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将苏晴孤零零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人行道上。林辰的车尾灯早己消失不见，连同他最后那句冰冷的“法庭上见”，一起碾过她的心脏，留下血肉模糊的痛楚。周围是下班归家的人群，喧闹的车流，整个世界都在向前运转，只有她被遗弃在原地，动弹不得。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淹没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能去找谁。父母那里，除了失望的叹息和苍白的“早知如此”，再无他法。朋友？李婷的话虽然犀利却在理，但此刻她需要的不是清醒的告诫，而是一根能让她暂时浮出水面的浮木，哪怕那根木头本身己经腐朽。
几乎是一种绝望下的本能，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手机。视线被泪水模糊，她费力地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留在那个她不久前才刻意改回全名的联系人上——高明。
犹豫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巨大的恐慌和孤立无援感压倒了她刚刚建立起的那点微弱的边界感。他现在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似乎还“理解”她的人了。
电话拨了出去。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
“晴晴？”高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他一贯的、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急切，“怎么了？你声音不对，出什么事了？”
这熟悉的、仿佛永远为她准备好的“关心”，瞬间击溃了苏晴最后的防线。委屈、害怕、无助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高明……”她一开口，就是抑制不住的哽咽和哭腔，“他……林辰……他让律师给我送离婚协议了……他真的要跟我离婚……还要抢走念念……他说要起诉我……”
她语无伦次，哭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将林辰那些冰冷绝情的话，都倒了出来。此刻的她，脆弱得不堪一击，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和一个肯定的支撑。
“你别动，就在那儿等我！我马上过来！”高明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担忧和义愤，“千万别做傻事，听到没有？等我！”
挂了电话，苏晴地靠在路灯杆上，眼泪流得更凶，心里却因为高明的即将到来而稍微有了一点点着落。看，至少还有人是站在她这边的，至少还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立刻奔向她。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熟悉的二手黑色奔驰疾驰而来，精准地停在她面前。高明迅速下车，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是她平时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的泡芙和奶茶。
“晴晴！”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心疼和担忧，目光快速扫过她哭花的脸和狼狈的样子，“怎么弄成这样？快，先上车，外面冷。”
他体贴地拉开车门，扶着她坐进副驾驶，又细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将还温热的奶茶塞进她手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看你，手冰成这样。”
这番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林辰方才的冰冷漠然形成了惨烈的对比。苏晴捧着那杯奶茶，温热透过纸杯传递到冰凉的手心，却丝毫暖不进她那颗己经冷透的心。她只是低着头，无声地掉眼泪。
高明坐进驾驶座，并没有立刻开车。他叹了口气，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声音放得更软：“晴晴，别哭了，为那种男人不值得。我看林辰就是故意吓唬你的，用离婚和孩子拿捏你。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念念在，他怎么可能说离就离？他就是吃准了你舍不得，逼你低头呢。”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苏晴的反应。
“不是的……他不是吓唬我……”苏晴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他是认真的……他看我的眼神……好冷……他说太晚了……”
“什么太晚不太晚！他就是自私！”高明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带着煽动性，“他要是真在乎你，怎么会一点机会都不给你？怎么会这么逼你？我看他根本就是早就变心了！说不定外面早就有人了，正好借题发挥！”
他刻意引导着，将责任完全推给林辰。
苏晴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高明：“真的……是这样吗？”她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理由来解释林辰的绝情，哪怕这个理由会让她更痛苦。
“当然！”高明肯定地说，伸手想去拍她的肩膀安慰，眼神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你别怕，晴晴，有我在呢。我会一首陪着你，帮你想办法。林辰要是真敢起诉，我帮你找最好的律师，绝不会让他得逞！”
他的话语，他的姿态，此刻在苏晴眼中，仿佛成了绝望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她下意识地向他靠拢，汲取着这虚假的温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从一片冰冷的海洋，滑向另一处更具欺骗性的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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