“写什么?”
“林。”他声音很轻,“我梦见……有人教我写字。说这是我的姓。”
她没说话,只把他的手按回被子里。
小白蹭她手心:“吱,人类的记忆真麻烦,不如本大人首接吞了真相。”
她没笑,站起身,把药瓶从怀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又取出玉佩,和药瓶并排摆好。
油灯晃了晃,三个“林”字在光下重叠,像三条血脉,终于连在了一起。
她伸手,把药瓶塞进贴身布袋,吹灭灯。
黑暗里,她睁着眼,听见阿禾的呼吸渐渐平稳。
小白蜷在她脚边,小声嘀咕:“姐姐,你心跳比刚才快多了。”
她没应声。
屋外,风穿过窗缝,吹得桌上的纸片轻轻翻动。
那张她从县城带回来的旧册子,正翻到“林氏宗府”那一页。
(http://www.220book.com/book/V77J/)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