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楼下那场堪称羞辱的遭遇，像一场冰冷刺骨的冬雨，将苏晴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林辰的冷漠，林薇的犀利指责，路人异样的目光……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无数细密的针，反复扎刺着她早己千疮百孔的自尊和神经。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像是丢了魂，机械地挪动着脚步。那封被攥得皱巴巴、浸染了冷汗却始终未能送出的道歉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疼，最终被她揉成一团，狠狠扔进了垃圾桶。
她瘫倒在沙发上，将自己深深埋进柔软的靠垫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伤害。黑暗中，林薇那些尖锐的质问如同魔音灌耳，反复回荡——
“边界感！这三个字你活到三十岁是不是从来没学过？！” “结了婚的女人，心里没杆秤吗？” “什么狗屁发小男闺蜜，比自己的老公孩子还重要？”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她混沌的意识上，带来一阵阵闷痛和难堪。她不得不承认，林薇的话虽然难听至极，却像一面残忍而清晰的镜子，照出了她过去那些年里模糊不清、自欺欺人的可笑模样。
就在她被这种强烈的自我厌弃和悔恨折磨得几乎喘不过气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满室的死寂。
苏晴浑身一颤，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抓过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她瞳孔骤然收缩，胃里条件反射般地泛起一阵恶心——高明。
他怎么还敢打电话来？
犹豫和厌恶瞬间攫住了她。她盯着那个名字，仿佛盯着一条毒蛇。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一种复杂的心态——或许是想从唯一还“关心”她处境的人那里寻求一丝虚假的慰藉，或许是残留的习惯性依赖——让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晴晴？”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高明的声音，带着他一贯的、恰到好处的急切和担忧，“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听说你今天去找林辰了？他是不是又给你气受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为她打抱不平的愤慨，仿佛自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苏晴或许会觉得委屈，会觉得找到了知音，会忍不住向他倾诉林辰的“冷酷无情”。但此刻，林薇那些“边界感”、“男闺蜜”的刺耳话语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让高明这番“关心”听起来格外虚伪和刺耳。
她握着电话，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诉苦，反而沉默了一下，声音干涩地开口：“你听谁说的？”
高明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顿了一下，才含糊道：“就……圈子里朋友看到的，跟我说了一嘴。晴晴，你别难过，为那种男人不值得！我看林辰就是故意的，早就想找借口甩了你了！说不定他外面早就有人了，正好趁这个机会……”
他又开始熟练地运用那套逻辑——将所有的过错推给林辰，暗示林辰早有异心，为她的行为寻找合理化的借口，同时将自己塑造成唯一理解她、站在她这边的“守护者”。
若是以前，这套说辞或许能轻易地蛊惑她，让她在自我怀疑中找到一点可怜的安慰和对外攻击的靶子。
但今天，不一样了。
或许是林薇的当头棒喝起了作用，或许是接连的打击让她痛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了一丝清醒，又或许是对高明那晚可怕行为的恐惧尚未消散……总之，在高明再次习惯性地诋毁林辰时，苏晴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适和烦躁。
“你别这么说他。”她打断高明的话，语气生硬，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维护。
电话那头的高明明显愣住了，好几秒没有声音，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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