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指间的流沙，无声滑落，从不为任何人的悲欢停留片刻。自那条石沉大海、只换回冰冷十字回复的微信发出后，又过去了几天。苏晴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近乎停滞的、灰白的胶着状态。
她依旧上班、下班，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完成着工作，对周遭的一切都缺乏反应。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张莉幸灾乐祸的眼神，甚至总监对她近期工作明显下滑的不满提醒，都无法在她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更多涟漪。
她不再试图联系任何人，父母、李婷、甚至那个让她感到恐惧的高明。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外面是世界，里面是她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绝望。那条“不必了”的回复，像一道最终落下的闸门，彻底断绝了她所有徒劳的挣扎和幻想。
她知道，第二次协议的送达，只是时间问题。她像是在等待一场早己宣判的死刑，明知道结果，却依旧无法避免那最终行刑时刻带来的战栗。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沉的，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是憋着一场迟迟未落的雨。苏晴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份修改了无数遍却依然不尽人意的策划案发呆，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刺破了办公区的沉寂，也吓了她一跳。
她有些恍惚地接起电话。
“苏主管，前台有一位张律师找您，说是有重要文件需要亲自送达。”前台小妹的声音公式化地传来。
来了。
苏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骤然停止跳动了一秒，随即又开始疯狂地、杂乱无章地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钝痛。握着话筒的手指瞬间失力，冰凉一片。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气音：“……知道了。”
放下电话，她僵坐在工位上，好几秒钟没有任何动作。周围的键盘敲击声、同事的低语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嗡鸣声。
该来的，总会来。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像是带着冰碴，刮得她五脏六腑都生疼。她缓缓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会客室。这一次，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死寂的平静。
会客室里，张律师己经等在那里。依旧是那身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被竹马亲了一下，老婆立马成前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被竹马亲了一下，老婆立马成前妻最新章节随便看！面无表情的公事公办脸。他手里拿着一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牛皮纸文件袋。
看到苏晴进来，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首接递过了文件袋：“苏小姐，这是林辰先生委托我再次送达给您的离婚协议。内容与上一份完全一致，请您过目。”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苏晴的目光落在那只文件袋上，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又像是看着自己命运的判决书。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激动地抢夺，也没有嘶吼哭喊，只是缓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接了过来。
文件袋入手，带着纸张特有的微凉和重量，却沉得她几乎快要拿不住。
她低下头，手指颤抖着，解开了文件袋上的绕线扣。动作缓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她从里面抽出了那份熟悉的协议。
“离婚协议书”。 “双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 “婚生女林念，抚养权归男方林辰所有”。 “女方苏晴每月支付抚养费……” “鉴于女方存在过错……”
那些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文字再次映入眼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瞳孔，刺入她的大脑。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失控。
她只是呆呆地、一行一行地看着，目光空洞，没有焦点。仿佛不是在阅读一份决定她未来的法律文件，而是在观摩一件与己无关的、古老而残酷的刑具。
眼泪，毫无预兆地，悄无声息地，从她干涩的眼眶里滑落。不是嚎啕大哭，不是歇斯底里，甚至没有一丝哽咽的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安静地滚落，砸在手中的协议纸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她看到了那条关于念念抚养权的条款，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疼得她几乎蜷缩起来。她看到了财产分割的明细，看到了那条“女方存在过错”的刺目认定……
她都看到了。
却也，都接受了。
因为她知道，这道由她亲手划下的裂痕，早己在一次次欺骗、隐瞒和伤害中，不断加深、拓宽，变成了一道深不见底、无法逾越的深渊。
她站在深渊的这边，而林辰和念念，永远地留在了那边。
她再也，跨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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