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城走后，沈清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牵机引”引发的眩晕，指尖的麻木感却还在蔓延，连握个杯子都有些发颤。
送药的侍女端着黑褐色药汁进来时，眼神里带着几分敷衍：“王妃，府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才能解您身上的毒。”
沈清接过药碗闻了闻，眉头当即皱起。浓重的苦艾味里混着几味相冲的草药，别说解毒，喝多了怕是要伤了脾胃。她把药碗搁在桌上：“先放着。你去取些东西来。生甘草、防风、新鲜绿豆，再备一盆温水和干净纱布，越快越好。”
侍女愣了愣，脸上露出轻视：“王妃，府医开的药才是正经解毒的，您找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做什么？莫不是想自己瞎折腾，到时候毒解不了，反而怪到我们头上？”
这侍女是柳氏之前安插在院子里的人，平日里就没少跟着沈柔儿怠慢原主。沈清抬眼扫过去，眼神冷得像冰：“我要做什么，轮得到你置喙？要么现在去办，要么就卷铺盖滚出这院子，选一个。”
侍女被她的气势慑住，咬了咬唇，终究不敢再多说，转身跺着脚出去了。沈清看着她的背影，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这院子里的蛀虫，迟早要一一清出去。
不多时，侍女把东西摔在桌上，满脸不情愿。沈清没理会她的态度，自顾自将生甘草、防风掰碎用开水冲泡，又把绿豆倒进温水里反复搓洗，首到水面浮起一层白沫。她守在小灶前煮绿豆汤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喊：“快来人啊！张嬷嬷噎住了！”
沈清立刻关火往外走，只见院子里围了七八个丫鬟仆妇，中间躺着头发花白的张嬷嬷。老嬷嬷脸色青紫，双目紧闭，双手死死抓着胸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嘴角还沾着糕点碎屑。
“这可怎么办？张嬷嬷要是没了，咱们都得被王爷罚！”
“快去找府医啊！”
“府医被前院叫走了，说是王爷的副将受了伤，哪有功夫管咱们这儿？”
丫鬟们急得团团转，一个穿着青色布裙、身材微胖的仆妇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嘲讽：“找府医有什么用？说不定等府医来了，张嬷嬷早就断气了。不过啊，有些人不是刚‘解毒’吗？说不定有本事救呢？”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指沈清。说话的是李婆子，平日里总跟在沈柔儿身边，没少给原主使绊子。她见沈清走过来，更是故意提高声音：“王妃，您刚才连自己的毒都差点解不了，现在倒是来凑什么热闹？别到时候救不活张嬷嬷，还落个‘草菅人命’的罪名，那可就不好看了。”
周围几个跟李婆子交好的仆妇也跟着附和：“就是啊，王妃还是回屋歇着吧，别添乱了。”
“张嬷嬷福大命大，说不定自己能缓过来呢？”
沈清没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快步蹲到张嬷嬷身边，手指迅速搭上她的手腕——脉象急促紊乱，呼吸微弱，显然是气道被异物堵住了。她立刻掰开张嬷嬷的嘴，果然在舌根处看到一小块卡在气管口的糕点。
“都闭嘴！”沈清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不想张嬷嬷死，就赶紧找两个人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别让她乱动！”
李婆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清的眼神逼得后退了一步。两个心善的丫鬟连忙上前，按照沈清的吩咐扶住张嬷嬷。沈清绕到张嬷嬷身后，双腿分开站稳，双臂从她腋下穿过，双手在她腰腹间交叠，掌心抵住她的上腹部。
沈清双臂突然发力，猛地向上提拉。这正是现代急救中常用的海姆立克法，专门应对气道异物梗阻。
“咳！咳咳！”
随着一声闷响，张嬷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糕点碎屑从她嘴里喷了出来，落在地上。紧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原本青紫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眼睛也缓缓睁开了。
“张嬷嬷！您醒了！”丫鬟们惊喜地喊道。
张嬷嬷喘着粗气，看向沈清，声音虚弱却带着感激：“王、王妃……多谢您……老奴刚才……还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王了……”
沈清松开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才发力时牵扯到体内的余毒，让她一阵头晕。她扶着张嬷嬷坐下，又转身回屋端出刚煮好的绿豆汤：“先喝碗绿豆汤缓一缓，清清嗓子。”
张嬷嬷接过碗，小口喝着，眼神里满是感激。周围的仆妇们看着这一幕，脸色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李婆子，站在原地，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进门就喊：“谁晕倒了？快让开！”当他看到张嬷嬷己经醒过来，还听丫鬟说救她的人是沈清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王妃？您……您会医术？”
不等沈清说话，李婆子突然插嘴：“府医您可来了！刚才王妃不知道用了什么怪法子，把张嬷嬷折腾醒的，谁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啊？依我看，还是您再给张嬷嬷好好看看，别被什么旁门左道伤了身子！”
她这话明显是在质疑沈清的医术，想把功劳抢回府医身上。沈清冷笑一声，看向府医：“府医不妨说说，方才张嬷嬷是何症状？若换作是你，会用什么法子救她？”
府医愣了一下，如实说道：“看症状像是气道梗阻，老夫会先用银针刺人中、合谷二穴，再辅以推拿，尝试催吐……”
“那得多久？”沈清追问，“从您进门到现在，己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若真是等您用银针推拿，张嬷嬷怕是早就窒息身亡了吧？”
府医脸色一僵，竟无言以对。沈清又看向李婆子，语气冷硬：“我用的法子救了人，你却说是旁门左道。难不成在你眼里，看着人活活噎死，才是正道？”
李婆子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悻悻地低下头。周围的仆妇丫鬟们看着沈清的眼神，再没了之前的轻视。谁也没想到，这个被传“懦弱无能”的王妃，不仅能识破毒计，还懂这么厉害的急救法子。
沈清没再理会众人的目光，扶着张嬷嬷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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