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规律而冰冷，敲击在苏晴紧绷的神经上。
她像一尊雕塑般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所有的感官意识都聚焦在了那只躺在地毯上的手机。每一次微弱的亮屏，甚至只是她的幻觉，都能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期待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慢慢膨胀，又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变得脆弱，仿佛一触即破。
他看到了吗？ 他会不会正在看？ 他看到那些忏悔的话，会有一点点动容吗？ 他会相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吗？ 他会不会……会不会回复一个字？哪怕只是一个“嗯”？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翻腾，交织着卑微的希望和巨大的恐惧。她甚至开始后悔，是不是哪句话写得不够好？是不是忏悔得不够深刻？是不是应该再提一提念念？
就在她的神经几乎要绷断的时候，那只安静了仿佛一个世纪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专属于微信新消息的提示音！
叮——
声音不大，在此刻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苏晴像被电击一般，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心脏瞬间狂跳到顶点，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几乎是扑到地毯上，颤抖着抓起手机，屏幕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
锁屏界面上，清晰地显示着一条微信新消息的预览，来自那个她刚刚发送了长篇忏悔的对话框。
来了！他回复了！
巨大的狂喜和期待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冲得她头晕目眩！他看到了！他回复了！他是不是心软了？是不是愿意给她机会了？
她因为极度激动和紧张，手指颤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成功用指纹解开了手机锁屏，点开了那个对话框。
映入眼帘的，先是她那长达数十行的、密密麻麻的、充满泪水和悔恨的文字。
而在这大段文字下面——
只有一行简短的、灰色的回复。
来自林辰。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标点符号。只有冷冰冰的、仿佛机器自动回复般的十个字：
“不必了。好聚好散，对孩子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苏晴脸上那因为极度期待而泛起的、不正常的潮红，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狂喜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尚未成型便己碎裂，只剩下一个空洞而怪异的弧度。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像是无法理解那简单的十个字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含义。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那几个字，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隐藏的密码，或者证明这只是自己悲痛过度产生的幻觉。
不必了。 好聚好散。 对孩子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精准地、缓慢地、深深地捅进她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不必了”——彻底否决了她所有的忏悔和保证，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屑给予。 “好聚好散”——将他决绝的态度包装成一种最后的体面，冰冷而疏远。 “对孩子好”——最终的理由，也是最终的判决，将她所有的乞求都钉死在“母亲”这个她早己失格的耻辱柱上。
没有指责，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不耐烦。 只有一种彻底的、毫无转圜余地的、冰冷的漠然。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真的。
她所有的眼泪，所有的忏悔，所有的低姿态，所有的赌咒发誓，在他那里，己经激不起半分涟漪。他甚至懒得看她冗长的自我剖析，只用最简短的方式，宣判了最终结果。
她之前所有的痛苦和挣扎，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可笑的笑话。
手机从她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再次掉在地毯上，屏幕暗了下去，将那行冰冷的判决词也一同吞没。
苏晴没有哭，没有喊，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只是维持着那个僵坐的姿势，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瞳孔里没有焦距，仿佛灵魂己经被那十个字抽离了出去。
原来，绝望到极致，是感觉不到痛的。 只是一种无边的、冰冷的、死寂的虚无。
她知道，结束了。 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无论她再做什么，说什么，甚至去死，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了。
她失去了他。 永远地失去了。
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她眼中彻底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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